(老狼提议的活动,这回俺一定要参加。昨天写的,今天才贴上来。本文所说的,全是杜撰,不要对号入座)。
今天看复查的病人,M先生也在名单里。俺很喜欢M先生,率真,单纯,军人出身,对待医生的Order就像对待司令员的order一样,不打折扣。这不,护士还没看完,俺就急忙敲门进去。
“M先生,您好。”“医生,您好”
“近来咋样”?“不错,疼痛减轻了,感觉好多了”。但是,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慢慢转变,变得有些沮丧。 “大夫,我太太说我外边有女人”。
俺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感到问题严重,而且隐约觉得这还与俺有关。 “怎么啦,说说看?”我说。
“是这样的”,他声音凄丧,“我们以前1到2个礼拜做一次爱,但现在已经4-5个月没做了,太太有怀疑”. 是呀,你这样,谁当你太太能不怀疑?但是,这事俺明白啊,我可以负责任的说,M先生被冤枉了。
他的事,确实与俺有关。M先生得了前列腺癌,转移了,现在正在接受激素治疗,确切的说,是抑制雄激素的治疗。给他用的药叫“驴扑狼”(lupron),每3个月注射一次。(另一种常用的药,叫“早了呆可死”(Zoladex))。这类药物,对转移前列腺癌,这是首选,效果很好。但副作用是性欲全无,阳痿不举。
抑制雄激素的副作用,俺已经给M先生讲了N多遍。当然也可能不全面,确实没有讲过用这个药会导致被怀疑出轨。主要是不记得副作用里有这一条。为了证实“药物说明”里确实没有“被疑出轨综合征”等字样,俺当着M先生的面,打开了电脑(注意,如果病人是中国人,千万不要这么做,你会立即被判定为庸医)。上医院的网站,FDA的网站和UpToDate网站都查了,确实没有这一条。
我得需要亲自给M太太解释一下激素治疗的副作用了。 “M先生,我给你的太太解释一下好吗?”“但她心脏不好,不能来”. “那我能给她打个电话吗”? 他说,好吧,谢谢。
回到办公室,抄起了电话,那头传来了“Hello”,声音甜美。我说“M太太吗,我是S大夫”。“S大夫,您好,经常听Jimmy说起你.” “亲爱的M太太,我想给您解释一下M先生的治疗情况,也谈谈副作用. M先生对激素治疗反应很好,疼痛消失,PSA几乎是0. 骨扫描上病灶明显好转。但是也出现了副作用,主要是ED (erectile dysfunction)和Libido下降”。“这我感觉到了。呵,我还跟他生气,以为他外面有女人呢”。他们那个年龄的人,还是天真烂漫,忠实爱情,思想单纯,说话风趣。“我觉那可能性不大。我还想让他继续接受治疗”,我说。她说没问题。
本来想告诉M太太,M先生出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想想,有ED而且性欲全无的人,外面做那事哪有那么容易?)。但还是没敢那说,只说了“可能性不大”。这年头,实行的是循证医学,没有证据时,不能说的太绝对。而且,男人呐,啥坏事干不出来?
再说,尽管M先生已86岁了,行动有些不灵活,但据说拄着拐走几个blocks不成问题,走出84岁妻子的视线还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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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M先生决定继续接受“驴扑狼”注射。本来他每次离开时,都给俺个不真不假地行个礼。这回,俺没等他那样做,俺已经把手放在额头的地方,给他敬礼了。这个礼有几层意思:
1. 不顾ED, 坚持治疗癌症. 当男人容易么,治个病都会被怀疑有作风question。
2. 80多岁了,坚持性爱,男中豪杰。所以,网上中年男女们,不要着急,性爱之路还很漫长。(如果我是Obama,我会下道命令,对80岁以上的男人,查无心脏病,没有用硝类药物,给free的Viagra。 其实,如果说为了养生,啥也赶不上Viagra。 那些维生素ABCDFFG, 那能和维V比?,更重要的是,维V受益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
3. 二战军人,帮俺打过鬼子。
4. 也有对M先生的深刻同情:一个男人,不管战场英雄与否,一旦落在女人手里,这一辈子就基本上完了。要我说,都86岁了,太太们就大喊一声,哥哥你大胆的往前走,莫回头,爱找谁找谁。你饿了,我还会给你做饭。可,这女人的心胸,唉,到老了也达不到这个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