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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检讨作为学生的无知,也是痛心疾首的。高考制度回复以后我们这些人才开始上中学,为了应付高考,同时也因为中国大环境的闭塞,我们受的教育非常偏,不知道文科学生的理科知识如何,理科学生的文科知识几乎是空白。但是这种东西并没有妨碍大家上大学,甚至留学海外,打工挣钱。外在的现象让大多数人觉得自己有知识有文化,是社会上有用的人。
以前,我也并不怀疑自己的知识程度。一方面是感觉上日子过得不错,另一方面,身为硅谷新一代苦力劳工,工作时间奇长,除了日行千里,也就有时间饮口水,从来没有时间想工作之外的事情。这两年也是因为要照顾家里,放弃了硅谷的千里马生活,才有时间到处看看,才有时间慢慢想想。我们欠缺的知识不是不知道一个公式、不是没有拿到一个学位,而是从小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人文观念,和对整个人类历史的整体了解。当然你可能觉得自己了解得很多,那就请把你自己划出去。
在孩子们一天天长大的过程中,我也跟着他们学一些东西。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学习世界历史了,他们的历史书上的图画,描述金字塔的建设过程,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工程。有工地、有菜地、有养鸭场、有后勤部门、有工作的地方、有休息的地方,画面上甚至有工作中的事故。这是个一全面的图画,人类分工合作做一个大的工程。我们小时候学的历史是:统治阶级压迫奴隶,为自己建造了宏大的陵园、墓地。我们只有阶级的概念、斗争的概念,却没有文明的概念。我们的运动是我们自身水准的体现。
这次再看《天安门》,和以前的感觉不一样,特别是对学生领袖们的言辞,觉得相当虚弱没有根基。反过来想,他们跟大多数的学生在知识结构上和思路上是类似的,不同的是个人的个性和在一个场景中对自己位子的选择。水田的回忆提到了有些同学,非常真挚,用自己的生命实实在在地绝食一周。这中间有让人钦佩的正直,也有让人惋惜的盲目。
从自己身上做起,是一种很高尚的追求。我曾经在北京的一家小公司打工,公司里大部分人都是从正规大学刚毕业的学生,有一个孩子还没有毕业,好像在上北京联合大学上学,提不起来的一所学校。我们每天中午去楼下的食堂吃午饭,办公楼里有很多小公司,每个人见到自己公司的人就加塞儿,所有的人都习以为常。但是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儿,他总是从远远的最后面开始排队。平时他是个很活跃的人,很有性格硬朗的孩子,是个很不错的摇滚乐手。高考制度不教育孩子们这些东西,我们看不到自己的欠缺,不等于自己没有欠缺。
你提到我来美国多年,还不知道这里重要的文化标签。我也没有什么抬不起头的,每个人了解社会的角度不一样,生活的方式不一样,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那些标签?当然,接触的人和事儿多了,知道的也就多了。咱不就活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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