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和鱼

来源: 木兮于 2012-10-25 08:39:27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541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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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元旦，买了六条小鱼和一个圆圆的鱼缸并一棵水草给孩儿们当新年礼物。谁知刚一天就死了一条。俩人哭得眼泪叭唧的，俺又去补了一条。然而，一个月内，小鱼儿相继死了四条，只剩下一红一黑。俺这才意识到是鱼太多而水太少。所以没再买新鱼，只养着剩下的这两条。孩儿们给他们起了名字：小红和小黑。

小红、小黑从此安居乐业，形影不离，并随着一家人从一个州搬到另一个州，也给换了一个大鱼缸。慢慢地，小黑居然变了颜色，成了一条黄鱼。小猪小狗也把他们当作了家庭成员。小猪写学校的作文“我的家庭”的时候说：“我家有两条鱼，他们叫小黑和小红。”然后又说：“我还有一个妹妹。”最后才说：“我还有一个妈妈和爸爸。”呵呵。

两三年过去了，两条鱼越长越大。小黑有两英寸多，小红也快两寸了。两条鱼经常往水面上跳，溅出许多水滴。那时候，俺并没有意识到鱼缸又小了，还笑他们太调皮。可是，悲剧在一个毫无防备的周六早上发生。孩儿爸突然发现小黑不见了，只剩小红惶惶不安地游来游去。找遍了鱼缸四周，最后在旁边的书框里翻到了已经僵硬的小黑。孩儿们遭遇到了生命里第一次痛彻心扉的失去，号啕大哭，歇斯底里，肝肠寸断，惹得俺也眼热鼻酸。后来，孩儿爸把小黑埋到了后院的树下。

小黑离开后，小红焦急地四处寻找。几天以后，她仿佛突然意识到，无论她怎么找，小黑都回不来了。于是，她突然安静下来，常常一整天待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不仔细看，以为不是活的。然后，她开始绝食。是的，是绝食。以前喂鱼，小黑小红你争我抢，无论投多少鱼食，都可以吃得干干净净。而现在，昨天投的鱼食沉在水底，今天投的鱼食飘在水面，小红视而不见。偶然有鱼食滑过嘴边，她连嘴都不张。俺想起了一句话：“鱼的眼泪流在水里，没有人知道。”两月后的一天早上，小红又不见了—— 她也跳出了鱼缸，跳得比小黑还远。

这次，孩儿们都没哭，憋着眼泪沉默地看爸爸把小红也埋在了树下。老大幽幽地说：“她肯定去找小黑了。她们是很好很好的好朋友。”老二也重重地点了点头。可俺矫情地认为，小黑和小红是一对情侣。一个去了，另一个也追随而去。否则，小黑去后，偌大的鱼缸对小红而言，是非常理想的居所，一点也不拥挤。可她选择了离开。由此可见，如果没有那个人，即使拥有整个世界，也生无可恋。

如今，家里依旧养了两条鱼，孩儿们还是叫他们小红和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