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剑峰
美国东部时间2012年10月16日晚上，奥巴马和罗姆尼在电视镜头前握手致意后展开唇枪舌战，这是两人在十余天内的第二次辩论。在这不到两周的时间里，选情风云突变。美国总统大选在进入冲刺阶段后，突然变得极具戏剧性。
13天前，两人第一次站在总统辩论的舞台上时，这场选举似乎胜负已分、毫无悬念了。奥巴马在"史上最强政治推销员"克林顿的助力下支持率一路飙升，胜利在望；罗姆尼则连出昏招，民望骤跌，白宫梦变得遥不可及。
距离选举只有一个月，电视辩论成了罗姆尼翻盘的最后希望。尽管近十几年的大选历史表明，电视辩论对选情影响有限。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奥巴马大意轻敌，在第一场辩论中准备不足，而罗姆尼顶住巨大压力，在90分钟的辩论中发挥出色，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对手。
大选电视辩论中往往"选手"水平相差无几，在辩论后不容易判断孰胜孰负。但是在第一场辩论结束后，无论是观众反应还是媒体评判，均一致认为罗姆尼"完胜"奥巴马。
在美国保守派中极有影响的媒体人比尔·克里斯托（Bill Kristol）更是兴奋地称罗姆尼是"近二十年中在辩论中表现最佳的共和党总统候选人"。
罗姆尼的胜利迅速转化成在竞选中的优势。在第一场辩论结束后，多家机构的民意调查均显示罗姆尼"行情看涨"，不仅自2011年来首次在全国支持率上领先奥巴马，在佛罗里达等几个关键摇摆州的支持率也后来居上。
罗姆尼成功翻盘，有几个因素起到了关键作用。
首先，备战充分，临场发挥出色，气势上压倒了缺乏准备的对手；其次，通过辩论这个平台，直接同选民交流，在是否给中产阶级增税等关键问题上，有效地反击了对手的不实攻击，阐明了自己的真正主张。最关键的一点是，罗姆尼在选情告急的情况下，不再强扮极端保守派，成功回归自己的温和立场。
根据"政治家"网站报道，在第一场辩论前不久，面对严峻的选举形势，罗姆尼的太太安·罗姆尼（Ann Romney）和"大太子"泰格·罗姆尼（Tagg Romney）认为，竞选团队给罗姆尼的错误定位是导致落后的主要原因，并提出要改变策略，"让罗姆尼作回自己"（Let Mitt Be Mitt）。经过一番争论后，"亲友团"的意见占了上风。于是罗姆尼在辩论中开始强调自己以往同民主党合作的经历，以及在经济政策上的温和立场。人们也在10月3号的电视辩论中看到了一个自信、诚恳，也更具说服力的共和党候选人。
选情逆转之后，奥巴马团队感到了巨大压力，包括一些民主党人士都开始对他是否能连任产生怀疑。在对首场对决复盘以后，奥巴马认为自己的最大失误是缺乏攻击性，对于罗姆尼的漏洞没有给予迎头痛击。并表示两人再见面时，不会再让对手轻易得逞。
10月11日，本次大选唯一的一次副总统辩论在肯塔基州举行。奥巴马的反击策略得到了一次预演的机会。
身负为奥巴马复仇使命的副总统拜登，一开局就表现得非常具有攻击性，不仅言辞果断犀利，还不停地打断对手保罗·瑞安。并在瑞安发言时不停地摇头、微笑，作出各种表情干扰对手。
第一次参加大选辩论的瑞安明显缺乏经验，对于拜登的小动作缺乏有效的反击手段。虽然整体上保持了自己的节奏，清楚阐明了本方的立场，但是整场下来，却给人以"秀才遇到兵"的感觉，没有能够像罗姆尼一样掌控局面。
但是，拜登的小动作过多，也起到了些反作用。辩论结束后，在三家电视台分别进行的民调中，有两家的结果显示瑞安赢得了胜利。
《华盛顿邮报》的专栏作家查尔斯·克鲁瑟海默（Charles Krauthammer）称，这场副总统辩论，如果只看文字记录，双方是个平局；如果通过电台收听，拜登占了上风；如果看电视的话，拜登不合适的举止令他输掉了辩论。
辩论的胜负虽然有争议，但是拜登至少完成了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稳定了军心，使那些因奥巴马表现失常而动摇的民主党支持者看到了胜利的可能和希望。同时他的表现也让奥巴马团队看到，在辩论中主动出击是非常有效的。
由于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电视辩论的主题是"外交政策"，相较内政和经济，对选民的影响力要小，所以10月16日的第二场辩论便成为一场生死对决。
双方对这场战役都非常重视，尤其在第一场辩论前"溜号"去逛胡佛水坝的奥巴马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提前数日便闭关备战。
这场辩论采取"市民会议"（Townhall Meeting）的形式，主题不限，不过是由场下观众向候选人提出问题。善于同选民沟通的奥巴马对于这种形式会更适应。但这样的设置也令攻击对手的难度提高，缺乏对抗性也增加了奥巴马希望"大比分"获胜的难度。
辩论开始后，奥巴马很快证明上一场的失败只是一时大意。他迅速进入状态，不仅在同观众互动时显得非常关切，同时还克服了辩论形式的局限，非常有效地对罗姆尼展开攻击。
由于目前美国经济境况不佳，奥巴马作为现任总统，在回答同经济相关的棘手问题时，难度自然要更大。但是他凭借自己的出色口才和赛前精心的准备，在场上充满自信，侃侃而谈，显得非常有说服力。
而罗姆尼相较之下就没有第一场那样光彩夺目了。虽然辩论开始阶段都是围绕着对他而言是"优势项目"的经济和就业展开讨论，但是罗姆尼不够放松，不仅在同观众的交流中缺乏说服力，而且也没能够向对手展开有效攻击。
辩论进行30分钟后，罗姆尼逐渐进入状态，双方的争论变得更加激烈，在讨论到能源开发、美驻叙利亚大使馆被袭事件时，罗姆尼和奥巴马面对面互相质问，现场一度充满火药味，也大大提高了这场辩论的娱乐性。
在整场辩论中，奥巴马始终能够保持主动，在气势和辩论技巧上力压罗姆尼；而罗姆尼虽然没有能够拷贝第一场的大胜，而且出现了一些失误，错失了很多机会，但总体上保持了良好状态，最关键的是充分阐述了自己在经济就业等问题上的看法。
在近100分钟的辩论结束后，几家美国媒体很快公布了一些即时民调数据。其中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的数据显示，有37%的观众认为奥巴马赢得了辩论，30%认为罗姆尼表现更好。不过即时的民调数据也显示，在涉及到具体的经济问题时，认为罗姆尼更有办法的观众是奥巴马支持者的两倍。奥巴马赢了场面，罗姆尼在具体问题上得分，这个民调数据基本反映了第二场辩论的整体情况。
相信在第二场辩论结束之后，奥巴马会收复一些在上一场中失去的阵地，一定程度上止住罗姆尼不断上升的势头，但并不足以完全回到第一场辩论前大幅领先的那种局面。选举又重新回到两位选手并驾齐驱的局面。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恐怕两人都很难再找到机会使选情出现大的波动，大选也许会以"咬得很紧"的状态迎来投票日。
（作者杜剑峰现在美国从事生物医学的博士后研究。在工作之余，一直关注美国的政治和文化，尤其对美国总统竞选和娱乐工业有浓厚兴趣。文中所述仅代表他的个人观点。）
华尔街日报网络版供稿并保留版权：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摘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