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问题令格林斯潘面临挑战

经济学家们看来是读错了童话故事，眼下的经济形势一点不像“金发女郎”（即所谓一切恰到好处），倒更像是“皇帝的新衣”。

这里的“皇帝”就是联邦储备委员会(Federal Reserve)的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过去一年里，他一直对我们说他在紧缩信贷。因为他是格林斯潘，因此我们也就信了他，然而事实是，你要去借款的时候就会发现借贷的成本从来就没有这么便宜过，好多类型贷款的利率从来就没有这么低过。这位皇帝肯定是没穿衣服，或者起码穿的衣服少得可伶，跟没穿一样。

没错，大银行为其隔夜拆款而支付的联邦基金利率在过去一年中的确是一连上调了八次，银行的最优惠利率以及部分短期贷款利率也相应有所上调。几大汽车制造商为其贷款所支付的利息也增加了。

但是，真正对经济最具利害关系的个人住房按揭贷款以及公司债券的利率却大多不但没有上升反而有所下降。10年期美国国债的收益率昨日竟跌到了接近4%的水平。

别误会，我可是格林斯潘的追捧者。23年前身为本报经济记者的我有幸初次结识了他。当时我手里有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著名经济学家的名字以及他们的联系电话。我发现，当你请这些经济学家就当时的经济大势发表看法时，其中大多数不会扫你的兴，总会随便敷衍几句。格林斯潘却不然。他给你的回答让你真正觉得他对于经济机车上各个部件间如何有效配合真的是了如指掌。

然而今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2月份时，格林斯潘称市场利率的表现是“难解之谜”──他很少承认他无法解释正在发生的事情。此后，Fed又两次上调利率，而谜团也更加难以破解了。它已成为当今经济中难以理解的中心问题。

最近对美国是否面临住房泡沫已经进行过不少讨论。但传统泡沫──十七世纪30年代时的郁金香；上世纪90年代时的科技股──的特点是价格令人难以理解、丧失理智地大幅走高。住房价格不是很难理解──它们走高的原因是抵押贷款利率仍处于不可思议的低点。

被提名担任经济顾问里使会主席的Fed理事贝南克(Ben Bernanke)对这个难解之谜提出了一个解释。外界认为他可能是任期明年初结束的格林斯潘的继任者。贝南克近年多次讲话，著重谈及了他所说的“全球储蓄过剩”。

他说，在过去10年里，资本流动已经真正做到了全球化。一系列金融危机──墨西哥、东亚、俄罗斯、巴西、阿根廷──导致发展中经济体或新兴发达经济体作为一个整体从国际资本市场上的净借款方转变为净贷款方。一些国家的国内存款增加；其他一些则发现难以获得信贷。结果是大量资金涌入发达国家，导致利率处于低位，经常项目赤字居高不下。

这可能表明，目前的问题不像许多人认为的那样出自美国。世界可以停止指责美国人自己挥霍无度了──因为，面对储蓄过剩，大肆支出可能是保持全球经济健康运行的唯一途径了。国会的议员可能要三思增加美国人储蓄的做法──因为，至少从短期而言，增加储蓄是全球经济最希望发生的事情。即使是住房泡沫也似乎是良性的；毕竟，其它发达国家住房价格的涨幅比美国更大。

格林斯潘面临的挑战是判断如何应对这些全球现象。他会继续上调短期利率，直到市场实际利率开始做出反应吗？如果这样，Fed可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者他应得出结论，债券的低利率和全球储蓄过剩是通货膨胀不再成为威胁的迹象？

我的猜测是，格林斯潘将会选择延续紧缩的货币政策。原因是他还有8个月就要卸任，而不希望给他的继任者留下较大的通货膨胀风险。他从其18年前的经历中清楚地知道，新皇帝很难让世人相信他穿上了漂亮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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