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个小时,盹打得还没尽兴,飞机就平稳地落在芝加哥机场了。而我们开车去亚特兰大却用了两整天,当然中间包括在旅馆休息了几个小时。真可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啊!
早晨是闹钟把我惊醒的,起来时很怕影响别人就摸黑准备行李,然后匆匆忙忙就上路了。在去机场的路上,我罗嗦个没完没了,就怕一转身儿子失去了保护,从此不再不安全了。告别时更是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只发出了一个声音:
"到家报个平安!" 他第一次独立开车从机场回他自己家,我还是有点担心。
"嗯。" 儿子答复简明的有些吝啬。
"嗯。" 儿子答复简明的有些吝啬。
检票时我突然发现钱包的首页是儿子的驾设证。没有驾照如何开车? 学生证,信用卡也在其中。可想而知我当时的心情,就一个字,急!马上给已经离开二十多分钟的儿子打电话叫他立即按原路返回,并告诉他驾驶证在我这里。儿子听后没有一句怨言,只是淡淡说了句,等我,就放了电话。真是越急越出事。清晨出门时儿子就发现驾驶证没带,又转回去找了半天。他一言不发的回来,我以为他找到了,便没有多问。现在想想,他一定是怕我晚了,对我善意撒了谎。等回去后再仔细找,现在想赌一把没事。
当孩子再次出现在机场时,我满怀歉疚的对他说:"都是爸爸太马虎,害得你又跑回来。"
"没事的。" 还是平淡的语气,竟听不出一丝怨气。
望着儿子再次离去的背影,我像被特赦的囚徒,更为儿子以德报怨的行为所深深地感动。就凭这我也做不到,而且一定还会埋怨他几句的。
至从有了儿子,我从来没有和他如此长时间的朝夕相处过。即便有也是很短暂,亲蜻蜓点水似的接触,更谈不上好好照顾他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孩子大学都快要毕业了,而且这次全程都是他在照顾我,包括去哪里玩,哪里吃东西都是他一手策划和安排的,更不用说一千多公里的驾车了。
但我非常快乐,通过这次切身体验,我真正懂得了孩子长大的意义。过去想放手又放不开的潜意识,这次才真正有了主观和客观的统一。我真的可以放手了!
说实话,他回来的二十天,除了吃饭我根本就见不到他的人影,各忙各的,谁也甭想走进谁的世界。而这短短三天,我却重新认识了儿子,也重新认识了自己。结论是儿子比我强,无论为人处世还是德行操守都胜我一筹。
我身上有许多从中国带出来的坏习惯,价值观和世界观。因此和儿子接触的越多,就越显得我渺小和不堪,很多时候我会感到无地自容和羞愧。西方社会培养出来的人就是优秀,有谁不服? 我指的是综合素质和个人能力。这里我是纵向比较,和我们自己比。
邻居的车总是停在我的车位上,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就要发怒。站在一边的儿子上前止住我:
"你图一时痛快,却能换来长期烦恼。和谁生气都不要和邻居生气,不然你从此以后就一天地别想开心。"
他怕我不明白继续说:
"我的两个朋友因为一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然后呢? 还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搞得最后谁都痛苦。"
儿子的话很在理,但老子被儿子教育面子上很受不了,幸亏儿子说得轻描淡写,加上的确是我理亏,只好压下火气,自己消化了。
我也曾问过儿子:"你算不算很努力的人? "
他说:"还可以吧。"
"为什么?"
"我的身上还有第一代移民的烙印。"
"什么意思?"
"就是肯努力,只是我不像别人那么努力就是了。比如我们班许多人都比我学习好。"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健康,快乐过完一生。人知道努力就可以了,而且有温饱就好。富人不一定都快乐,穷人也不一定都不快乐,只为金钱目的努力的人其实很可怜,生活还是丰富多彩的好。你已经远远了超出老爸的期望值,看到你今天能这么快乐的活着,我觉得当初放弃一切选择出国并没有错。"
儿子默默地听着,脸色和阳光一样灿烂。
我们在他的教学楼照完相,我问他:"你们学校哪个专业的学生最牛?"
我想他一定会说法学院和医院的学生,而他却很自豪地说:
"当然是我们businees school的学生,校方都以我们为自豪。"
就因为你们专业在全美排第三?"
"那是!"
我又问他:"你课余时间都做些什么?"
他说:"钓鱼。" 然后指着远处的森林说:"就在那里。"
我们穿过一片原生态的森林区来到湖边,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在那里垂钓。儿子来到一个石阶并旁跳了上去说:
"就这里了,我就在这里钓鱼。"
"可以吃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前面有个医院,水被污染了。"
"怎么可能? 这在美国可是犯法的。"
"反正我不吃。每次钓上来再放回水里去。"
这孩子从小就喜欢钓鱼。我们边说边聊,走马观花的在他的校园里转了一圈,有些心旷神怡,感觉这校园比许多公园美多了。
过去我曾多次路过亚特兰大,由于总是来去匆匆,连走马观花也算不上,所以没有什么印象。这次在儿子的导游下,我才真正体会到它的随处可见的自然美。同时感叹南方和北方文化的差异之大,即便都是美国人。亚特兰大像一个森林中生长出来的城市,连大学里都有原始森林和湖泊,又好像是一座大山,到处上坡下坡,开车还真得适应些日子呢。在飞机上我看到整个亚特兰大都被绿色环抱,而芝加哥最多是黄绿参半。当然芝加哥也有得天独厚的地方就是密植根湖,是它美丽了这所世界级的大都市。总之各有千秋,当然这里有主观因素,所谓爱屋及乌嘛!
气温是七八十度,不感到很热,比想象的和天气预报的好许多,8点半了天还很亮。
但我最想说的还是,这三天好过以前有儿子却和没有儿子一样的二十年,当然如果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
儿子刚才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从机场回来就开始洗东西,整整三洗衣机,所有单子和脏衣服都洗了一遍。停车证也办好了,他一会就和朋友们搞野餐去。让我不用为他担心。
我会不担心了?
不会的,这辈子是改不了了。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却总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就是扫扫地,倒个垃圾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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