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黑漆漆的大炮旁边, 感受着近旁悬崖上强悍的浪涛, 尝到了大气中咸咸的氤氲水气. 向海瞭望 (Juan de Fuca Strait), 海水清, 海风凉, 是否期待在浅浅的海岸线上, 嶙峋的嶕岩, 或贮碧的浪花臂弯, 一睹觅食的大蓝鹭, 跳跃的水貂, 俏皮的河獭, 潜伏的海豹, 健壮的海狮, 甚至一头鲸鱼的脊背? 我满腔翻腾的思绪, 何止于此!
今夏, 当蓬莱毛茛, 紫色卡马斯, 巧克力百合竞相开放之时, 我与加拿大历史有约, 在一个自 1895 年至 1956 年期间, 为捍卫维多利亚和 Esquimalt 海军基地而筑建的沿海防御堡垒遗址, 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
这座加拿大西海岸的国家历史城垛, 有三个炮台, 地下避难所, 地下弹库, 指挥台, 警卫室, 军营, 厨房, 隐蔽的探照灯安置区, 以及当年遗留的航海文物, 枪枝炮弹等.
这里发生的许多故事, 其中, 从教师到将军的亚瑟·柯里 General Sir Arthur Currie, 不啻是一个《男人, 神话》的传奇. 不晓得优秀的教师是天生的, 还是后天培养的? 但柯里的教学天赋显而易见. 他的军旅生涯从 1897 年随炮兵第 5 团进驻维多利亚开始, 之后, 由于他训练炮兵的方式独具成效, 火箭式晋升, 离开 5 团赴欧洲作战时是准将, 在取得包括第二次伊普尔战役在内的一系列战绩后, 柯里升为少将, 并指挥加拿大第一师, 神话一般的维米岭战役 (The Battle of Vimy Ridge), 柯里作为设计师, 以他的军事决策和指挥才能, 打败了德国人.
加拿大的历史简单, 就三组数字: 1763, 1812, 1867. 最初是 Native Canadian / First Nation, 英国法国的皮草商人来做贸易, 随后, 英法各自驻军, 争利益 / 抢土地, 自然不能和睦相处, Steven Year’s War 打得惨烈, 于 1763 年签署巴黎合约, 法国将加拿大全境让给战胜国英国; 20 年后, 英国国王乔治三世与美利坚众合国在巴黎凡尔赛签订和约, 美国的独立战争遂终结, 然而, 该合约对美国过于慷慨, 1812 年, 憋屈的英国人杀入南边的美国, 直捣华盛顿, 加拿大民兵给大哥搭了把手. 实在打累了, 也觉得在北美没多大的油水可捞, 还要供钱包养, 于 1867 年, 英国通过一个北美法令 The British North America Act: 小弟, 你们自治吧.
至今年七月, 加拿大建国 156 周年. 1965 年 2 月 15 日, 正午 12 点, 新国旗 / 枫叶旗在渥太华议会山庄徐徐升起, 以两边的红色, 代表太平洋和大西洋, 中间的白色代表广袤富饶的国土, 枫叶代表全体加拿大国民.
时光倒流, 可以静若止水, 也可以惊心动魂, 行走在被一张巨大草甸绒毯覆盖, 保存得十分完善的西海岸防卫炮兵阵地 Fort Rodd Hill, 如斯近距离地触摸历史, 触摸真实的战争武器, 颤颤抖抖, 不知说什么好, 其时, 一朵好奇的乌云路过, 低下云头, 随性洒落一阵细雨, 转眼, 云销雨霁. 一阵幻觉闪过: 历史的真相藏在橡树的木心, 纷纷飘落的, 是落叶之峥嵘.
带着余震, 悄悄的我走了, 向从未向敌人开过火的大炮, 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