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事,传到了学校,我正在实习。
停课闹革命如火如荼!实习早停了。我却如鱼得水,尤其外科,都想上台,拉钩都排不上,关腹时,老师让你缝两针,都兴奋、幸福的一塌糊涂。
这下好了,差不多都回校了,我这出身,没哪派红卫兵要我,乐得!还没乐两天,(乐极生悲)就被绑回学校。(据说是工总出的车)
回校后,把我和系主任,校长,和一众权威关入牛棚。(因祸得福,后有说明)罪名是走白专道路的,加父亲的罪名再加孝子贤孙!受辱、受苦加倍,原因是帮助、同情那帮“老家伙”。
一次批斗会,我和手拿专政棍的“同届原哥们儿”悄悄的说,把刘教授的牌子绳弄长一点,一跪下牌子就落地支撑着……还没说完,他就大叫大嚷,斗私批修!我揭发……顿时,台下口号声震天响,结果是:刘教授又加一块砖;我加三块。
会后刘教授双臂皆无法自主运动。后经检查诊断:右,臂丛神经永久性损伤,肩关节以下全功能丧失;左,臂丛神经重度损伤,活动重度受限。
刘教授五个孩子,师母农村户口没工作,全靠刘教授一人工资。因扣发工资,每月只有30元。实在没法活,师母只好假借离婚,带着孩子回到老家,才得以保住五个孩子。
因刘教授双臂残疾,学校以无人照顾为名补助照看,才得以续命。文革结束后,师母带着孩子重回刘教授身边。好景不长,刘教授因双臂残疾,郁郁寡闷,精神失常。师母不离不弃,终守身旁,直至撒手西去。
因祸得福:因我与众老头儿们,同甘苦共患难,结成“父子情”。复课闹革命后,原是开除学籍,后因他们力保,以国家培养医学院生不容易为名,发我一张肄业证书,(但我那牌子厉害啊)发配某县城医院。
“坐飞机”体会(怕失传):一开始挣扎,胳膊就像要被拧断一样,疼的要死,汗如雨下。随着用力,上抬,疼痛减轻,头晕,身体飘飘欲坠,此时,两腿发软,不由自主的,身体向下软瘫。要不了多久,两边人架不住了(死人比活人显重的原因)瘫下后,因两边人架着,呈跪姿,(此时,我可休息片刻)
再后来,老头儿们被彻底解放后没多久,我调入医学院附属医院。并重新换发毕业证书。哭得不能自已。
我想忘记,我也愿意忘记。我想原谅,我也愿意原谅。
但有人,永远记着。所以,我也永留心底。
谢谢!那些在苦难的日子里,出手相助的人们。我也一并永藏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