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先蛋先是个伪问题,因为蛋与鸡是同一物种的两个阶段。不弄清这个物种的产生而去搞物种的发展阶段是荒谬的。
当然鸡先蛋先不见得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可是对这个问题的纠缠却反映了一种思维方式:点A与点B是分离的,点A与点B有时间上的先后关系。
这种思维解决不了鸡先蛋先的问题,却发展出了科学。因为科学的目的就是要揭示概括这种关系,以机械分割、线型联系,去同存异的方式。
发展出科学只有这一个思维机制。而发展不出科学则可能有不同的原因。
比如,根本不关心A与B的关系;或者完全超越了点点关联的思维,或者不强调差异而强调相通。
前者俺没有例子,后者则有印度与中国,两个超越了机械思维的文明。
古代印度人(姑且这么称呼吧)的智慧早就超越了机械的线型思维。有一个与鸡先蛋先类似的思辨,就是谷子的存在,《中论》中讲得非常精彩。作者避开了基于谷种与谷苗形式不同的机械切割,分析了谷种谷苗的关系,得出了不生(物种不能从0而1)不灭 (物种不从1而0),不一(种子与苗株不同形态)不异(种子与苗株同物种)的结论。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原文,第一章就是。
古代中国人没有走生灭同异的思辨方式,但是利用了阴阳的关系,整体判断,得出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的结论。
有了这样的认识,谁先谁后就是完全的伪问题。怎么可能感兴趣?
更重要的是,这不是对一个问题的认识,而是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科学分析重现象、割裂,差异,而智慧观察则重本质整体与互通。
有人说中国古代没有产生科学是儒家思想束缚,或者是中国人对道德更感兴趣。
这是表面之谈。
所有的具体思想都需要土壤与环境。没有土壤与环境,任何思想都不能长久。土壤与环境一变,思想立即会变。
思想的土壤一是思维方式,二是社会组织方式,三是经济水平。后两者的变化就会引起思想变化,谁也扶不起,谁也压不住。但无论思想怎么变,都基于思维方式。
在这个意义上,没有汉武帝董仲舒,统一而稳定的思想也一定会成为主导,名字不叫儒家内容也会与之高度相似。
兴趣也一样。以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不可能对孤立分割表面现象产生太大兴趣。让爱因斯坦穿越到古代当中国的皇帝或者首席科学顾问也不会产生科学。
换句话说,中国古代不是对科学没有兴趣,所以没有科学。而是没有那种机械聚焦分割分析的线型思维机制,所以对这类科学式的分析与概括没有兴趣。印度的情况估计也差不多。
结果呢?产生了两个影响。
第一个,这两个文明都没有产生科学意义上的系统性的科学。
第二个,这两种更高级更复杂的思维不能被简单的机械思维理解,近代以来,还被嘲笑为玄辩空谈。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不要因为简单幼稚而瞧不起小弟,昨天你对他带理不理,今天他就把你踩到土里。
哈哈哈,在土里也得耐得寂寞不要放弃,因为明天小弟还会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