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年前,全国到处都可以摆摊儿了。
京城里刚开始摆摊儿的,大都是从牢里出来的,没工作,刚好有了一条活路。寻常人家有事干的,思想不开放,抹不下面子去吆喝。结果平民中先富裕起来的万元户,是摆摊儿的。
后来不让随便摆了。老农民大老远骑车进城卖蝈蝈,遇着城管,一把火,没招谁没惹谁的蝈蝈没声儿了。还想在街上摆摊儿,得和城管打游击,有生命危险。
不想玩儿游击战的,需要点儿本钱,租房子练摊儿。钱多的,在大的批发市场,租个摊位。钱少的,租个离市中心远点儿的居民楼的临街门脸儿。京城里人来人往,只要肯干,怎么着都能赚,还不少。
前几年摊儿成低端代表了,被一刀切,全往城外轰。三大批发市场相继关门的时候,凑巧在京城,赶着去见证了三个市场的最后一天。但见场内场外人山人海,摩肩擦踵,各个年龄层的都有。除了抢购,许多人拿着摄像机、照相机,手机就更不用说了,记录着伴随了人们一二十年日常生活场景的最后一刻。心情就像被采访后,现场一位女士说的,挺伤感。
不承想,前些日子,“高级领导”忽然大力提倡地摊经济,摆摊儿一下儿变得高大上了,据说有当官儿的为了表态紧跟,自己也张罗着摆个摊儿。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忘初心啊!
想起31年前,政治局讨论了十五分钟的相声《特大新闻》。那时听,乐疯了。几个月后,一切成真。最终,全是血泪。
原作和表演时不一样的台词列在下面,仅供参考。
甲:首长“叭嗒叭嗒”说精神哪!上级精神!估计是刚开完会,上级布置了任务,完不成呀,他心里乱,到广场上找人说道说道,这心里头就痛快啦!
乙:好嘛,这位首长心里头也搁不住事!
甲:他也是人哪!七情六欲,婚丧嫁娶,有时候工资不够花他心里着急……
甲:我也不知道上级规定传达到哪一级,也不知是先党员还是先群众,回头又有人说我散布小道消息,影响不好。当然我是领导阶级,我倒没什么,主要是你们这样儿的,到时候人家把你们找到一块儿,一个个地问你们……
甲:好开啊!就为开会方便!开会,多累呀,不得找补点儿?“同志们,我的发言,主要谈三个问题……给我买一碗馄饨!第一个问题……少放酱油,我口轻!第二个问题是,我们目前应该……哎,我要那大碗的!”
甲:合适呀!太合适啦!那地方宽敞,摆摊方便,吆喝起来也豁亮:“吃炸糕么?大炸糕!纪念碑大炸糕!”
乙:非把牙崩下去!
甲:“吃一块缅怀先烈,吃两块继承遗志,吃三块……您赶紧给钱吧!”
乙:这都不像话!
甲:不像话?那是您没往深里想!这叫告慰先烈于九泉!中国人民站起来啦!富裕起来啦!买点儿什么都方便啦!先烈要是知道了,多高兴!
旧社会,你喝得着这么热乎的豆腐脑儿吗?你看得着这么鲜艳的五星红旗吗?那会儿红旗多稀罕呀!要看红旗你得自个儿绣!(唱)“针儿急,线儿密,含着眼泪绣红旗,绣呀绣绣红旗……”
甲:什么叫严肃场合?一九四九年,北平和平解放,解放军入城式,严肃不严肃?老百姓夹道欢迎!送茶的,送水的,送毛巾的,送鸡蛋的,许他送鸡蛋不许咱们送豆腐脑儿?再说这两样东西蛋白质含量也差不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