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有过类似的经历,只是没有这么极致。
有时候我会想,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只暴走的野兽,不断地寻找着出口。在和母亲的关系中,我经过了逆来顺受,反抗,远离,苦不堪言恨不能断绝关系,努力谅解,绝望地放弃努力等等阶段。
在我学会了观察(也许也叫观照)之后,每逢我发现母亲试图用无论愤怒指责伤心甚至死来操纵的时候,我就站起来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用观察来平息自己的起伏的情绪(那种情绪几乎成了条件反射)。等到完全平静之后,我再出去重新面对她。我知道这时母亲正在仔细地察看我。如果她发现我愤怒,她会为自己找更多的理由来指责我的愤怒。如果我让步,她多少会感到愧疚而变得温和可亲(正因为如此,家里人基本都会选择让步)。但我在作过观察之后心里什么都没有。她的技巧基本得不到任何反应。后来慢慢地,她对我发作的时间少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当我回头看这段漫长的经历,我的心里是充满感恩的。我想,也许世界是一个剧场,让我们在这里的戏剧当中认识自己。而母亲愿意让自己扮演一个不那么美好的角色,让我从中学习,这足以是感恩的理由。从小我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母亲,像对着一面镜子看那些难以被发现人性深处的阴影。那些阴影也在我自己身上。我曾经拼命地想要逃开,后来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像她。这也催动我走向寻求之路。现在的我会允许自己对她流露自然的情感(过去我一直在小心地掩饰着,因为害怕那种没完没了的索取),也接受自己不常给她打电话嘘寒问暖的多少有些疏远的状态。这让我很轻松。
关于信教,也在这里说两句。我昨天去看一位刚刚知道自己患了癌症的女友。周日的时候她找人带她第一次去了教会。我告诉她我信基督教对我最大的帮助是和神似乎建立了个人的情感联系。然后我说,我为你作个祷告吧。这样以后你也可以为自己祷告。我已经有七八年没有开口祷告了。当我按住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止不住眼泪,是在哽咽中将祷告作完的。
过去宗教里所教导的会让我觉得神是放大的人。而我现在认为神是完全超越我们的想象的。如果我们可以想象出来,那就不是神了。但我有一点是比较确定的,无论我们当它是”道“,还是”上帝“,甚至是我们自己,我相信它的无限的善意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