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酒吧(1)

 
    本来,酒吧里风和日丽的,日子宁静美好。


那个法国人照例是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离开,中途去外面走走,然后回来就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讲他的见闻,好象他刚去世界各地走了一趟似的。他那叙事的神态经常让我想起他第一次到我这儿来的样子,绘声绘色地讲他的经历:他如何在大理被盗,如何一贫如洗身无分文,别说回法国了,连云南都出不了,等等。


约翰呢,每天都坐在同一个位置,就是酒吧中间那张小桌子。他是昆明一所大学的美国留学生。人家那所大学聪明,说我们的学校要跟着留学生走,而不是学生跟着我们走,于是把学校办到了大理和丽江,把这两地的留学生几乎一网打尽。那些原先留学北京、西安的学生,到这地方旅游一趟之后,就纷纷投诚这所学校了,约翰就是其中之一。


他每天用功得很,摊开书就开始学习,因为坐在中间,大家都能看到他,也不时跟他打趣两句。我问他为什么喜欢中间的桌子,而不到清静的角落,他说他就是喜欢在有些噪闹的地方学习,在家就喜欢在妈妈烧饭的时候在厨房里学习。


我这里还有外交官、白领、驴友、艺术家、海归。。。日子平平静静的。


柳树来了以后,一切都有了点微妙的变化。


柳树长得性感,穿得也性感,冬天里,也毫不客气地露着那不该露的地方。她总是一副看人又不看人的样子,傲慢冷淡,对我也不例外,好象我给她倒酒是跟她讨钱似的。她每天就坐在靠窗的那张桌边,那里可以看到外面的小河,河对面的人家和游客,也可以看到四方街,当然,我酒吧里的人来人往她更是一个不漏地纳入眼底。


两个多月以来,她几乎每天都到酒吧来,只有几天不见她的踪影,她回来以后简单地告诉我她是北京一家外企的高管,有时却得回北京处理一下工作。


自从她来了以后,酒吧里的人不太打趣那法国人了,也不太跟约翰开玩笑了,气氛严肃拉紧了一些,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感觉,大家有意无意地都在关注她。


这天,酒吧里除了她,没有别人。我走到她面前:“还要点儿什么吗?”


   “再来一杯这个,”她指了指刚才喝的葡萄酒。


   “你去过濑河吗?”我一边给她倒酒一边问,想挑起话题。


   
“没有。我没兴趣。”


    “什。。。么。。。?那你为什么来丽江?”


“我来到你的酒吧,就是想找个人跟我作爱,让我怀孕,生个孩子。你这里,远离我工作生活的地方,在这里受了孕,我就离开,从此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我手里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你。。。说着玩的吧?”


“不,是真的。”她眼睛往上一翻,又是一副傲慢不屑的样子。


    “你希望找什么样的男人呢?还是你不在乎?”


    “当然在乎,我想找个高端的。”


    “但你无意跟他结婚,生活在一起?”


     “不不不。。。”她象避瘟疫一样赶快说。“做完爱,我怀了孕,我们就走人。”


      这算什么?于她,不是卖淫,于他,也不是嫖媢。于她,不是小三,于他,也不是出轨。不不不,于她,确实是卖淫,于他确实是。。。,她确实是小三,他确实出轨了。


    看着我张口结舌的样子,她把眼光移开,对我的鄙视形于脸色,仿佛我这种苦苦拷问家庭、生活意义的人,是另一个星球来的低等动物。


   “你想过吗,单亲母亲很不容易的。如果以后你的孩子问起爸爸怎么办?如果哪天你处于困境,确实需要一个男人来帮你,怎么办?”我说。


  “我绝不会因为一时的脆弱而犯下一辈子的错。”她说。


   “犯下一辈子的错?你真的这么痛恨男人和婚姻吗?”


      “我不想为家务事争吵,更不想成天疑心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有染。男人。。。。。。”


    她说着点上烟。


  “对不起,我这儿不能抽烟。”我不客气地说。


   “对不起,我以为没人就可以。。。”


    “没人也不能抽,对不起。。。。。。”


      “没什么,没什么。。。”她边说,边把点上的烟掐灭。


       不知怎么的,那一刻,我忽然感到我们俩之间建立了一种默契,我喜欢她那直接了当干净简洁的性格,而我也看得出,她信任我。


     “男人,你以为你防得了他吗?你防得了你的闺密,防不了他的秘书,防得了他的秘书,防不了他朋友的老婆,防得了他朋友的老婆,防不了他的某个客户,防得了他的某个客户,防不了他某次开会碰到的一个女人。”


    她说这番话,又把我惊呆了,同时也自卑起来,好象我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当过女人。


  “你这么说,好象你作过那闺密,秘书,朋友的老婆,客户。。。”我说。


  “正是,你说对了。。。”还没等我吃惊,她喝下一口酒,接着说。“你要是想听,我告诉你吧。。。”


     我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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