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让我想起了你,想写下对你的怀念。
那一年,我已经是大学一年级,你是同一个系的最高年级五年级。我是一个非常安静,不太受外界干扰的人,你兴奋地告诉我外面发生的事情。突然有一天,学校宣布罢课,支持北京的学生,组织同学上街游行,不过属于自愿行为,愿意去的同学学校有校车会送大家去市区集合一起游行。后来听说我们学校是高校中唯一(或者唯二?)校方支持游行的,当时的校长是很受人尊重的热血校长,因为了这场运动,被罢免了。不过他一直是我们学生中受人尊重的老校长,大家都敬重他。他太太原来是我们系出名的教授和设计大师,教过我的课,两个人都是典型的清华学者。后来他们两个人的事业从此暗淡,梁老师不离不弃地照顾着罗校长,一直是我们心目中的楷模。
我其实当时是一个怕事的人,从小从大人那里接受的教育就是少说话,少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遇到跟自己无关的事情绕着走。这可能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长辈的肺腑之言。所以我不太习惯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不太会表达,当然这是那个时候的我。你的家在香港,所以思想当然比我激进,也敢于表达,不过你是一个稳重的人。你看到很多我们看不到的新闻,图像,你会偷偷带过来给你的同学。尤其是你有一个从北京来的哥们,同一个系的师兄,非常激进,他当时激动得准备要为国家的民主事业献身,在半夜带着女朋友在一条长长的白布上刷红漆,写标语,偷偷地挂上了宿舍的顶楼,后来他带着女朋友,也是当时的师姐,义无反顾地上了北京请愿,后来毕业找工作受到冲击,师姐远走加拿大,一对恩怨冤家硬是被活生生地拆散。当然,我们也被拆散,不过是人为。
那天,我出于爱情的力量,跟着你去游行。我是一个只要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愿意跟着走天涯的人,当然最后我还是退却了,非常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这是后话。你非常会照顾人,你一直紧跟着我,怕我被人群冲散。其实这是第一次我们公开在一起出现在别人的面前,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内心的缴械。我一直固执地保守着这个公开的秘密,也只是愿意出现在你的朋友面前,害怕被我的朋友发现,尤其是认识我父母的朋友发现。因为我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被诅咒,我的愚忠啊。可是,就是有机会让我重选一次,我也只能选择同样的结果,因为父母是不可以选择的,老公可以。
到现在,没有了你的消息,虽然我多么盼望能知道你的近况。不过我知道你很好,至少曾经很好。曾经同一个宿舍的室友问我有没有过后悔,她听说你发展得非常好,好象资产上亿,在十八年前。那时我告诉室友说没有,告诉她你资产上亿可能是被夸大了,不过几千万肯定是有的。所有该是我的我心安,不该是我的我无视。可是我内心到现在还是渴望知道你的消息,我上了母校的网站,寻找蛛丝马迹。我知道我们都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人,找也是徒劳。后来同学告诉我系里办了群,我加入了。我加入的唯一目的就是等待你的加入,虽然这也是徒劳。
去年的某一天,你在我的梦中出现,在我对很多的一切心灰意冷的时候。在我突然醒来的那一刻,我是多么地懊恼,懊恼自己怎么会醒来。那一刻我落泪了。后来说给妈妈听,我说我是多么不想醒来啊,妈妈自责了,在那一刻。其实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我并没有任何想为难她的意思。人生就是这样,充满很多你自己决定不了的因素,无奈也好,错过也罢,也因为这样才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