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平庸 (2011年江苏作文题)

 


 


(以下是我一年前的旧文,略改一下充数)


我自以为不是一个平庸的人,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


平庸的反面是杰出,是非凡——这些我都不配。特立独行吗?似乎有一些。不过,从这些年来读者对我写的一些杂文(杂七杂八的文章)的评语看,用“偏激”二字来形容我比较恰当。


但是我不知道,这“偏激”是褒义还是贬义。无论如何,“偏激”和“平庸”是格格不入的,而且我们的文化也是不喜欢偏激的。


我们讲究中庸,一切都要四平八稳,左右逢源,恰到好处,谁也不得罪,谁都能接受。这一中庸,也就难免平庸了。


所以四平八稳的政府工作报告除了平庸我们什么都看不到。


这也就难怪我们习惯了把“失败”说成“不太成功”,把“糟糕”说成“不太完善”,于是海地平民是“逃离家园”,中国群众是“撤离震区”美国下雪就是“暴风雪”,交通“瘫痪”,中国最大“暴雪”,高速只是“关闭”英国飞行员是 “罢工”,中国出租是“罢运”万恶的资本主义是“失业”,咱比太阳要光辉的社会主义是“待业”。


风花雪月莺歌燕舞大家都喜欢,揭开伤疤戳倒痛处就没人愿意面对。殊不知所有的真实和美丽都是有刺的,其实拒绝平庸的偏激者往往说出了我们有意逃避的事实,问题的实质和关键往往就是在偏激的思维中产生的。


面对一个身患重症心脏病的病人,医生是“客观”地评价他的身体状况,赞扬他强壮的三头肌、良好的视力和听力呢,还是极端甚至偏激地把一切最坏的后果和手术时可能遇到的最危险状况考虑进去并如实告诉病人?对病人的疾病而言,宽容“公正”就是医生的渎职。


鲁迅的“吃人”偏激吗?柏杨的“丑陋”偏激吗?邓小平的“猫论”偏激吗?余杰的“冰火”偏激吗?韩寒的“猜想”偏激吗?——杂文的精髓正是偏激!我们这个民族有太多的平庸,从来不缺乏圆滑世故,不缺不愤不嫉的迎合世俗,缺乏的正是拒绝平庸的思想带来的智慧火花。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大都偏激,古稀之年的垂垂老者才会半聋半哑失去了锐气而显得平庸。难怪有人说:“一个没有偏激言论的民族是一个平庸的民族,是一个没有激情的民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民族,是一个必将走向衰落的民族”。


当然,偏激是思想上的偏激,行动却要谨慎,所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拒绝平庸需要勇气,偏激更不容易,而对于偏激的宽容和接受则更为可贵。对一个人和一个民族而言,能对“偏激”者宽容并鼓励是一种高贵的品质。偏激无罪,而自己不能从别人偏激的思想中看到真理则是一种无知和平庸!


我们文化的中庸造就了整个民族的平庸,从而使我们忽视了这样的事实:几乎所有的科学发明都是偏激的科学狂人的创造,比如史蒂文森发明火车,当时谁都不看好这个要在轨道上走的庞然大物;至于人文领域,马丁·路德的偏激革新了基督教,尼采的偏激使人类认识了大写的“人”,叔本华的偏激造就了一个全新的哲学,佛洛伊德的偏激让人类洞察了内心隐秘的领地……可惜这些都和中国人无缘,毕竟我们是一个中庸(平庸)的民族。


思想就是这样从偏激走来的。世上真正有价值的理念,最初都是来自偏激之见。责备别人偏激,实际上是自己的平庸,或是把自己立为永远正确的自负。


一个成功的领导者,喜欢的不应是那些平庸者,应该倾听的正式那些偏激的意见,只有最偏激的意见才能揭示问题的本质。看似公正的言语,其实是最没有价值的平庸的陈词滥调。难怪Intel创始人安迪·格鲁夫的名著《只有偏激狂才能生存》(Only the Paranoid Survive)成了业界必读著作。


所以我宁愿偏激,拒绝平庸。我也不会为我的偏激辩解,因为和真理一样,偏激不用辩解。


最后,让我们看一段拒绝平庸的名言:“要么最好,要么最坏,不要生产不好不坏的东西,它是狗屎Yves Saint Laur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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