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的宿命者 --- 法国人如何看待灾难中的日本人

命运-- 佛教和恶劣的自然环境造就了日本人的灵魂

下面是法国 « 观点 »杂志采访法国著名日本专家Jean-François Sabouret (以下简称JFS)的一段记录.

记者 : 如何解释日本人令人吃惊的冷静 ?
JFS : 日本人尤其是日本男人，在抵抗，忍耐和沉默方面一直训练有素. 还记得1945年8月15日当日本投降时天皇说的一句话吗 : « 我们应耐其难耐，忍其难忍 » . 2011年3月 11日，大地震怒. 日本接二连三地经历了地震和海啸，还要防止一场核灾难，日本人需要再一次 « 耐其难耐，忍其难忍 ».

记者 : 可以认为这是对现实的顺从吗 ?
JFS: 不是. 日本人的忍与一系列因素有关. 日本是一个条件恶劣的国家 : 严峻的高山，活火山，倾盆大雨，鹅毛大雪以及肆虐的台风. 这样敌对的自然条件造就了日本人的灵魂. 再加上佛教的影响，使日本人活在现时，同时又有一种无恒的感情，这就是日语里的”无常”. 日本是一个转瞬的国家. 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当不幸降临时，必须要面对，当幸福降临时要及时享受. 这是一种积极的宿命观，不是绝望.

记者: 这说明日本人不是物质主义者吗?
JFS: 日本人和我们一样是. 但是他们深层次的文化不是. 可能明天就会失去一切，人的命运就是要接受现实. 日本已习惯于不停地重建. 如果说我们的文化是石文化，日本的文化则是木文化. 对于日本人而言，价值不在于一个地方或者一样东西，而是一种在历史中，在认知中，在记忆中可以重复的完美姿态. 这就是为什么如果日本在避免核灾难后会重新站起来，当然不会很快，核灾难是另一回事情…

记者: 我们有时觉得日本人盲目服从政府的指令..
JFS: 儒教给日本人打上了服从的烙印. 他们并不全相信官方，但仍然服从官方的指令. 但如果认为这是盲目服从，这就太简单化了. 因为他们能去哪里呢 ? 设想福岛核中心爆炸，放射性核云向南扩散到东京. 如何疏散4千万居民? 日本人本能地依附于这个狭窄的岛屿. 他们无处可去. 他们曾经想得到满洲，我们知道结局是什么…

记者: 核威胁是否可能重新洗牌，动摇日本人的灵魂?
JFS: 这是一个作风一贯的民族. 即便受到核灾难的烙印，他们仍然需要原子能. 他们百分之四十的能源依赖于此. 日本人可以借助于什么能源呢? 他们没有大川，耗尽了煤的资源，俄罗斯人让他们在西伯利亚开采的天然气和石油不能满足需要. 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躺在核老虎旁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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