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族热爱和平吗?
翻开中国漫长的历史,中国人制造了绝无仅有的战争记录。春秋战国时期,连续厮杀几百年,几千年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王朝更替,几乎无一不是通过战争方式完成。到了近代,战争、即暴力革命,不仅愈演愈烈,并且进而在理论上被推到至高无上的地位,所谓革命是历史的火车头、阶级斗争是推动社会和生产力发展的主要动力就是。既然如此,中华民族热爱和平,岂不成了罪过?外战暂且不说,那么多杀人如麻的战祸,究竟是如何酿成?难道不是我们这个民族所为?
爱好和平未必是值得标榜的事。
和平一事,本为中性。它标示着三种状态、即侵犯、被侵犯和共生时个人的态度。所以,如何理解和平一词,就成了一个民族和民族的基本分子——国民以什么态度对待自己的国家和个人利益的重要标准。不无理侵犯别人和别的国家及民族;遇见非法侵犯者能够勇敢迎战;学会和自己友好的国家与个人和睦相处,这些是国家和个人应有的处事准则。可恃强凌弱,趋炎附势,逆来顺受,无事生非,等等,这些可恶又可憎的品行,谁说不表现在我们这个“爱好和平”的民族身上?
今天无聊,去和同事谈天打发时间。今天的聊友是位越南人B君,是越南最后的皇帝保大的嫡孙(保大已于数年前病逝巴黎)。由于出身皇室,B君受过良好教育,弹得一手好钢琴和吉他。八十年代越南排华,他也作为不收欢迎之人被一并驱赶,籍难民船逃到菲律宾再辗转至美国。 话题很快自然地落在了中越关系上。B君对中国的看法,在越南人中颇具代表性,认为中国是一个侵略成性的巨大的国家。我以一般国人的观点和他辩论说,在历史上,汉武帝开东南,把文明带到安南(今越南),此后越南基本上作为中华属国而存在,从中华文明受益良多,今天越南的文化就是脱胎于中华文化。 B君的反驳,是一般国人难以接受的。他说,我们越南民族早先生活在中国江浙闵粤一带,先秦以来被汉人逼迫驱赶才远迁到了现今的越南。从那以后,越南人一直受汉人的欺压,屡次起义都遭镇压。B君还说,读中国历史,感觉从头至尾都是血腥暴力,阴谋杀戮,和越南人的和平秉性格格不入,因此越南人多数不认同中国文明。 我其实不否认B君的观点。我读过一些有关的东西方著作,从侧面印证了越南人早期的历史。越南人其实是古时候“百越”的一支,应当是较强悍的,被汉人的强势文明和武力驱赶几千公里仍没有被肢解。当年发生的,无非是耕地的争抢,灌溉的控制权,以至于刀兵相见。组织良好,农技先进的汉人一步步的把南方的土著民族挤出最适合农耕的大片地区,在这个过程中不知同化、吸收了多少土著。那些不愿被同化的部族,如著名的越南人,苗人,瑶人,傣人等,在汉人的压力下纷纷迁回西南,也就是数万年前所有东亚民族的发源地--云南缅甸一带。苗人瑶人最先停顿了下来,至今仍在中国境内的高山僻壤苟延残喘,行将灭亡。傣人继续西迁,远远地去了泰国,创下了一番事业。越南人到达广西一带后向南一拐,发现那里土地肥沃气候温暖,极其适合耕作,就和那里的原住民高棉人展开了激烈争夺。结果是骁勇的越南人把孱弱的高棉人从富庶的沿海赶到内陆。高棉人从此再也没离开那里,依傍着湄公河建立了柬埔寨。 在中华大地的西北,原先那并不适于农耕的土地,曾是游牧民族千百年来的家园。农耕文明的性质,决定了它的缓慢却坚定的扩张。汉族的农夫们开垦一片荒地,就能养活更多的人口。子孙繁衍伴随着逐年去更远的地方开荒拓地,年复一年,农田扩大,草地减少,和游牧民族的矛盾就再也没停止过。每当边境发生冲突,汉人政府就会发兵和游牧民族作战。汉人的保卫耕田史,也就是游牧民族的保卫家园史,又能说谁对谁错?匈奴人的诗歌,实在是他们痛失家园的挽歌: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西汉时卫青、霍去病对匈奴发起总攻,匈奴遭到毁灭性打击。男人被杀光,孩子充为奴隶,大批年轻妇女被送到中原沦为汉人的家婢。这是汉人压迫游牧民族的缩影。结果是,汉朝的疆域空前扩大,甚至成了波斯帝国的新邻居。 西面,广袤的青藏高原,居住着羌人和吐蕃人(藏人)。更古的时候,他们或许并没有自愿退守到贫瘠严酷的高原。汉人的扩张压力再一次把他们驱赶到汉人不想再跨过去的地界。 最近的一次汉人扩张就在不久前的清朝。几百年间,汉人坚韧不拔的扩张脚步走到了西伯利亚,走到了鸭绿江,将北方诸多民族和高句丽人(朝鲜先民)的家乡变成了自己的家园。我们现在看到的960万平方公里,恐怕有70%原先并不属于华夏汉人。 重温了这些历史,如果你是一个外族人,不和汉人荣辱与共,你会怎么看中华民族(其实是汉族)的历史?这一部辉煌灿烂的创业史,难道不也是一部血腥的扩张、侵略史吗?在我们和周边国家打交道,和来自周边弱小国家的朋友交谈时,实在有必要不带感情地了解一下历史。可悲的是,我们的教科书里是找不到历史的,因为,历史就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