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绝命婚也要结 一切不顾

绝命婚也要结,一切不顾

多年后看亦舒的小说《我的前半生》,“象小时候和大人一起逛年宵市场,五光十色之余,忽然与大人失散,彷徨凄迷,大惊失色,但终于又被他们认领到,带着回家,中间过程经历过些什么,不再重要。迷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场内再彩色缤纷,又怎么可以逛足一辈子。我不管了,我只要回到干地上,安全地过日子,我不再苛求,快乐是太复杂的事,我亦不敢说我不快乐。”

这样的言辞,说结婚,其实也可以说爱情,失去爱人的女子,再遭遇到爱情的极光,就这样的跟着爱人,这种随顺的安稳,是林从容当时的感激的心。张爱玲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最好的敬重就是与之婚姻,南圭对自己,也是有恩,因为他愿意与林从容结婚,而林从容小时候看《今古传奇》里的《玉娇龙传》,尤其喜欢玉娇龙说的一句话“我不惯野处”,林从容不肯同居,南圭除了结婚不能保有她,也不肯仅仅同居的委屈她,所以他们要结婚。

林从容的妈妈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为什么你一定要嫁给南圭?又经常说的一句话,哪怕你嫁给一个要饭的,妈妈爸爸都能养得起你,照顾得了你,扶得起你,你为什么要跑到国外受罪?叫我们不放心?

林从容自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她从来都谈的是分离的恋爱,从来都没有轻松过,在一起对她来说太重要了,但对父母而言,对周围的流言而言,对将来的忧虑而言,都让林从容的妈妈和林从容之间一直战争不断,在表面的平静下。

又有一日,妈妈又说,林从容,我替你办停薪留职,你真喜欢南圭,我不拦你,你到北京去陪他两年,两年后你要到哪里就到哪里,不要和他结婚,结婚了你一点退路都没有。

林从容咬着嘴唇,不,我不要同居,我要结婚。

林从容妈妈没有办法,找林从容要了南圭的生辰八字,找算命的半仙给两个人合婚,配八字回来妈妈都傻了,绝命婚,两个人如果结婚,肯定会克死一个,林从容妈妈说,自己的女儿不能死,南圭人家一个儿子也不能死,所以这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结婚的,林从容轻笑,算命呢,好的我记下了,不好的,我不信,我信我自己。

又有一天,在走廊下编织毛衣的妈妈继续的编织着毛衣,林从容手中也在编织,自从不用考研,林从容下班回家就开始做她习惯的事,编织可以让时间迅速的过去,而身手的疲劳也可以让她安稳入睡,妈妈放下了毛衣,开始哭,走到林从容面前,扑通跪下,磕头如倒蒜,

林从容,你爸爸一辈子清白,从来没有被人戳过脊梁骨,你要嫁给韩国人,别人会怎么说,我们该怎么回答?南圭家里又没有一个人来,你为什么这么不给父母面子,外面人都以为你在当涂是等汪洋,你嫁给南圭,汪洋回来了怎么办?我求求你不要嫁给南圭,你爸爸太可怜了,他那么爱你,舍不得你,你在这里要风有风,要雨得雨,你走了,我们怎么活?爸爸妈妈养你那么多年都抵不过南圭?

林从容一声不吭,继续手里的编织,没有跪下来,也没有说话,妈妈起身洗脸,准备爸爸的晚饭去了。

过了几日,晚饭后,爸爸和妈妈一起,和林从容谈话,爸爸问,
林从容,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南圭结婚?我们要怎样才能留得下你?
这里的人我都不喜欢。
那你可以到深圳,到海南,到上海,你的同学都有,你不喜欢这里,你可以到别的地方去闯荡。
不,我没有力气再和别人培养感情,我不要再浪费时间。
你还年轻,才23岁,为什么这么的等不及?
我等够了,不要再等了,对不起。
南圭的父母那边情况怎样?
要结婚的是我们,和他的父母无关。

林从容的母亲在政府做事,办公室隔壁就是民政办,结婚离婚都在那里的,下面的居委会也可以顺利地拿到结婚的介绍信,和南圭的结婚比较麻烦,林从容去找她的阿姨,阿姨在居委会里,听林从容要结婚,大惊,打电话问林从容的妈妈,林从容妈妈说,婚恋自由,她要开就给她开吧,女大不中留,留成仇,林从容顺利地拿到了介绍信。

单位的领导要一个一个的谈话才可以,林从容决定先找父亲的好朋友,黄局长,副局长那里通过了,就不用和正局长对面了,晚上林从容一个人到黄局长家,说明自己要结婚的事。

果不其然,黄局长吃惊不小,小林,你当初到这里来,不是为了中学汪老师的儿子回来的么?怎么现在是要嫁给一个外国留学生?
1994年已经分手了
你父母同意么?
他们不得不同意。
他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 学什么的,做什么的?结婚后你打算怎么办,工作这方面怎么办?
他叫南圭,27岁,家里做生意的,和父亲同行,现在还在读书,结婚后我打算到北京去,工作可以放到父亲的单位。
小林,不要说你父母舍不得你,我们也都吃惊不小,我考虑考虑,过两天给你答复。

两天后黄局长 给父亲打电话,说明情况,林从容父亲同意,就在申请公证的文件上盖章签字,不然还是等一等,接着做工作。

林从容的父亲说,对不起啊,黄局长,我这个女儿让你们费心了,是花总是要开的,我拦不住,你们也不用拦了。

林从容需要很多很多的文件,要未婚单身公证,国籍公证,身份公证,正好警官学校毕业的王斌调动工作回到了县公安局,办手续还算方便,一趟趟的往市律师事务所跑,从林从容要嫁给一个外国留学生的消息传出来,林从容就要面对许多的问题。

老所长每天看着林从容,不知道说什么好,老所长是老大学生,一辈子高高低低的走过很多的地方,苏州人流落在此 ,待林从容犹如自己的女儿一般,看问题比较客观,会仔细的询问南圭的情况,也常常看着林从容,小林,南圭来的时候带来给我见见,你真让人不放心,你走了,我们都会想你的,你的爸爸妈妈更要想你了,不过从你说的情况,他和你还是满相配的。

大多数人的问题集中在南圭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什么时候会来这里,或者你打算什么时候到韩国去,你的工作怎么办,你的户口怎么办,确实这种事情,从没有听说过,也从没有见过,忽然出来一桩,全都好奇,林从容从妈妈一跪那里已经学会了把眼泪都吞在肚子里,坚强,再坚强,倔强再倔强。

只有林晓毅的女友欣是站在林从容一边的,欣是见过南圭的,林从容办手续,市律师事务所的经手人就是欣的女友,所以一点都没有拖,只是办完后买了一箱葡萄。

林从容办理那么多的手续,也只是为了在北京的使馆那里能够得到法律认可,但相关文件条文时时更改,林从容带着准备的文件到了北京,见到南圭。

南圭也从家里邮寄拿到了单身证明,等到了北京,才发现需要的不是居委会的介绍信,而是需要县民政局的介绍信,难道再回到家乡去再来么?恐怖,林从容和南圭找到街边私刻公章的地点,先后两次刻了民政局的公章,林从容毕竟在政府工作过,公章到手后怎么看怎么不正规,还是放弃了,回家再办。

南圭当时已经不是一个人住,以前的屋子退掉了,和前辈吴益周一起合住,吴益周在国内有妻有子,在北京身边也有一个小女朋友,做导游的,林从容见过几次,各自有各自的屋子,互不干扰。南圭住的屋子是小间,窗帘也是简单的格子布,两个人都有一种勇猛,一定要结婚,差不多要被繁文缛节弄得吐血,两个人稍微弱一弱就要趴下了。

从四月到七月,北京一共跑了三趟,飞来飞去的,终于拿到了使馆的认证了,韩国方面法律上许可了,现在要去省会城市了,南圭一放暑假就来了,南圭来的时候,林从容的父母将有空调的屋子让给南圭,林晓毅回来了,见到父母在外面热,很生气,林从容的父母将林晓毅拦住,南圭也出来了 。南圭也不是一定要住在有空调的屋子里,结果全都热得流汗。

去省会城市,早晨坐长途大巴,到地买了地图,细细的找,省民政局,市防疫站,到的时候是中午,里面办事人正趴着睡觉,爱理不理的,开出介绍信去体检,体检的大夫下手很重 ,两个人都痛苦不堪,又南圭皮肤白,蚊子咬的地方被怀疑是吸毒,又多抽了好多血作爱滋检查,检查结果要等一天,两个人在省会的街头找住宿也花时间了,想到明天就可以拿到结婚证书了,今晚可以合住了,还是不行,没有结婚证不可以,后来是林从容单独开了一个房间。

两个人晚上在一起,想到这几个月的奔波,都说不出话来,林从容的妈妈说是劳命伤财,这手续费都够结婚费用的了,有时候手续重复了,有时候 办了这个办那个,林从容到了南圭身边,才开始哭了,觉得对不起父母,对不起所有的人,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感情,真是固执的可以,又不知道未来究竟如何,林从容没有时间得婚姻恐惧症,力气都用尽了。

还好,两个人身体都合格,没有爱滋,肝炎,遗传疾病,性病,拿到体检合格的证明再去民政局,去领结婚证才发现没有照片,又跑出来找拍照的地方,一拍得,走了三站地才找到了,黑白的照片,两个人开心的笑,省城的三天,两个人走了太多的路,口袋里没有多少钱了,领到结婚证,两个人都明白不可能有婚礼,也不被父母祝福,两个人自己庆祝,住酒店了。

这真是应该一生中最值得庆祝的一天,不过两个人这几个月来的疲劳紧张一下子放下来,都累到脱力,以后有漫长的一生,不在乎今晚,睡得天昏地暗,我们可以抬头面对世人了。

南圭和林从容第二天坐车到了南京,南圭回北京,林从容回家,进家门的一刻,爸爸妈妈都在家里,结婚证领到了?
领到了。
爸爸一言不发,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妈妈从此待林从容犹如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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