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快速闪回的1995

快速闪回的1995

1995 的日子和1993 ，1992 有些接近，不过时光都转，人物全非，林从容思念的人物由汪洋换成了南圭，日常林从容照样的上班下班，试用期已过，林从容工资算高，林从容的母亲说不管重点大学，非重点大学，本科生的工资都是一样的，言下之意，或者林从容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等定级文件，拿工资的文件下来，林从容仍旧没有到北京。

林从容的父亲是传统师带徒的中医，没有学历，考试，古文考试可以考全市第一，但是没有论文发表，不能是副教授这级，1995 林从容和父亲一起忙着写论文，林从容是将学生时代的一门科目作业重新誊写一遍，就算作论文了，而且，毕业论文作为第三作者，也跟着上了学报，用不着担心职称作文的事情，林从容的父亲林晴川也积累医案写论文，写了发出去，久无音讯。

林从容知道自己这个大学是混的，父亲的本事是真才实料的，不由得替父亲叫屈，想起自己在大学里认识的叶华，他的父亲是国家级杂志的主编，直接写信过去给叶华的父亲，将自己父亲的情况略略介绍了一下连带论文寄过去，不久就收到回复，说林晴川的论文很好，已经安排在三个月后的杂志上，又说，如果不介意，不一定要考北京，考到四川也可以的，或者可以帮忙，林从容长这么大唯一替父亲做的事情，可能就是这件了。

在林从容认识的人里面，和汪洋气质上最接近的应该是叶华。叶华比林从容小一届，和林从容同样在广播站做事，人很聪明，也很端正，应该说和林从容很搭配，被林从容拒绝的时候，差点没有气死，说从小到大没有碰过这么大的难题，自己也是奥林匹克竞赛的奖牌获得者，也是一帆风顺的上来，没有想到林从容短短几句，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以后在学校里再遇见，也是点头之交，林从容索性连广播站都不做了，当初做广播站的工作，是广播站的设备好，可以给汪洋录磁带，晚上拿了广播站的钥匙，自己在屋子里对汪洋慢慢的说话，配上音乐，歌曲，这比电话要省钱多了，还可以多听，用来航空邮寄也不贵。叶华应该是被林从容拒绝后就开始用功读书，也开始考托福和gre，毕业后去了美国，叶华的父母到北京来出差开会，顺便到学校来看儿子，见过林从容一面，在学生食堂上面的教工食堂，林从容毕业班了，可以早去打饭，因缘巧合，碰到了。叶华的父母都风度气质很好，难怪叶华这么心高气傲。

林从容明白现实不是童话，白雪公主在森林里遇见的是七个小矮人，林从容生活里是被林从容吸引的活生生的五六七八个人，条件都不错，但都不入林从容的眼，只是勉强敷衍了，不能太弄僵，自己一走了之，以后父母还要在这里生活很久，或者将来有些必要的地方，还是需要的，虽然林从容的父母在当地算是清贵的人，但是实际上是，林从容在家，林家就有年轻人的笑语，林从容一走，就冷冷清清，大家都很有耐心。

开始，林妈妈是说，你要到北京可以，无论如何，你要过了试用期，转正了我才能给你办停薪留职，再后来，你父亲的论文问题，你一定要帮忙解决，不然别走，等论文问题顺利解决了，母女两个还是不能统一，林从容因为有工作，一时也找不到接手的人，不能一下子撂倒不做，也不知怎的，还是没有去北京和南圭在一起。林妈妈说，你走了，汪洋回来我怎么对汪洋交待？林从容自己也是在暗暗的等汪洋回来，觉得一旦在北京，和南圭在一起，就真的家国全抛下了，林从容从小到大，都是受人恩的，在单位里也被器重。

整个的1995 ，上半年还稍平静，南圭每天晚上还是打电话过来，两个人说一会话，末了南圭总是说，你快过来吧 ，每次说到这里，林从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空间距离上，北京和家乡比起太平洋来，是很短的，但林从容觉得和南圭还是一点隔，好像是愈亲密逾间隔那样的，不象林从容和汪洋那样的默契。南圭在林从容身边的时候，林从容是被南圭弄得心烦意乱，眼睛里只看着他，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所有的人物就都退到后面去了，连汪洋都退后了，只有他，等他走了，林从容缓过力来，习惯就又来了，因为汪洋是什么都不用林从容操心的，南圭却是要林从容操心的，对汪洋的思念，是刻到骨子里的习惯，对南圭的抗拒，反而是因为两个人的肌肤之亲，虽然是情之所至，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应该，心里惴惴的，反而是很要强的表现，也是和汪洋的恋爱太被动，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反映到南圭这里，就是自尊心上来，我一定要凭着我自己的力量正大光明的和你在一起，而不要什么同居结婚，同居是自己轻贱了自己，没有名分的，结婚，则还要抗争那么多，还是考研到北京，在北京折腾吧，给父母一点安宁，这也是不孝之中的一点孝吧。

五一国庆有假期，林从容就提前去预定了机票，工作了有点工资，南圭总是要林从容去的，所以临走也给了林从容路费，还是象从前那样的五天，两天路上，三天在一起，南圭吃过铁路的苦头，知道了留学生可以在北京站提前买到卧铺，所以也不用再买黄牛票了，林从容和南圭在一起的时候，最轻松，所有的心理负担都没有了，就是开天辟地的两个人，南圭虽然电话里炒得厉害，见到林从容气就消了，舍不得生林从容的气，只是舍不得林从容又要工作，又要考试，林从容是主意一定，再不改的，到南圭的身边，仿佛充电一样的，再回家说话做事就有了勇气，林从容最缺最需要的是安全感，被太多的追求者包围，又好像到了以前补习班的时候，放学后三人尾随，补习班还好，只是尾随，不会到家里来，林从容不是个决绝的人，这些人他一概的看不上，却有时候不得不应酬。

有时候单位系统内联欢，打乒乓球还可以，联欢若是有舞会，林从容就不可以，卫生系统的美女大大的有，别人求之不得的，在林从容这里是厌弃的，林从容想这些人一个都不可以选，选了是糟蹋自己，也糟蹋了汪洋和南圭。有时候下乡，同事在乡下打牌，搓麻将，也知道了很多的内幕，林从容对这些一概的免疫，小地方虽然安稳，可是人也渐渐的被磨平，没了目标，除了当官发财，当官的路也是财路，林从容无意当官，女人当官当然要能力，能力之外还要有后台，林从容清高自傲，不屑于后台，在家乡的一年，林从容觉得感情都是有附带条件的，还是汪洋和南圭好，爱的只是她这个人，喜欢她性灵的温柔的灵魂，所以汪洋是要去打天下，林从容陪着这个少年做梦，也自己醉梦一场。南圭是端茶出来拿眼睛扫一扫众人，就知道这些人于林从容全不合适，配不上，直截了当的就对林从容的父母说，我要带她走，这是真的爱惜她，是了解她的爱惜她，但这也冒犯了林从容的父母。父母爱林从容，却是不了解她的。

林晓毅则有时候对妈妈的话嗤之以鼻，妈妈说，林从容不愿意呆在这里，可以去深圳，深圳的胡文，也是很好的，公安系统，又一直对林从容好，林晓毅说，林从容跟南圭也不能跟胡文啊，胡文乡气，林从容就很感激哥哥。

暑假的南圭回国去了，给林从容留下电话，回国的南圭电话一次都没有来，林从容心里如同猫抓，如此的不确定和惶恐，一天一天的等待，心里渐渐的犹疑，好像有小山压下来了，林从容一个月之后忍不住挂了一个电话过去，说了英文，是一个女孩子接的，随即叫南圭，林从容听到了南圭的声音才安心，南圭是简单的说了两句就挂掉了，林从容预感到不妙，大大的不妙，而林从容的父母则忧心之余暗暗的开心吧。

林从容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预想了无数的可能，甚至有一次亦卿的电话来了，林从容说自己爱上了一个人，结果这个人出车祸了，然后借机大哭了一场，就痛快了，将南圭扫到脑后去了，林从容觉得应该决断些，不然自己非愁死了不可 ，与其自己死，不如就假想某个梦幻中的人死了吧，死了再重生就好了。

林从容这次遭遇的炼狱胜过1994 和汪洋的分手，在地狱里呆了两个月，就像读过的王安忆的小说《处女蛋》，爱人走了，我还活着，那些温柔的记忆，在自己的脑子里，一直带到坟墓里去，林从容在南圭在北京的时候，总是嫌弃他炒都吵死了，这回一片寂静，反而南圭的好，一点点，一滴滴的都出来了，汪洋是梦幻中的，没有质感的模糊，而南圭，是真正在林从容身边，真正的肉身爱过的。林从容更轻飘了，只是微笑依旧。

九月的一天，林从容下班后打开家门，南圭在自己的家里，林从容差不多麻木了，麻木的钝痛和欢喜，也不问南圭怎么来的，也不问为什么不来电话，他要说总是要说的，南圭来，林从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不想在家里呆着，和父母说要去黄山，和单位请假说，论文发表的会议在黄山拿到了三天的假期，和南圭出发了。

林从容和南圭一路上都不说话，沉默的握手，到了屯溪，简单的吃了些，找到旅馆住下，也是私人的，晚上屯溪的夜景，小吃，南圭都不怎么吃，林从容吃了些，在超市里买了些点心，准备第二天路上吃的，旅馆的卫生条件不好，两个人只是一直牵着手。

上山的路上有许多的风，顾不得看周围的风景，只是一直一直的往上爬，累了就喝一点水，靠在南圭身上，整整一天的山路，晚上到了山顶，山顶星级宾馆不错，价格太高，幸好没有要求结婚证，只要赚钱的那种，两个人洗漱了在一起，恍若隔世 ，应该是山顶的一夜，世上的千年，第二天还要下山的。林从容是南圭失而复得，却只是暂时的得，对自己说，他不是自己的，想想要哭，又怕是南圭的负担，忍忍心里一酸，一阵一阵的酸，还是忍住了，他活着就好。

黄山归来，南圭并不对林从容的父母解释为什么没有电话，也没有说自己的父母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一直沉默，学校开学，南圭还是走了。

林从容倔强的脾气上来了，为汪洋，托福都没有考，这一次，一定要考研，一定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一定要努力，真拼命了，南圭也不再说不要考了，给林从容邮寄来部分前几届的试卷，林从容考试的时候，南圭在林从容的身边 ，林从容是考题全都答出来了，但是分数不高，母校的竞争力太强了，那一年，1995 ，林从容高压之下，把政治经济学，和专业课全都复习了，以前没有弄懂的都弄懂了，但林从容的答题还停留在2年前，而发挥的部分，是需要最新的资讯的。

公布的成绩和林从容预想的相差很大，林从容不好意思告诉南圭，南圭电话来了，林从容说没有考上，
南圭说，林从容，我等你两年了，我们结婚吧，我说过的，考不上，我们结婚，
林从容握着话筒，我们真的可以结婚么？我们可能么？
南圭说，林从容，我要你和我在一起，不结婚你那么骄傲，绝对不肯，我也不愿
林从容，那你家人怎么办？
南圭 ，不管，是我自己结婚，你相信我
林从容，我真的可以相信么？

林从容从汪洋那里得来的经验，再好的恋爱，也只能两年，从汪洋那里得来的教训，差一点结婚而结不成，林从容的倔强出来了，我一定要让恋爱走到结婚这一步，因为林从容再也忍受不了爱别离，再也忍受不了被动的命运了，我一定要和我爱的人结婚，在一起，哪怕是短短的瞬间，也要正大光明。

林从容答应和南圭结婚了，这和自尊心无关，和爱有关，性命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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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评 -桃叶- ♀ (1565 bytes) () 09/27/2009 postreply 18:14: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