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季清 洪文 14 相亲15曲线相会成本太高了

季清 洪文



季清住在林从容楼下，是乡镇中学的校长，年过三十，爱抽烟，画一笔好画，林从容喜欢到季清家里去，因为他们家有一个特别天才的儿子，季凉，季凉黑黑的，眼睛很象汪洋，每次看见季凉，就想十年后的又一个小汪洋，房子是季清老丈人的，老婆在政府做事，原先是季清的学生，季清赋闲在家，考研，家里什么事情都做，熬夜看书，妈妈说怎么好好地放着校长不当，林从容说，妈妈你这就不理解了，人家这叫韬光隐晦，每次下班经过季清家门口，见到就招呼一声，季清特别的能侃会说，每次林从容和季清清谈，季清的爱人就定在旁边，林从容看着季清爱人的眼睛，哗，这对好夫妻，标准的夫唱妇随，林从容英文好，政治糟，季清是政治好，英文糟，新年的时候，林从容收到季清的礼物，是国画梅花，林从容带着季凉出去大吃了一顿。季清的好，应该是他不打麻将，不跳舞，肚子里有料，不是虚度光阴的人。季清一年后做了林从容母校的校长。



洪文是当地的财政局长，也是相当年轻，离异，有一小女四岁，市井中人起来，母亲是集市上多年做小买卖的，和妻子离婚，多半是妻舅仗势毁损了不少钱财，罗嗦不清，离异后也不再娶，林从容认识洪文，是因为林从容的母亲在政府工作，财政所长是看着林从容长大的阿姨，又一次她们在郊外的饭店吃茶喝酒，那个阿姨硬是派车把林从容给接过来了，饭店的音响很好，林从容唱了祈祷和爱的代价，舞曲是慢四，不再是校园里的童安格那样的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而是其他的，林从容于跳舞并不陌生，大一大二经常和同伴们一起冲到别的学校去玩的，学校体育课程的选修也是舞蹈，林从容个子高，和女伴们出去常常是男步，舞场上看到哪个男生走过来，不中意的话，立刻带着身边的小女伴滑到场子里去，林从容在家乡的仅有的几次娱乐，应该是母亲单位上联欢，作洪文的舞伴，林从容跟的很好，洪文微微紧张郑重，如临大敌，偶尔洪文也骑着摩托车过来，带林从容出去，喝一点茶，又有一次白天洪文带女儿出来在河边散步，洪文说林从容气质好，可不可以教她的女儿，林从容说忙着考试，没什么时间。



母亲是职员，教育系统的，到财政局去批钱，洪文总是出来，打声招呼，叫阿姨，母亲说，林从容在家乡两年，她领钱特容易，不象以前要三番五次的跑腿了。林从容对母亲说，人家洪文也是个人，平日里接触的，也不能说是俗气，但多半为钱而来，压力太大，多个零少个零都是大事，洪文极聪明踏实，博闻强记，全县一本帐目不用看就可以一字不差的报告出来，林从容算是个不说话的朋友，最少，一年里有几天，几次，几个小时，可以从金钱里脱身开来，是个调剂。洪文找林从容，多半集中在年底和年初，政府预算决算。



相亲



林从容的一举一动，林从容的妈妈都心知肚明，并不强迫，林从容整天半死不活的，一口微微的气幽魂一样，季清和洪文，是很稳当的朋友，年轻一辈，则还是象过去一样，晚上会上门来坐坐就走，他们她们说话的声音，可以给林从容的家一点生气，林从容的妈妈还是记着和汪洋的嘱托的，但是有那不怕死拚命不识数的老太婆亲戚过来，要林从容去相亲。



那是一个微微秋风凉的下午，那个不知名的亲戚过来，开始了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口绽莲花，堪比九品芝麻官里面的周星星，林从容听得大概，是她要介绍的那个人家，与她的儿子有恩，她没什么可报答的，就想到了林从容，大学毕业，家世清白，目前在小县城，如果亲事可成，那工作调到城市里是举手之劳，那个人家也还不错，是市里公检法系统的头头，有独子一人。



林从容从听到相亲那两个字就开始哭，眼泪哗啦啦的，真憋不住，林从容那么要强的人，心里装着两个，汪洋和南圭，就是汪洋，如果不是因为爱而结婚，也绝对不会是将爱情和婚姻作为调整命运的手段，南圭则当是春梦一场，林从容一哭，妈妈也跟着哭了，把那媒婆弄得紧张失措，哪里有姑娘家母女二人一听要相亲就哭得像哭嫁一样，林从容是觉得受了奇耻大辱。



哭完了，林从容洗脸干净，对那媒婆说，好吧，阿姨承你情你看得起我，我答应去相亲，我去看看何方神圣，我林从容到家乡落地不到两个月，想不到这么有名，连市里都有人看上我了，不去见，枉费了您老人家的心思。我答应这一次，下一次别来烦我。媒婆诺诺而去。



媒婆说某年月日，有车子来接，林从容说不用，素朴衣裙，坐公车，找到地点，上楼敲门，是个和睦大家，老奶奶慈眉善目，男方父母也还端正，男孩子则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相貌身材绝对是一等一的，差了一个 骨头，还是个孩子，汪洋虽是个孩子，可是有男人气魄，南圭大学毕业军队三年兵役，也是个堂堂男儿，林从容的同学，个个都是经历过千军万马的，不要说考试的胜利不是胜利，高考就是千军万马的过独木桥，过得去的走的高的，就是身体，品质，精神有过人之处的，男孩子和林从容略微地说几句 ，一顿简单的中饭，然后回家了。



这次相亲对林从来说，是饭桌上多了一个炒藕片，以前林从容家总是炒藕丝，相亲的饭桌上有这道菜，林从容对那次相亲的场面人物全都模糊，独独记得这道菜，哦，那相亲的人家是真的姓汪。



以后的林从容晚上沙沙写字，准备考试，晚上偶尔有电话过来，是那个大男孩打过来的，说不了几句就挂了，媒婆后来说，那个男孩说林从容气派太大，看起来温和的一个人，非其所能，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曲线相会的成本太高了



林从容的父亲下班回家，说一位老朋友特地到医院里来，说他的儿子从美国回来探亲，还没有结婚，言下之意，不言自明，正好是春节期间，单位也放长假，林从容的父亲在饭桌上谈起来，有时间就去坐坐，不要太在意，毕竟从外面来的，或者有共同语言，作作朋友也是好的。晚上，林从容和父母一起散步，走几步就到了张峰的家，在小商品街的后面一间新建的小二楼，上了水泥，还没有刷粉，墙壁昏暗的缘故，昏黄的灯光也不提气，唯独屋子中央有烟碳取暖，林从容这次去和上次相亲不一样，林从容是想或者可以从张峰那里知道汪洋的消息，到底在哪里。虽然和汪洋断了消息，到底还是惦记的。



张峰的年纪比林从容大十五岁，个子高高的，灯芯绒的长裤，棉制休闲夹克，言谈之间，张峰知道林从容考研，林从容知道张峰从事的是生物科学，专攻糖尿病方面的研究，已经到分子水平了，也看到了张峰的上了杂志的照片，林从容从汪洋那里知道最高级的杂志应该是《自然》，《科学》那样的，有张峰封面的杂志，比科学多两个字，究竟是什么，也记不得了，说到糖尿病，林从容有好多可说的，因为父亲和林从容毕业实习的名老医生在这方面都有研究，林从容到底也没有开口问，你究竟可不可以打听得到汪洋的消息，两个人年龄相差太大，也不是相关科目的。



第一次见面，也没有久坐 ，回家后也没有说什么，过了两天，张峰的老爸爸又来了，张峰的妈妈在街上摆一个小摊点，见到林从容和妈妈在街上走过来，眉开眼笑 ，傍晚散步的时候，又见了一次，还是在 张峰的家，这一次，他的老爸爸老妈妈全都回避了。



张峰这一次回家是为了相亲结婚，他的父母对外说他未婚，他对着林从容说了实话，其实结婚的，结婚三天，离婚三年，1989年6月1日结婚的，三天后乘飞机去了美国，以后离婚用了三年，这次是美国那边一切稳定后第一次回家探亲，明后天他还要到别的地方，有朋友给他介绍女友，相亲的行程，不过他不想去了，家乡的风景不错，邀请林从容带着摄像机去看江边的风景，林从容回家后问了父母，去吧去吧，父母说。



林从容没有打算过和南圭结婚，林从容爱南圭，和爱汪洋不一样的，爱南圭，喜欢他温暖的怀抱，但在他身边，神思总是很远，好像是梦境一样，但林从容想见汪洋的心日益迫切了，没什么，只是想见一见，有一瞬间，林从容甚至想就和张峰结婚，跟他到美国，和他离婚，去找汪洋，林从容知道这个想法有些疯狂，但还是止不住冒出来。



江边公园，去的时候是中巴，张峰不停的拍家乡的风景，微雨的冬季，草地上有些滑，张峰也会回身拉一把林从容，上坡的时候，回来的路上，有拖拉机突突的冒着黑色的油烟从身边冲过去，林从容无所谓，张峰却牵着林从容的衣角站到街边，这烟雾会得癌的。林从容心想，这人这么小心翼翼得要长命百岁。



以后的日子，林从容单位春节休假结束，只张峰临走前再见了一面，林从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林从容自己无所谓，还年轻，该来的总是会来，张峰结婚三天，离婚三年，好容易打点好一点美国的根基，回来是找老婆过日子的，难道再来一次结婚三天，离婚三年？



林从容也慢慢得学会了算账，算来算去自己太对不起汪洋了，那么多的电话费啊，那么那么的多，他真的是拿自己当未婚妻当老婆来对待，他是真的爱她，在乎她，对不能在她身边那么的抱歉，在经济上有实力的时候，这点钱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能够居然在林从容身上花费那么多。他们打电话的费用，足够普通人结婚三次五次的了。林从容想她和汪洋之所以没有结婚，因为他们把结婚的钱全都谈恋爱用光光了。



好像和汪洋谈过张峰，汪洋说张峰是他父亲的学生，属于一点自私的类型，汪洋的父亲不欣赏张峰，林从容吐吐舌头，当年差点为了要见汪洋，随便的有要结婚的念头。



几年后林从容的家乡拆迁，大范围的改造，张峰的家，他在美国攒钱给父母建造的小二楼，也在被拆之列，林从容知道那个小楼造得极其的下成本，真的是要一辈子住的那种，为了防潮防湿，水泥都抹了又抹，干了又干，这样的在外面一分一分省下的钱，这样的新楼，转眼就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