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日记选 二十八:醉酒 (原创小说) (图)


除夕夜吃完饭,妈的心情不错,她想起车库里还放了一瓶朋友送的红酒,问Aspen喝不喝?Aspen 点头说,“平时都喝白的,今天高兴,就一块儿来点红的吧。”

妈和她喝了个对杯,一边谈起她们的美国同事间的闲言碎语。妈形容起她那年少得志的顶头上司的霸道,好几次把Aspen 搞得大笑。我一喝酒就脸红,所以一般不喝,便自己在厨房煮了无因咖啡,端着出来想继续听她们聊天,却看见Aspen 的头卧在餐桌上,妈站在旁边,惊慌失措地唤着她的名字。

“怎么了?”我也紧张起来了。“我也不知道。她突然说头晕,心跳很快,说这样躺一下就会好。”妈的眼里透着担忧。我看见Aspen的头软软地移动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没事的,以前也发生过。也许我不该喝红酒。”

“红酒怎么了?应该是活血的呀?你是怕冷的,应该是对你好的呀。你以前也晕过?”妈问。

“偶尔,六年前,六,七年前,在一个餐馆,也发生过的,”Aspen慢慢地抬起头说, 脸上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神气,“可有时候喝,又没事的。对不起,要吐了,能用洗手间吗?”

“唉,你慢点。你的脸色太苍白,我扶着你去吧。”妈一边说着,一边把她从座椅上拉了起来,扶着她朝洗手间走。看着Aspen 摇晃着的背影,我心中有一种不祥之兆。猛然把咖啡往桌上一搁,急忙地走了过去,把她的右手臂紧紧拽住了。她的脚步很飘,我们几乎是把她提到洗手间去的。她一进去,妈从背后撑住她,让她慢慢往下蹲,单腿跪在抽水马桶前。她狠狠地吐了一把,出来的好象是有点透明的胃液和暗红色的食物残屑。我闻到一股酸味,把头扭到一边。

妈对我说。“冬冬,你来扶着她。一会儿用热毛巾给她擦擦脸。我去给李医生打个电话。他们今天也在请客。”

我只得转过身去,接替妈扶着她的身体。她还真能吐啊,刚才没看见她吃多少呀?这么想着,Aspen竟然开始侧面朝下倒了,我一把抱住了她的肩和腰,才没让她的头撞到地上。我开始怀疑那是食物中毒?

“冬冬,你让我躺地上吧?我头好晕。”她的声音轻微的我几乎听不见了。“嗯。”我慢慢地把她的头部放到了地上,见她把眼睛合上了。我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是冰冷的,又触了一下她的面颊,也没见有反应。我猜想Aspen失去了知觉。

“妈,你能让李医生来一下吗?她好像不行了。”我嚷。

“已经告诉他了。他说马上过来。幸好他今天没值夜班。他说要给她喝水。”妈拿着矿泉水过来了。

妈蹲下来,把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也认为她昏过去了。“这孩子,怪可怜的。没父母在身边就是不好。”

她接了点冷水,朝她的额头上撒了几下。“要不我掐她的人中?奶奶教的。”我突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你会急救? 有把握吗?”妈惊愕地问。

“试试吧!以前在朋友身上用过!”我把拇指尖按到她的人中上,使劲掐了一下,过了几分钟,看见她的眼球翻动了。

“有反应,”我对妈说。

门铃响了,邻居李医生到了,他家离我们家才四条街。

李医生带来血压计和听筒来。搞了一阵说是血压过低休克了但生命指征还在。他说他知道不少东方女子对红酒过敏。

Aspen 在李医生到达后的五分钟醒来了,她在我们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虽然脸色依旧白到吓死人,但可以说话,声音出奇地冷静。李医生让妈给她灌了几口糖水,她的脸色就转红了。

李医生操着广东口音说,Aspen应该没有大问题。有事情再找他。妈千谢万谢地把李医生送到了门口。我把Aspen 扶到沙发上了。妈说太晚了,让她在家住一夜,Aspen答应了。

妈要我把Aspen抱到她的房间去, 我抱Aspen不需要花大力,人说的身轻如燕大概指的就是Aspen 这样的。

把Aspen放到床上,和她说了一声晚安。看见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安静的笑,像一只飞累了的鸟在苇稈上栖息。

下楼后,看了下表已经是半夜了,心烦,不想睡,于是又去了爸、妈的办公室,打开了电脑。我看见了岚岚新寄来的邮件,用字十分的客气,大致是说,那天她说话太急,但说的都是实话。她说她在乎我,但明白我们再怎么样也不会在一起了,因为上帝没有做这样的安排。她说这也算个不坏的结局。

我看了她的信后,居然没有特别伤感。我想起了和岚岚度过的那个晚上,在旅馆的床上被她压在下面,怀疑是否真的发生过?

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不是因为岚岚在我心上留下的那块空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绿色的Aspen填上了?

妈说她是个官宦家的女儿,怎么一点不像? 贪官在我心里不是个好的形象,他们大概和电视剧里的王刚长得差不多吧?胖胖的,眼里带点阴气。记得不久前大陆有个很高位置的贪官被叛了死刑。当时爸说判得好,妈说判刑重了,不知道他们的孩子以后会怎么样?

我接下去又看了妈和小庄的通信,才明白他们也要分手了。小庄说了很多道歉的话,又说自己不得不回中国去,说那儿的发展空间特别大。他说他和阿春之间从来就没有爱情,当时他们太年轻,以为彼此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了就是爱情。他说妈让他感觉到他和阿春在一起有多么不幸福,主要是思维方式差很远,他不想再凑乎下去,每天都盘算着如何离开。他理解为什么妈走不出自己的婚姻,但他自己要试一试,他要回国去找。他说像他这个年龄的在中国找伴侣容易,女方三十都嫌太大了。

妈回信的口气很衰,没有多做解释,表示理解一切。小庄又为我们家损失了钱的事情道歉,说以后弥补。妈说不要放在心上。有就有,还不出就算了。做生意的事情,哪有这么顺利?

我感到一身的汗,不知道是因为Aspen的突然晕倒,还是妈和小庄分手对我的震撼。吃点东西吧,能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在厨房里找到了Aspen 带来的提拉米苏。因为一个事故,Aspen 自己做的那个点心被冷落在黑夜里。

我急匆匆地将保鲜纸撕开,用刀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很特殊的口味,甜中掺着咖啡苦,带点列酒的味道,还有鸡蛋奶酪香。

我以前没有吃过这种点心,有点好奇它的来历。在网上检索半天,找到了关于提拉米苏(Tiramisu)的故事:二战时期,一个年轻的意大利军人要出征了。他的妻子急急忙忙给他备干粮,胡乱中把家里仅有的鸡蛋,可可粉,蛋糕和碎饼干做成的点心,塞在士兵的手中。据说,提拉米苏的一个含义是“记住我”, 还有一个意思是“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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