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走了,麦子奇怪自己开始变得那样镇定。最近发生的种种肯定了她一直的感觉,她没有错。也许她一直苦苦纠缠的就是一个真相,真相在大白以前,总是让人忐忑不安,万般揉搓,现在她看见真相就安定了下来。某些事实虽可让人受到打击,但同时也可让人清醒起来。
她吃了点儿东西,身上渐渐有了活力,她开始清理家里, 这些时候因为自己的惶惑,家里乱得不成样子。她先去了捷克的办公室, 电脑一反常态地黑着脸,这让她感到不习惯,当她的眼睛触到键盘,不自觉地看到那个2, 她的心突然咯噔一下:电脑键盘上的1和2紧接着,万一他真是打错了呢?麦子忽然觉得了一种不可饶恕,她的心谁之揪紧了。
杰克显然已经把这里清理了一番。桌上有个纸巾盒,已经空了,麦子把它丢进了文字篓。就在这时,文字篓里有一点粉红吸引了她的眼睛。 她把旁边的纸张挪开,一张粉红的硬壳卡片露出了面目,那是一张粉红色的情人节卡片。上面有两个小POOPY抬着一颗粉红的心,里面写着:我为你疯狂。落款是:给我的孩子,上帝。
麦子知道南方教堂里的老太太们常用这种卡片表示对来教堂的年轻男孩子们的喜爱,有调情的意思,但这种调情,可以是认真的也可以是开玩笑。杰克从不去教堂,哪里来的这种卡片?字体看着很熟悉。麦子收起了卡片。第二天她一上班,眼睛就扫上了墙上贴着的一张字条,那是两个月前她去和凯瑞聊天的时候凯瑞给她的美容中心的地址。那上面的字迹和卡片上的字迹一模一样。不知怎么,麦子又想起了玫瑰花。现在看来,凯瑞和捷克既然这样暧昧地调情,那么玫瑰花也不见得不是杰克送的。麦子对玫瑰花突然又感到了兴趣,究竟玫瑰花是不是统计师送的,这一下又变成了一个悬念。
麦子已经知道了那个统计师的名字。查出他的工作电话在这个地方简直易如反掌。麦子犹豫再三,毕竟还是不安,但是,她放不下她的探索心理,终于把手伸向了电话。
“喂,你是XX?”
“是啊。”
“我叫麦子,是这样的,我在XX的工作室。我和凯瑞是同事。我看到你情人节送给凯瑞的花很漂亮而且很新鲜,我公公婆婆的结婚纪念日快到了,我打算给他们订一些花送去,想请教你是从那里订的花?”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没有给凯瑞送过花。“
麦子还是愣了一会儿,随即听到统计师把电话挂了。
捷克回来的那天晚上已经将近午夜。麦子不在卧室里,捷克上了楼却看到麦子和宝宝一起睡在客房里。杰克摇醒了麦子;“你怎么在这儿睡觉?”
“你不要管我。”麦子睁开了眼马上翻了个身。捷克坐在麦子旁边继续说: “麦子,你太疯了,我想你,我要你。”
“你要我干什么,你昨晚是不是很快活?凯瑞和你在一起吧?她昨天又没来上班。“
“你胡说什么?,你真疯了。”
“我没疯,她才为你疯狂呢?”麦子把桌边的情人卡丢在了捷克的眼前。
麦子翻身坐了起来:“玫瑰花也是你送的?是不是,你骗我,统计师根本没给凯瑞送花。”
“麦子,你真疯了。”
“你走开,我要睡了.” 麦子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到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
第二天,麦子一早走了,她把孩子留给捷克去照顾。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一封电子邮件,是统计师发来的:“对不起,那天我不知道你是谁,没有告诉你真话,凯瑞的花是我送的,附上的是我的信用卡账单。”
麦子简直懵了,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跌坐在椅子里,过了半天才想起:她还回家么?她怎样也不能再面对捷克,也许他们就这样完了。她开车到了女友的住处,和女友谈了一阵, 女友听完想了一下说:不是我说你,你这浪漫的傻瓜脑袋,怎么还在玫瑰花上打转?倒是那条内裤,你有没有收着。麦子忽然想起,那天她清理家里时,那条内裤已经不见了, 他当时想必是杰克不好意思让她再看到。不过,麦子现在的心思不在那上面,显而易见的是,玫瑰花是最开始的疑点,如果她不知道玫瑰花,那么她会不会去怀疑捷克?如果她不怀疑捷克,捷克会不会有撕破的内裤?有些命题一旦错了,任何举证都站不住脚。事情难道没有另外的解释。麦子现在更迷惑了。
夜色浓重地笼罩了小城。女友客厅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恍恍惚惚地好像在诉说一个一辈子也醒不了的梦。麦子看着灯光,那样橘黄发亮的一丝丝又在她心里荡起了涟漪。她想极了宝宝和捷克,忍不住给家里打了电话;
“麦子,回来吧。”捷克的声音有一种哽咽。
麦子的泪水涌了出来。“捷克,对不起,我一直错得太厉害。”
人们往往会犯一种错误,那就是:开始怀疑的时候便怀疑一切,而在否定一件事以后又开始了全盘的否定。麦子就是这样。
她回到家里,捷克一打开门就紧紧抱住了麦子:“麦子,我们换个地方生活吧,我们离开这里,把这一切都忘了,这半年来我一直不能集中思想,我疏忽了你,你原谅我。”
麦子满腔的愧意,完全没有听进捷克的道歉,她很迟钝地问:“是不是因为这半年来我一直怀疑你,你才不能集中思想的?”
捷克打量着麦子,瞪大了眼睛,他在想麦子究竟怎么了?完全没听懂他的话。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双手又抱住了麦子,在她背后点了点头,他知道,麦子现在是被愧意堵住了心眼,已经看不见真正藏在她背后的真相了。而这对捷克,对他们的家,对她自己也未必不是好事。
当然,真相还是要从玫瑰花说起。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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