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日记选：（二十六）当岚岚遇上Aspen （原创小说）

来源: dongfangshaoer 于 2009-02-19 17:19:12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阅读数 : (6404 bytes)

冬天的周日起个大早是痛苦的，不过自己是老板的了就懂得吃苦是应该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白给你钱；你要想办法把钱从别人的兜里合法地掏出来是件艰难的事情。

妈照例在楼下给我做了烤热狗加荷包蛋，问起我第一天经手业务的感觉。我说其实没啥特别感觉，但和上课比，还有点意思。

妈说，“我倒是很看好这件事的。你的动手能力强，加上阿斯泵（Aspen）聪明伶俐，不会太糟糕的。这条路，走得对。”

我没吭气，匆匆地把食物吞了，连咖啡都没喝就上了车。我想着，假如Aspen 比我早到，会是一件令人窘迫的事情。

一出门就看见了明晃晃的太阳，光线扎得我睁不开眼，但风却任性地煽着。东部的天气变化真大，昨晚还有点春天的意思。

等我进了商场，停了车，就在店门口看见了Aspen 娇小的背影。她穿着一件薄薄的蓝绿色的尼格子大衣，围着条丝绸围巾，脚下套的是一双小小的平根的棕色棉靴。我看了下手机，不过是十点四十五分。走到她身边，发现她手里竟然捧着一个旅游式的星巴克咖啡纸箱，还拿了两个带盖子的纸杯。

“你好早啊，你？以为你十一点整才会到。你看我大条地连门钥匙都忘了带！”她冲我把嘴一咧, 就算是打招呼了。

进了门，打上了暖气；Aspen把大衣脱掉了，突然显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我这才注意到她那半蓝半绿的毛线衣遮住的身体有多瘦。
她不停地喝着咖啡，用纸杯子暖自己的手，说话比平时更多。她说，“今天会有两个合作者来见我们，一个是要学习远程上网，就是从家里通过安全地途径进入系统的网站，以便在家里工作。我真奇怪她连这个都不会啊，还有个硕士学位呢。她以前还常常周末去加班。”

“不会才好啊。不然我们怎么会有生意呢？”我很佩服她的交际广阔。“那还有一个也是你们学校的？”

“嗯，更可怜。一个老教授。现在手里没有国家发的科研基金了，想送一个论文摘要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大会，自己不会搞格式，手下没人帮他。他这个我来做吧，我有个软件，很容易的。”她从口袋里挖出一个优盘来，一边把电脑打开了。

“啊，你们学校不管这些呀？人家好歹是个教师呀？”

“没钱谁管你？再说学校搞这些的，要花双倍的价钱。我向来是自己做的。这个老人特别好，穿衣服特别有架子。自己还还出版过一本水彩画的书呢。他是从意大利来的。”

意大利？我突然想起岚岚来。印象中就是她的意大利之行把我们分开的。为了阻止自己想她，我问起Aspen 和她男友的事情。Aspen苦笑一下说，她一下子也说不清。如果她当时选择留在纽约，也许还不至于分手；但她就不会拿到这么好的职位。而男友的父母都有点地位，男友的妈又不太希望他们在一起，还对她略有歧视，还让她把前排的四颗门牙去整一下。

“感情好的时候，整牙这些你姐都没计较。不过后来我们两个都忙，他念律师，我读博，连周末也见不上面。等我快毕业时，话题也越来越少了，他要当他的律师，想住费城，希望我少工作一点。那你说我读了博那么辛苦，少说也要干上五、六年的是吗？去年，他去香港玩，和他原来的女友相会，上床了，还告诉了本姑娘；正好，也帮我下决心分手了。”

“就这样分手了？” 这对我来说像神话般地不可思议。“过去的事情不必多提，好歹还有点青春可以挥霍的。”她说。
“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没用的。不是吗？”

我愣愣地寻思着她说的那句话，门铃响了，抬眼望去，门口站着的竟是岚岚，还是穿着那件粉红的cashmere大衣，涂着粉色的眼影膏。我看着她，背后冒汗了，觉得有份罪恶感。

岚岚风度极好地走到我们的面前，用审视的目光看着Aspen。

我迎来上去说，“岚岚，这是我的生意派特那，Aspen。”

Aspen 的脸上似乎没有写出意外，她朝岚岚笑了一下，给她倒了一杯咖啡。“听冬冬妈讲起过你的好几次了。你在华尔街做事对吗？”

岚岚接过咖啡，说了一声谢谢。她这个举动多少让我镇定了一些。我问，“你怎么说来就来了。”

“我不是说过会回来的吗!” 岚岚的口气彬彬有礼。“家里有点事要我帮忙。我昨晚就到了。今天打电话你家，你妈说你在这里，就顺便过来看看。晚上就回纽约去了。”

Aspen 眨了眨眼睛说，“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走这么急？要不你和冬冬去旁边那家星巴克聊聊。今天我看店。也不会有几个顾客的。你们好好聊，待会儿给我带点心来？”

我朝Aspen看了一眼，明白她是帮我摆脱窘境，于是问岚岚，“你，想去吗？那家的卡布其诺不错的，坐着也舒服。”

“好吧，就坐一小会儿。还要去办些事情。坐大巴回去要四小时呢？”岚岚对Aspen 微笑了一瞬，便跟着我出了门。风还是吹得紧；看着岚岚的中长发飞舞着，我觉得心里迷乱。

许是命运的安排。我们竟然坐到了妈和小庄那天坐的位置。点了彼此要的咖啡，对视着，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堵了老半天，岚岚开了口，“我想问一句，你对她很了解吗？”

“不是很了解，但她很酷，很聪明。”我认真地回答。

岚岚说，“你知道她是怎么来的美国，有过几个男朋友，又为什么要和你做生意？”

她的口气有点令人不悦，我说，“这些问题从哪儿来的？我怎么知道。这些和我有关系吗？”

“冬冬，你一直都在逃避我，逃避现实。你其实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总是被别人左右着。”她的脸上露出了粉红色的愤怒，“我知道我们会分手，可是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不幸的场合。过去的事我什么也不说了。我只想告诉你几个事实。她是一个贪官的女儿，是她父母送她出来念初中的。听说她交给好几个男朋友，每次都是她提出分手的。现在她的父母都已经被关起来了。她念博士的一个同学正好是我现在的同事。就说这些, 已经是多嘴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祝你们合作成功!”

她说完这些，拿起她的Coach小皮包就要离开了。“岚岚，你来这一趟，就为说这句话？”我忍不住想留她。“没什么可说的了。其实，在纽约也有人追我了。”她语气温和地补充了一句，转身出门了。

我坐在那里，似乎动弹不得了。Aspen, 贪官，生意？刚才跟我说话的是岚岚吗，她的脸型也和我记忆中的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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