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文论]寻找穿越的支点——读张爱玲《创世纪》

[书评文论]寻找穿越的支点——读张爱玲《创世纪》




　　寻找穿越的支点
　　　——读张爱玲《创世纪》
　　
　　
　　我有时候读着读着，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在说什么呢，我真的明白么？但还是假装明白地晃过去了。我知道这多少有些类似于她笔下的人物习性，为了不碍着彼此颜面，敷衍了事便罢。然而讲什么“颜面”？我也不过是静静地读，读完静静地想，静静地把书收进柜里，再开始读另外的书罢了，至于明白不明白。我真不说清。许多事情，是朦朦胧胧的感觉，非但书里的故事，连现实中的事亦是如此。就像她说的那枚三十年前的月亮。谁看着都是一段自我悟道的佳话。
　　那些文字筑造出来的故事，流淌的感情，像在日影班驳的午后，无所事事在坐在妆台前，这儿碰碰那儿摆摆，东想西想，总没个定义出来。心想这日子总该有些规律、有些欢喜烦恼的根源可寻罢。奈何想破了头也是个空字。这倒是应了圣言：凡事都是虚空。无论何样事体，前时总是有的，将来也必还有，人如穿越重重雾气般，穿越山山水水到底彼岸，即使经历再多，终究不过归于尘土。都是虚空。她写。“潆珠淡漠地摇摇头，笑了一笑。他站在她跟前，就像他这个人是透明的，她笔直地看通了他，一望无际，几千里地没有人烟——她眼睛里有这样一种荒漠的神气。”——读到这里时，我便停下来，想了些时，终究不明白地晃过。她写出来的她是个什么女子呵，这样地淡漠。
　　她是爱上他的，却不是很情愿承认，总是向妹妹说她原是不情愿，可他如何缠着她，说他那张嘴如何会说，如何如何拗不过他。她心里想和他断绝来往了，可终究是爱他的，但家里的因素又是必要考虑的，索性决定再过段时间，待爱得深刻了，再戛然而止，也算是为家庭牺牲。谁料一个女子的出现，这段情便如同断了弦的琴，再没有给人弹下去的动力了。这才知道，他原是有女人了的，恩爱了一段，弃旧又寻了新的……那女子哭哭啼啼的，她的心也冷了。还是纠缠了一阵，差点越了线，她打了他一嘴*****，才决定了不再与他好了。祖母的冷声冷气又叫她难过透顶。发了一回脾气。这段故事便到此为止了。又开始了祖母紫微的故事。这位朝廷官员的女儿，嫁给了匡知县的儿子匡霆谷，匡家是没有钱的，自从过了门，也都是靠妻子那点嫁妆来过日子。偏匡霆谷又是个没志气的。紫微郁闷地过了这大半生，看来也总是没有开怀的时候，“过到现在这样的日子，好不容易苦度光阴，得保身家性命，单是活着就是桩大事，几乎是个壮举，可是紫微这里就只一些疙里疙瘩的小噜苏。”故事的最后，紫微看着《天方夜谭》，日子那样倏忽过去了，盖着的茶凉了……
　　这故事还没有完结罢？还是故意在这里停止叙述，这样耐人寻味？写故事的人是早已不在了的，故事即使没有到完结篇，终究还是没有文字后续了。可这又如何呢？天下的故事都是没有落笔时便已经开始了，而在收笔后却还延续着。就像这日子，绵密而悠长。或者像夏日或冬日的午后，光影斑驳里坐着胡思乱想的女孩，尽管找不准答案，找到的惟有“空”字，却不得不，也心甘情愿地把日子过下去。谁都明白得很：日子便是酸甜苦辣。
　　从此地进入彼地，由此岸渡过彼岸，古今谁没有过呢。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啊。可从哪里开始穿越，要怎样地穿越，我要找个支点。属于我自己的。即使到头来也还是虚空。而能有一番苦恼的生命又有几种呢，不过惟人而已矣。这本身或许就该为之开怀一笑罢。
　　
　　2007/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