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六日之流水

本帖于 2007-06-18 06:28:47 时间, 由普通用户 开心豆豆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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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文/枯荷

第一日

想江南的雨了。

被北京干燥的空气折磨得再不能忍受的时候,我无比怀念江南那些随性而来,率性而去的雨。

它们总是会来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在你的发梢肩头。而当你只是一个抬眉的瞬间,它们便会悄然挂在你的睫毛之上,于是你的眼里便都装满了雨。

烟雨江南,想想这四个字都觉得跟掉了魂般。坐在飞机上,关闭手机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的离江南要近了。

到达杭州的时候,空气中的湿闷之气卷着阳光热烈的味道在心头上纠缠,茫茫然在杭州的街头上,望着这座曾经熟悉,而今陌生的城市,心底处被搁浅的往事仿佛在被阳光蒸发而出,然后没有目标地扩散。

招手一辆出租车,那个中年女司机告诉我三十元去汽车东站。心头猛得咯噔了一下,苏杭的女子何时变得宰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了?想从前她们温婉的话语还在我多少次的梦回江南中萦绕,却被眼前这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情感的话击碎得没了踪影。

世事变化,总会叫你措手不及,愕然之间,已是沧海桑田。

十七元就从杭州汽车南站到了汽车东站,在候车大厅中,等待去往乌镇的班车。人很多,空调马力严重不足,偌大的厅堂内,燥热四处乱窜,只好凝神而坐,想象着即将看见的那些小河水,那些乌篷船,那些浓得滴翠的青藤,丝丝凉意仿佛在身体中游走,江南已在我的眼前。

汽车的方便快捷,可以把一座又一座没有关联的城市乡村缠绕在一起,任由你抵达到心所向往之地。

乌镇,我来了。

车穿行在苏杭大地上,多少的城镇与乡村从车窗外一晃而过。这是江南,无处不在的水域,无处不在的绿色,无处不在的楼台亭阁。

红的,白的夹竹桃在沿路开得热闹非凡,叫我想起了童年乘坐火车,那时的窗外便只是这些落满尘埃的夹竹桃,总喜欢把脑袋探出窗外去,聆听着风自耳边穿梭而过的那刻呼啸。现在,不管是汽车的窗户还是火车的窗户,都死死地紧闭着了,再不能自由推开,与窗外的风景合影。

很多的日子便也是如此,只要把心窗关闭,就再没有红尘的喜怒哀乐,那该是多么地乏味,多么地无趣,多么寂寥地叫人在没有欢乐与忧伤的等待中迎接死亡的光临。

乌镇,很快就到了。

下了车,是蜂拥而至的三轮车司机,象打仗般你推我攘。躲避过这群人,向熟悉的街巷走去。淡定从容,总是抵不住生计上的疲于奔命。曾经质朴的生活在日渐嘈杂的浪潮里,也愈来愈被卷席着远去。再古老的街镇,都不会在岁月的流转中依旧保持那份闲雅的气度,那份时光老去,我自悠然的情怀。

乌镇,仿若在几年间已经仓促着老去。还等不及我的践约,那个少女嫣然的浅笑竟消逝在旧年的雨水里,凝固成记忆中的风景。

傍晚时分,乌镇的人潮渐渐退去。那些安宁的味道重新回来,烦躁与喧闹,仿佛未曾来过一般,静若处子的少女在我低首时悄悄然落入眼帘。

太阳的余辉,也只在这渐渐落去的时候才有了魅惑的颜色,乌黑的砖墙之上,一缕缕金色的光线,把乌镇装扮得越发典雅。而此时,那些慕名而来,在人海中摩肩接踵,在退潮中散去的人们,却无缘看见这个美丽少女最诱惑人心的妆容。

我与乌镇一起迎接黑夜,在那些柔美灿烂的余晖最终消失的时候,乌镇的夜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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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清晨,雨水敲打着阁楼外的青瓦,把我从刚刚进入的梦乡中惊醒。

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我便也就与乌镇的白日错过,尔后我会不会后悔就不得而知了。也或者所有的后悔都是因为知道了结果,如若不知道这场雨水的来临,便再不会去懊恼那些错过的故事与相约。

离开北京的时候,我错过了今夏第一场倾盆大雨,也错过了莘的约会,沉在后海的约定似乎还在耳边,却在等待与离去之间变成了一场遗憾。

莘说送我的茶还在枕边,今春的新茶,那是我的,便一定只会是我的。听着他在电话那头说的时候,我的唇边是浅浅而起的笑意如涟漪般散开。遥望着乌镇河中被雨水敲打而出的波纹,我的心似乎也随着这些清波淡淡地泛溢开来。这些年,因为文字,与许多的陌生人结缘,在文字中偶遇,在文字外相识,我不是一个善于言谈的人,脱离于文字之外的话题,我便有些笨拙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言辞表达,总把一些感动藏在心的底层,然后在文字中四溢而开。

生活,总在文字之外,而我却沉陷文字之海。

我喜欢沉默,在沉默的日子里一个人发呆,一个人遐想,一个人怀念,我把所有的故事都埋葬在文字的海水里腐烂发霉然后重生。

唯一可以是文字之外的生活便是不断地去流浪去旅行。

很少会去一个地方两次,而乌镇我却来了第二次。与乌镇一别竟是数载,这是我没想到的,那次离开乌镇的时候,总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回来,却在无数个恍惚的日子里一次次错过与它的相约。那年,我沉了一段心事在这里,这年来打捞,因着岁月的久远,记忆的模糊,却已经找不到沉陷的路径。与那段心事,就这样近地挨着,却那样远地无法相逢。

隔了那许多年的心事沉在水底,会不会被岁月的泥沙卷走,它会被哪条河流的水收留,我又该追逐着怎样的水痕,慢慢循去,才能把旧年旧月的故事捞起。心绪像那些断了线的水珠,自己也找不到由头了,于是索性趴在美人靠上发呆。

乌镇是一个可以任你发呆发痴的地方,多少的日子仿若凝固的诗歌,只在你心潮涌动不安的时候,它们才会跳出来,在你眼前挥舞着狭长的身影,任你在影子中穿越。

雨还在下,长廊内都沾满了水迹,那些滴答着自檐壁上盈盈坠落的雨珠子,在青石板上跳着轻快的舞蹈,很快,所有的路面上都泛着晶莹莹的水光。

如果因为雨的袭来而导致许多的游人却步,我倒是希望这雨是永恒地下着,那么不管是夜晚的乌镇还是白日的乌镇,都宁静得叫人不忍喧哗。

有多少的人是因为乌镇的灵魂而来呢?他们在这人潮人海的来来往往中,可会捕捉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安宁?

新的景区西栅,我没有去,据说那里灯火辉煌,那里游人如织。我不知怎的,在心底里暗自欢喜着,如若所有的游人都拥挤在这里,那么我如何去数那些滴落的水珠,那些流走的波纹。我该如何叫自己在人潮的喧闹中独自冥想一个沉静的世界,如何去与那些沉溺在水中的故事相遇相望。

西栅的夜晚据说也热闹非凡,那里是需要为夜晚买单的,东街的夜晚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是没有任何人来打扰的。就是那些以往居住在此的人们,也渐渐舍弃了它,这个古旧的街镇上已经很难再见一张年轻张扬的面孔。

雨这样地落下,却再不会有撑着油纸伞,如丁香花一样绽放的姑娘从某个巷口中走出,那些属于诗意的生活渐渐地远去,变得不可触摸。

乌镇,这个曾经腮边飞着一朵嫣红的少女,在这个世界上沉寂,沉寂,孤独地老去。就如我会被岁月无情地带走,它便也是这样地被流光抛弃。

清晨里,那些曾袅袅而起的炊烟,越发地稀少,偶或从一家的房顶青瓦间冒出,竟在心中泛起了泪潮。这样的炊烟在多少的日子后会再无踪迹?烟起雾落的诗歌会流散到哪个角落?不敢去问,也不敢再去想。

当曾经的日子死去,那些还继续留存的只是供人追忆的残骸。没有生命的热度,不若在一些文字里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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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南浔

把乌镇的雨收拾在行囊中,再次回望一眼那块“晴耕雨读”的匾额,离去。

坐在去往南浔的汽车上,心内茫然。

南浔,在这次的江南行中,是唯一一个离我曾纪的日子最近的地方。

那段日子,在我无数的文字中飞舞,我肆意张扬着,年复一年的在文字中回放,回到那太湖,回到那桃红浸染的山谷。

当目光与道路上的路标相遇,当看见“湖州”二字跃入眼帘,心里的泪水倾泻而出,却又小心翼翼不叫它们在这群陌生的面孔中肆意横流。

在北京二十余年,竟没有多少的亲近感觉。而江南,离开二十余年,竟亲昵有加。如果可以把他乡认作故乡,那么江南,是我唯一的选择。

双脚踩踏上南浔的土地,心不自觉的沉静了下来,那么安然与踏实。

南浔,不是普通的街镇。如果说乌镇因为贫穷而得以完整保存,那么南浔的完美存在则得益于她的富庶丰饶。

“以一镇之地,而拥有五园,且皆为巨构,实为江南所仅见”。所以有人说不来南浔,不算到江南,江南的风情在这座古镇中体现得最为完美与淋漓尽致,无数的富商名流用自己的财富与才智尽情修饰着这座古镇。

“九里三阁老,十里两尚书”,自明代流传,直到如今也是才人辈出。这方水土,这方人,从历史厚厚的卷章中,随意抽取,就能抽取出一段传奇。

行走在这清凌凌的水岸古镇,脚底却沉沉地无法轻盈。那些数也数不清的典故,那些看也看不完的园林街景,在这短短的时日内,如何一一消化,如何细细品来。小莲庄东升阁,百间楼嘉业堂,每一个地方都足可叫你停伫流连而忘返。

钱塘江水与太湖水孕育了这样一座神奇的古老街镇,仿佛华夏的文采精华随着这两江之水,统统汇集于此,让这里在七百年之间出来41个进士,而陈端生,刘墉,赵孟睿?淘?啵?镨??啪步??攀??庑┤说纳碛案?窃谀箱钡墓耪蛑斜徊欢锨趁柘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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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乱了,汗颜,不会修改:( -枯荷雨声- 给 枯荷雨声 发送悄悄话 枯荷雨声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6/15/2007 postreply 20:47:27

文章也象江南一样秀丽,喜欢! -亦柳- 给 亦柳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6/16/2007 postreply 05:49:47

优美的文字. 好喜欢! -听荷- 给 听荷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6/18/2007 postreply 10:4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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