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9年,第一个发现甲骨上刻有文字,并开始对其进行研究的是金石学家王懿荣。从此“甲骨文”之名开始渐播,对其进行研究者益众,英、美人士闻讯而至,低价购买,此后甲骨便大量流失国外,进入美国卡内基博物院、苏格兰皇家博物馆、英国大英博物馆和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等。
中国近代学术史上有重要的四大发现:流沙坠简、敦煌写经、明清档案与甲骨文字。甲骨文发现之初,立即引起了国际社会的瞩目,最早来到我国的传教士倚仗他们对于中国文物的灵敏嗅觉,不少人染指其中。
甲骨文开始流入英国是在1908年左右,1900年八国联军以武力打开了中国的大门,英国教会在天津设立了一个学校,名为“新学书院”。甲骨文之父王懿荣的儿子王翰甫在这个学校读书,他送给学校一批家藏的古物,以抵资费,这其中包括25片殷商甲骨。学校当局并不知此为何物,就请当时英国驻天津领事霍布金予以研究。这个霍布金是个中国通,对中国古文字有一定造诣。霍布金研究了这批甲骨以后,把论文发表在新学书院校刊1908年5月的《学院回声》上。从此,霍布金对甲骨文产生了兴趣,后来又与查尔方特一起,联合收买甲骨。
这个查尔方特牧师是1888年由美国长老会派到山东潍县传道的。山东潍县古董商特别活跃,早几年就有人到河南安阳一带搜求古物,是他们之中的人把甲骨文传到了北京。查尔方特嗅觉特别灵敏,虽谈不上是近水楼台,但起码也是消息灵通。从1901年起,他就开始收买甲骨,连传教也顾不上了。到1912年他抱病回国时为止,竟做了11年的甲骨贩子。他垄断了整个沿海地区的甲骨市场,致使我国大批甲骨流往海外。
除了霍布金以外,还有不少外国人也私自搜求中国的国宝,并且运到了国外。美国长老会驻山东潍县的传教士方法敛和英国浸礼会驻山东青州的传教士库寿岭也合伙收集了大量的甲骨片。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后,山东潍县的古董商范维卿手里还有一批甲骨。库寿龄得知消息后,马上登门拜访。库寿岭说到甲骨文,讲得头头是道,价格、成色都瞒不住他。范维卿禁不住库寿岭的甜言蜜语,五六百块甲骨到了他的手里。库寿岭和方法敛还合伙从山东潍县盗卖甲骨,其中一次,就卖给了英国人在上海所办的亚洲文会博物馆四五百片。
1904年冬,小屯村地主朱坤在自家地里挖到了大批甲骨,足足装了好几车。后来,这批甲骨流到了库寿岭、方法敛的手中,几经倒卖,1906年前后,分别藏于美国卡内基博物馆、苏格兰皇家博物馆、大英博物馆以及美国斐尔德博物院等。
1909年,德·威尔茨在青岛买到甲骨711片。到了抗日战争期间,这批甲骨下落不明。卫礼贤也买到72片甲骨,现在大部分藏于瑞士巴骚民俗陈列馆……据不完全统计,我国甲骨流入欧美的珍品有5000片以上。
当然,不少热衷于中国文化的日本人更是想方设法获取甲骨。日本人西村博、三井源右卫门很早就开始收集甲骨。《铁云藏龟》出版以后,日本高等师范教授、文学博士林泰辅怀疑书上的甲骨是伪造的。1905年,日本东京文求堂出售所藏甲骨百片,林泰辅买了10片。后来他又买了600多片,还写了《清国河南汤阴县发现之龟甲兽骨》一书。1918年,林泰辅还亲自来到安阳调查收购。郭沫若先生后来回忆,他在日本时,得知东京、京都两地有9家博物馆藏有甲骨,数量在3000片以上。特别是到了抗日战争期间,他们更是加紧了对中国古代文物的掠夺。
据专家统计,殷墟甲骨文一共出土了15万多片,除国内藏品外,流散到了12个国家和地区:日本12443片,加拿大7802片,英国3355片,美国1882片,德国715片,俄国199片,瑞典99片,法国64片,新加坡28片,比利时7片,韩国6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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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法敛 第一个写甲骨论文的美国传教士
方法敛(Frank Herring Chalfant),美国匹兹堡人。出生年月不详。1888年,他由美国基督教长老会派到中国山东潍县传教。
方法敛喜爱中国文化,热心收集古币。他从古董商那里打听到了甲骨文是中国三千年前的文字遗物,就决定收购。但是方法敛难以承受收购文物的经济重负,为了减轻压力,经另一牧师库寿龄介绍,他加入了经济实力雄厚的英国基督教浸礼会。
1903年,方法敛和身在青州的库寿龄合伙,从潍县古董商范某手中,买到了大批甲骨。
据记载,1904年冬天,小屯村地主朱坤挖掘出甲骨几车,卖给了潍县的古董商,又由古董商一批一批卖给了库寿龄、方法敛。后来,库、方二人又买了一批甲骨,共485片。这批甲骨后归库寿龄一人所有。这一阶段,安阳小屯所出甲骨,几乎都转到了山东,又几乎都被库、方二人收购。据甲骨学家陈梦家统计,从1903至1908年间,库、方二人仅从赵执斋手中买到的甲骨就达2700片之多。
库寿龄、方法敛二人收购甲骨,不仅仅是自己有兴趣,要进行研究,而且还可以像古董商一样,贩卖以赢利。1903年,他们曾把400片甲骨高价转卖给了亚洲文会博物馆。这批甲骨如今尚存小片192片。1934年,英国人吉卜生曾摹写其中的189片,发表于《中国杂志》第二十一卷六期。库、方又卖给柏根氏79片。柏根氏是潍县英美教会所办的广文学堂(即前齐鲁大学前身)的校长。这批甲骨后来又转到济南英美教会所办的广智院。后来明义士把这批甲骨整理为《柏根氏旧藏甲骨文字》,于1935年发表在《齐大季刊》。此外,还出版了单行本。所幸这两批甲骨未流落到国外。这些资料都收在方法敛的甲骨著录书《甲骨卜辞七集》中。
方法敛在收藏、买卖甲骨的同时,也进行了一些研究。方氏收购甲骨,凡购得一批,必先画其图形。英国驻天津总领事金璋说他,“不断努力摹写每一片经他手的甲骨,从不逃避或抱怨对于这一学问的责任”。后来即使见到别人收藏的甲骨,他也都设法摹写下来。1906年,方法敛写成了《中国原始文字考》,作为卡内基博物馆研究项目,并于当年在匹斯堡出版。方法敛在该书的第四部分,介绍了中国新出土的殷墟甲骨文。此书比刘鹗《铁云藏龟》仅晚三年,因此可以说,方法敛是最早收集甲骨文的传教士,也是最早研究甲骨文的西方学者。
方法敛等人从未与中国甲骨学者交流,只是根据自己所收藏的甲骨,闭门造车,既未得到中国学者的指教,也未接受中国学者的一些正确观点,以致他们对于甲骨文的基本问题,诸如年代和性质的判断等,错误百出。关于甲骨文的年代,中国学者早自王懿荣时已确定为“商代卜骨”,刘鹗认出是“殷人刀笔文字”,孙诒让判断为周以前之物,罗振玉先认为是“夏殷之龟”,后认为是“殷室王朝之遗物”。而方法敛等人,直到1911年还认为甲骨文是周朝文字。这从方法敛当年10月发表在《英国皇家亚洲文会杂志》上的《最近发现之周朝文字》即可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