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zt致命礼物-作者:共一场杏舞

来源: seqram 2007-04-23 13:50:12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4614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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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我根本没想到,苏芳竟然死了。
  或许是那天我快乐得过了头吧?乐极生悲,是人生的宿命。上帝是个心胸狭窄的家伙,我好不容易快乐一回,它就妒忌了,突然让我母亲不明不白地死去。
  可说实话,面对母亲苏芳的死,我并没有多少悲戚的感觉,或许是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又或许是我对死亡这个字眼已经麻木,打我有记忆以来,我家就一直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这个家任何一个人突然死去,都不能算作是一件离奇的事。
  当然,苏芳毕竟是我母亲,她的死没有让我感到悲痛,却让我有过短暂的失忆。以至后来我回忆苏芳的死,总感到像做梦一样不真实。仿佛苏芳并没有死,她只是与我们做了一个死亡的游戏。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某个屋角的阴影里跳出来:“嘿嘿,你们想我死吧?我偏偏没有死。”
  如果记忆没有出现偏差,我记得那天的情形是这样的。我拐进江源小区时,就有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这种眼神看得我心里一格登,快乐就像被《后天》里的寒冷一下子冻僵在我身上。我全身毛毛的,似乎已感觉有大事发生。但我仍然不忘用憎恶的眼光回敬了那些比蚂蟥叮在身上还难受的目光。
  上楼的时候,我发现楼道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他们大多是同栋的邻居,也有委居会的大妈,我见过他们,但我一个也叫不出他们的名字。还有王泽荫的同事也来了很多。刑侦大队队长张龙援也在。我心里嘀咕着:这么大阵势呀,难道就为给我老爸过他四十三岁的生日?可这分明不是过生日的阵势啊?难道王泽荫和苏芳又闹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了?
  “张伯伯好。”我叫了大队长一声。
  张龙援伸出手来,想在我头上摸一下,但被我避开了。我讨厌男人摸我的头。张龙援只好把手缩了回去,他叹一声说:“洁妹子,放学了?”
  “这么多人站在我们家门口干嘛呀?”我问。
  张龙援没有回答我,却反过来问我:“你知道你爸去哪里了吗?”
  “我才放学,怎么知道?”我回答说。心里却想,我爸不在家,你们来这么多人干嘛?未必都是来看我妈妈的?可今天是王泽荫生日,而不是苏芳生日,没搞清主次吧?
  我家大门洞开。我正要一脚跨进家门时,却被一个年轻的警察挡住了。我冲着他嚷道:“你有毛病啊,为什么不让我进?!”
  警察一脸无表情,说:“案发现场,无关人员都不准进!”
  我一听“案发现场”四字,顿时心惊肉跳,喉咙一紧,一口痰就涌了出来。我想也没想,仰头就吐,飞痰正中警察的脸庞,“你家才是案发现场!”
  警察勃然大怒,扬手就要给我一记耳光!“肖雄!你敢?!”张大队长断喝一声,说:“她还是个孩子,你跟她记较什么?!让她进去!”
  警察只好把举起的手伸到自己脸上,使劲地擦着他的脸蛋。身旁一个女警察给他递了一张餐巾纸。我顺便瞪了那个女警察一眼。然后进了客厅。
  王泽荫和苏芳的卧室门也是闯开的。我在客厅里,就看见苏芳躺在床上,那样子挺安静的。但我不笨,我知道苏芳不是睡着了。我魂飞魄散地跑进卧室,就发现苏芳死了,我家真的成了案发现场。
  死了的苏芳,脸色比平时睡着了还要红润鲜洁,但我用不着伸手去感知,就知道她真的是死了。只有死人的脸才会表现出这般从容的平静来。死亡之后的这种平静我曾无数次在梦中和白日梦中揣想过,今天苏芳的这种表情正应了我梦中的某种设想。她不是睡了,是真的死了。
  我感觉那颗扑棱棱往外飞的心,开始一点一点下沉,下沉,沉……沉到无底深渊。然后我闭上了眼睛。我不悲伤,但我的心脏却在剧烈收缩的过程中感到碎裂的疼痛,心脏的收缩影响了我的呼吸,我呼吸困难,身子也软软的难以支撑。我握着苏芳的手,在她的床头柜边坐下来。
  半晕眩的状态中,有人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人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也许说了些什么话,但我一句也没听清。我像一具木头,任他们摸了又拍,拍了又摸。我不想他们这样,但那一刻,我莫可奈何。连向他们吐唾液的力气都没有。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女警察突然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吧,哭一场就好受一些!我爷爷死的时候,我就狠狠地哭了一场!”
  我瞟了她一眼,说:“那你替我再哭一场吧?我是不想哭的。”
  刑侦大队长张龙援教训我说:“你怎么越大越野了?我以为你长大了,会懂事了一些呢。”
  我没好气地对他说:“难道我一定要哭吗?我不哭就不行吗?我爸呢?难道我爸也死了吗?!”
  听了我的话,我父亲的同事几乎都僵住了。他们望着我,半开的嘴巴里吐不出一个字来,我很烦躁,如果手头上有石头,我会把这些洞开的嘴巴喂满。苏芳明明说要给王泽荫过生日,还说要送王泽荫一个惊喜的礼物。谁想到居然不明不白地死了。她这么一死,弄得整个房子乱糟糟的,连晚饭也没个地方吃了。最可恨的是王泽荫,苏芳死了,他居然连个影子都看不到。留下我,怎么应付这种场合啊。他的白痴同事居然还要我哭,我的心脏痛得厉害,我怎么哭啊?!
  好在哭的人马上就到了。我的外公外婆一扑进门,老两口就哭得天昏地暗。特别是外婆扑向苏芳的尸体,几乎是又拍又打,老泪纵横,流到了苏芳的身上去了。我都替苏芳感到难受,苏芳若是突然醒来,一定会把外婆掀翻在地。而我外公则是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呜咽着说:“芳妹子啊,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啊……芳妹子……”
  他这么哭诉的时候,几乎所有警察的耳朵都竖起来了。我外公说这话,肯定事出有因。如果王泽荫一直缺席的话,说不定可以从他嘴里探知苏芳的死因。只有我知道,我外公什么屁都不知道。他之所以说这话,只是后悔把苏芳嫁给了王泽荫。如果苏芳不嫁王泽荫,那么在她三十六岁的时候一定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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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回复:zt致命礼物-作者:共一场杏舞 -seqram- 给 seqram 发送悄悄话 (83 bytes) () 04/23/2007 postreply 13:5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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