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有夜沉沉是吾乡

十三、有夜沉沉是吾乡

龙之谷。暗淡的乌云遮盖了整个天空，当中不时亮过一条条血色的亮线，象一颗巨大的心脏被不断地撕裂。海水黑得象没有边际的墨池，时不时翻腾起无声的波涛，泛着惨绿色的光芒，象血一样地粘稠。湿热的潮风把刺鼻的腥膻和恶臭连同仇恨和愤怒一起吹散到每一个角落。

一场激烈的战斗刚过，海边到处飘浮着羽族和水族的尸体，树梢上挂满了鸟类的羽毛和鱼类的鳞片。受伤的鱼虾在地面上无力地蹦跳着，惊慌的小鸟们在丛林里悲哀地鸣叫着。树林里、草地上都是枯萎卷缩的叶子。整个龙之谷笼罩在一片末日景象中。

龙之谷的众山之巅上，水鸟部队的残兵败将聚集到火凤凰面前，一个个灰头土脸，有的被烧焦了羽毛，有的被撕裂了脚蹼，看着火凤凰铁青的脸谁也不敢说话。火凤凰的眼光往下扫视了一遍，怒道：“燕鸥呢？燕鸥哪里去了？”有个海鸥小声回答：“回娘娘，燕鸥将军被龙刺刺中翅膀，被抬下去救治，至今昏迷不醒。”火凤凰冷哼一声，余怒未息：“水鸟部队不是水族的天敌吗？怎么今天反而被鱼虾赶上岸来了？”

水鸟们面面相觑，先前那海鸥大着胆子说道：“回娘娘，不是水族厉害，是龙刺，龙刺太厉害了啊！”一提到龙刺，水鸟们人人色变，仿佛在说一个魔鬼。火凤凰冷笑道：“龙刺？怎么个厉害法？”水鸟们纷纷叩头，有的竟放声大哭起来。

海鸥打了一个寒战，用颤抖的声音说：“那是妖孽！妖孽！一旦被龙刺刺中，就会状如疯癫，歇斯底里地发作。有的叫喊着把自己身上的羽毛扯光，直至鲜血淋漓地死去；有的一个劲地往石头上撞，没撞昏没撞死就再接再厉；还有的拼命地用尖嘴咬自己的脚趾，把脚都咬断了；更有的敌我不分，举刀举枪攻击自己人，手下绝不留情，逼得同伴不得不把他杀死！龙刺是妖，是妖啊！”他的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似乎仍然心有余悸。

火凤凰吃了一惊：“难道世上真有这样厉害的武器？鸿鹄跟我说过龙刺，我还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一时大意招致惨重的结果。”一旁的秃鹫笑道：“娘娘何必信这些水鸟？想来是他们为了推卸责任，故意编造出来这些个故事。待我率猛禽军上去，把水族们杀个片甲不留，看这些水鸟还怎么撒谎！”水鸟们纷纷叫屈：“娘娘，这是千真万确的啊！”

火凤凰摇摇头道：“猛禽军不可轻举妄动。若再败一场，我羽族将永无翻身之日。”皱了眉头沉思半晌，从袖中取出一块明镜来，轻轻托到空中，口里念动咒语。那镜子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映射出一个莲花座来，上面端坐着一人，须发皆白，面目清瘦，身穿宽大鹤氅，一幅仙风道骨，正一动不动地闭目入定。

火凤凰恭恭敬敬施礼，道：“凤族第三百六十一代族长火凤凰恳请大鹏长老指点迷津。”大鹏纹丝不动。火凤凰又道：“事关羽族生死存亡，务请长老指点一条明路。”大鹏还是没有反应。火凤凰不敢再出声，只是垂手静静等候。

等了一会儿，大鹏睁开眼来，目光落在火凤凰脸上，徐徐说到：“你的来意我已知晓，你跟我来。”说罢站起身来进入一边的山洞。火凤凰催动意念，镜面影像随大鹏长老进入山洞。

大鹏手一扬，凭空多了一个火把，照亮了山洞的墙壁，只见墙壁上沟壑纵横，赫然刻着一枚百毒雕翎和一枚龙刺。火凤凰惊道：“这是……”大鹏道：“羽族、水族和兽族都是上天的造物，自天地初开以来就和睦地生活在这个世上。可是作为兽族领袖的人类开始独霸陆地，他们滥伐森林，污染湖海，不仅把其他兽族几乎赶尽杀绝，更严重威胁到羽族和水族的安全。羽族的领袖凤和水族的领袖龙决定防患于未然，封闭人间界和仙界之间的通道，设下禁制使人类无法再到仙界来。同时为了惩罚人类，凤在人间种下一枚百毒雕翎，让人类不时受病毒侵害。龙在人间种下一枚龙刺，使人类变得暴戾狂噪，互相争斗。谁知几万年后，龙族和凤族为了一争长短，竟以人类为宿主重新培植百毒雕翎和龙刺，吸取人类的病毒原体和暴戾之气，浑忘了祖先的本意，可笑啊可笑。”

火凤凰倒吸一口凉气：“鸿鹄告诉我龙子睚眦利用人类种植龙刺，初时我还不以为意，没想到竟是如此歹毒的计划！真后悔七年前没有斩草除根把睚眦这小贼宰了！”大鹏意味深长地看了火凤凰一眼：“谁知道若干年之后，龙族是否后悔今天没有对羽族斩草除根呢？”火凤凰一愣，道：“长老是说……今天龙族会放过羽族？可是睚眦小儿气量狭小，龙王老贼一心压倒凤族，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大鹏呵呵笑道：“因缘巧合，有个不速之客从人间来到仙界，助你化解了这一场祸事。只是虽然这次有人帮你渡过难关，下一次可要看你自己的了。长久之道在于和谐共存，化解两族之间的仇恨才是最好的方法。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大鹏又坐上莲花座，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火凤凰知道他不会再说话了，收了镜子，低头不语。秃鹫问：“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火凤凰道：“大鹏长老既然说龙族这次会放过我们，想来是龙族权衡利弊，知道离开大海他们没有优势，不愿斗个两败俱伤。我们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话音未落，只听扑喇喇翅膀声响，隼将军从天而降，急急道：“娘娘，水族军涌出水面，排出攻击态势，估计即将开始总攻！”

火凤凰和众羽族吃了一惊，连忙据高远望。只见大海象炸了锅一样沸腾起来，宽阔的海面上好似卷起了一道道波涛，一队队的水族士兵破水而出，站在高高涌起的水面上，形成一面巨大的水墙。水鸟们纷纷色变：“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大鹏长老不是说水族不会斩尽杀绝吗？”秃鹫握紧了手里的大刀：“娘娘，干脆我带猛禽军趁他们立足未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火凤凰自言自语道：“难道大鹏长老估算有误？”定了定神道：“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传我命令，全体躲进森林，在树木后、草丛里藏好，利用地形抵消水族的龙刺优势，准备和水族展开短兵相接的肉博战！”众羽族明白这是目前唯一可取的对策，立即下去传令。火凤凰又对身旁的小喜鹊道：“你立刻去飞行学校，告诉丹顶鹤校长，就说前方战事吃紧，让预备军随时准备参加战斗！”小喜鹊答应一声刚要走，火凤凰叫住她，递过一根野雉毛令牌来，道：“让丹顶鹤校长把百毒雕翎都拿出来发给学生军！”小喜鹊吃了一惊，接过令牌来，忽然觉得沉甸甸的手直抖，抬头看见火凤凰勿庸置疑的眼神，这才接令而去。

海岸不远处，睚眦站在一只大鳖背上，踌躇满志地看着海面上黑压压的水族大军。忽然身后的水面急速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大漩涡，宛如一个隧道。隧道里钟鼓齐鸣，龙王的海马车驾缓缓驶出。

睚眦连忙退到一旁躬身施礼。龙王问：“我儿，战况如何？”睚眦顿时眉飞色舞起来：“父王！我军仗龙刺之利，大破羽族水鸟部队，击毙鹭、鹳、燕、鸭、鹅等不下万头，击伤敌方水鸟部队统领燕鸥将军。我军除蚌军因为不会运用龙刺所以损失比较惨重外，其余虾蟹军、海鱼军、墨章军都只有很小的损失。目前敌军望风而逃，朝山谷方向退却。”

龙王手捋长须哈哈大笑：“很好！这一回我龙族终于能压倒凤族了！”又问：“目前龙刺储备如何？能否一股作气直捣黄龙，把栖梧宫拿下来？”睚眦道：“儿臣何尝不想马上就把羽族全部消灭！可是龙刺消耗巨大，无法连续作战。第一场战事一结束，儿臣就命令补充装备，就地整休，目前已经准备好对羽族猛禽军的第二次战役。只等父王您到来，下达总进攻的动员令！

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手一挥，海马车缓缓升起，停在半空中。有人捧了一个大海螺来架在龙王面前。龙王对着海螺一说话，海螺就象一个大话筒嗡嗡直响：“英勇的水族战士们！今天是我们水族扬眉吐气的日子！我们水族有悠久的历史，是生命的始祖。可是羽族仗着高空优势，从来不把水族放在眼里，处处欺凌、压制我们！七年前我们不幸被他们打败，从此只好退避三舍。但是今天，屈辱的日子终于到头了！为了这一刻我们等了七年！我命令所有的水族战士，举起你手中的武器，举起你手中的龙刺，向羽族们冲去！打倒羽族！冲啊！”

水族战士暴发出雷鸣般的吼声：“打倒羽族！冲啊！”龙王双手向前一挥，海水象沸腾一样翻滚起来，一波一波的潮水源源不断地把水族战士送上岸，喊杀声布满了天地之间。

高山之巅，梧桐树上，火凤凰俯视着沙滩上象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水族士兵，忽然昂起头大鸣三声，声音慷慨激昂，一下子把水族士兵的喊杀声全压了下去。火凤凰接着说道：“英勇的羽族战士们！我们是天之骄子，自由和勇气的化身！我们从来不畏惧任何困难，我们能打败任何敌人！今天，我们面对又一场挑战：丧心病狂的水族在战场上无法战胜我们，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动用极端生化武器―龙刺！他们的阴谋是无法得逞的！他们终将在羽族战士面前碰壁而回！他们的行为终将被整个世界唾弃！打倒水族！羽族万岁！”羽族们振翅高呼：“打倒水族！羽族万岁！”

水族的前线越来越接近，双方的士兵也越来越亢奋，眼看大战一触即发。

忽然一道白光从远方的天边刺来，就象一把利斧破开重重黑幕，把笼罩在天空中的乌云撕成两半，白光中一条小龙和一只小凤欢快地飞来，一边追赶一边嬉闹，看样子竟然是在进行一场友谊比赛。

水族和羽族的战士们都停下来惊奇地看着天空，有认识的纷纷叫起来：“是小王子！”“是小公主！”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如此注目的地点竟然有两个小孩在游戏，真令人啼笑皆非。可是两人的身份又如此重要，无论是水族还是羽族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纷纷把目光投向两边的最高指挥者―龙王和火凤凰。

龙王的脸一沉，头脑里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来不及和睚眦及手下商谈，倏地现了龙形，从海面直窜起来，向空中的椒图和青鸾扑去。他眼看水族在战斗中占尽优势，明白要是让羽族抓住椒图，那将令水族前功尽弃。身为水族首领，龙王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一定要抢先把椒图抓回来，不能让他搅了局。椒图这懵懂无知的小孩，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至于对方的小公主，要是能一并抓住就再好不过，足可令羽族投鼠忌器。

龙王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用上了全力，电光火闪之间就到了椒图和青鸾面前。忽然只听耳后生风，急忙躲闪，堪堪躲过一双凤爪，正是火凤凰偷袭。龙王大怒，摆龙尾就来扫火凤凰，火凤凰用利嘴来啄，竟是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只听哧哧声响，龙尾扫落几根凤翎，凤喙啄下几片龙鳞。双方对过一招，谁也没能占上风，各自转身，虎视眈眈地怒目相对。

两人正待拼命，只听一声咆哮，从乌云后伸出一只巨爪来，一下把椒图抓住。又一声咆哮，从另一朵乌云后也伸出一只巨爪来，把青鸾抓住。那两个爪子覆盖鳞片，金光闪闪，竟比龙王和火凤凰的爪子还要大上数倍。龙王和火凤凰正在心惊，又从另一边的乌云后探出一个巨头来，形状怪异，非鸟似鸟，非鱼似鱼，两边长了鱼鳃，却又长了一只鸟嘴，头顶几根硬翎。那怪兽看了龙王和火凤凰一眼，就像狸猫看两个老鼠打架，见二人惊得呆若木鸡，似乎甚觉无趣，掉转头，一张嘴吐出一道白光，竟然劈开仙界通往人间界的通道，抓了椒图和青鸾径自往人间界去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龙王和火凤凰骇然大惊，相顾失色：“这是……”愣了半晌，不约而同地说出一个名字来：“鲲鹏？”两人哪里还顾得上争斗，各拂袍袖，纵身回归本部。

龙王刚落到海面，睚眦急忙上前问：“父王！刚才那是什么怪物？”龙王叹道：“北冥之海有异兽，入海为鲲，升空为鹏，长三千余里，见首不见尾。想不到传说中的怪兽也现身了！”睚眦急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椒图还在它手上呢！”龙王一摆手道：“孤王要亲自去人间走一遭。你立刻鸣金收兵，回守龙宫。孤王回来之前，切不可挑起事端，再行争斗。”睚眦回头望了一眼，颇为不甘心：“可是……我们差点可以把羽族全灭了！”龙王怒道：“住口！鲲鹏即出，入海则吞尽天下水族，升空则食遍世间羽类，只恐天下从此再无宁日。唇亡岂不齿寒？这点道理你都不懂？”睚眦头上冒汗，连声称是。龙王也不休息，径直奔两界通道而来。

山顶上，火凤凰正心急如焚，忽然海面上金锣声响，水族战士纷纷后退。火凤凰长出一口气：“总算他们还识得大局！”嘱咐秃鹫将军、雕护卫：“你们带人把伤员都抬回去，用甘露丸救治。好生看守栖梧宫等我回来，切记不要和水族再起冲突！”说罢急匆匆也往两界通道而来。

森林公园的草地边上，小欣爸爸和妈妈一边喊叫着小欣的名字一边到处寻找。小欣妈妈就数落小欣爸爸：“你真是个窝囊废！这么大的小孩，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小欣爸爸争辩着：“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啊！她说去喂鸽子，我也没在意，可是再回头就不见了啊！”小欣妈妈：“平时还总说我带小孩带得不好，你自己呢？带一天人就不见了，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小欣爸爸咕哝着：“那我也不能每一分每一秒盯着她啊！谁知道她会乱跑！”小欣妈妈怒道：“小孩子当然会乱跑！你现在才知道啊？你这个爸爸怎么当的！”

两人正争吵间，远处的河边似乎传来小孩嘻闹的声音。小欣爸爸精神一振：“在那里！”飞快地朝河边奔去。小欣妈妈急忙跟上。

转过一丛树林，赫然只见小欣和另外两个小孩在河边玩泥巴。“小欣！”小欣爸爸冲过来一把抱起小欣，忽然怒不可遏：“你跑哪里去了？都把我急死了！”狠狠地打了一下小欣的屁股。小欣妈妈急忙把小欣拉到身边：“自己无能还要怪小孩！来让我看一下，咦怎么这么脏啊？手上脸上都是泥巴！”

小欣一边用手揉着屁股，一边看着爸爸妈妈傻笑，好象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忽然说：“爸爸，妈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新交的好朋友椒图和青鸾。”小欣爸爸怀疑道：“你们一直在河边玩吗？我在河边也找过呀，怎么没找到。”小欣妈妈怒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小孩子没有大人陪伴不要到河边玩！多危险！掉下去怎么办？”

青鸾说：“不怕！有鸿鹄哥哥保护我们！”说着用手往河里一指。只见河里一只天鹅悠闲地在河面上游弋，忽然仰头叫了一声，仿佛在回应青鸾。椒图也嚷道：“还有鲤娘姐姐！”话音未落，果然一条大鲤鱼从河面跃起，激起好大一个水花。

小欣爸爸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个傻孩子哪里来的？你们爸爸妈妈呢？”椒图说：“我爸爸和我哥哥一起在海边，赶着好多鱼啊虾啊游泳。”小欣爸爸说：“喔，原来是个渔民啊。”青鸾说：“我妈妈要照顾很多大鸟小鸟，给它们看病。”小欣妈妈说：“喔，原来是个兽医啊。他们没来吗？怎么就你们俩？”

忽然远处有人大喊：“椒图！椒图！”只见一个男子急匆匆地奔来，一把搂住椒图，从头看到脚：“你怎么样？”又从另一边奔来一个女子，大叫着：“青鸾！青鸾！”抱起青鸾看了又看：“你没事吧？”小欣妈妈笑道：“原来你们不是一家人啊，我还以为他们俩是兄妹俩呢。”龙王和火凤凰哼了一声，各自拂袖。

龙王问椒图：“刚才那个大怪兽呢？他有没有伤害你们？”椒图吱吱唔唔说不上来。小欣弯腰捡起一个泥巴捏的怪兽，举到龙王面前：“大伯，你是说这个吗？”龙王和火凤凰低头一看：“对！对！就是这个鼻子这个眼，这个嘴巴这个脸！刚才还有一个大的呢？”小欣笑道：“那个大的被我们三个人扔进河里啦！鸿鹄哥哥和鲤娘姐姐把它杀死啦！这样它就没法再害人啦！”

龙王向河里一望，立时看见鸿鹄，也发现了藏在水底的鲤娘，一下子警觉起来。他虽满腹疑团，很想知道鲲鹏是否真的已死，可是青鸾和椒图懵懵懂懂，什么也问不出来。倒是小欣好象知道些什么，可是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搪塞。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总不能强行拷问吧。更何况还有火凤凰这个强敌在旁窥伺，河里的鸿鹄和鲤娘也是高深莫测，那两个对小欣呵护有加，只怕对小欣稍有不利就会引来两人反击。

龙王想来想去，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慢慢从椒图那里打听最为稳妥，便拱手告辞。火凤凰虽然很想向鸿鹄问个究竟，但敏感到水底下暗藏着一个水族，实力只怕不在鸿鹄之下，不知是敌是友，自己带着青鸾多有不便，于是同时告辞。

小欣爸爸找回了小欣，心情大佳，道：“三个小孩都玩疯了！天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还弄得满身的泥巴！你们住哪里？要不送你们回家？”龙王和火凤凰连忙推说就住森林公园边上，不用送。小欣爸爸妈妈对望一眼，都觉得这两家人透着古怪，却也不便深究，目送着龙王和火凤凰拉着椒图和青鸾各奔东西。

小欣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大叫：“椒图！青鸾！”那两个回头，也大叫：“小欣！”三个人对视着，忽然挣脱各自大人的手，从三个方向奔到一起，又笑又跳。小欣说：“椒图，青鸾，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对吗？”那两个大声喊：“对！”小欣说：“那你们永远不要打架，好不好？”那两个大声喊：“好！”三人咯咯而笑，引得三方的父母不语沉思。

森林公园的夜色格外柔和，深蓝色的天空下树林一片安静，就象沉睡的巨人，皎洁的月光洒在河面上，象一条银色的丝带。小欣妈妈开着车驶上了河边的公路，小欣贴着窗玻璃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夜景。忽然一条鲤鱼欢快地跳出水面，在水面上留下一层涟漪。一只天鹅从河面飞起，优美的身姿慢慢远去，镶嵌在明亮的月盘中。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小欣痴痴地看了很久很久。

汽车一转弯上了大路，路上霓虹高照，车灯闪烁，森林公园的景色已经被远远抛在了身后，就像从梦境回到了现实。小欣转过身来，侧着头问：“爸爸，今天晚上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好吗？”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