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有凤折羽斗豪强

六、有凤折羽斗豪强

小欣破涕而笑：“真的？不骗我？”鲤娘点点头。小欣伸出小手指来：“那么敢不敢拉钩？”鲤娘莞尔，伸出手来钩住小欣的手指。小欣说：“拉钩上吊，说话算数，一百年不许变！”拉玩钩还不放心，又道：“骗小孩不作兴的喔！”

鲤娘弯下腰来，看着小欣的眼睛，一脸严肃地说：“我鲤娘发誓，一定要送小欣回到人间，决不反悔。如违此誓，教我永世不能化龙。”小鲤鱼吃了一惊，原来对鲤鱼一族来说，化龙乃是终极目标。尤其是鲤娘这样即将化龙的高手，若不能化龙，则修为再难更进一步，那将比死还难受。其他人都不知道鲤娘发了一个大誓，椒图大声叫道：“我也发誓！我也要送小欣回家，否则一辈子没人给我讲故事！”

大家叽叽喳喳都要发誓，鲤娘连忙阻止道：“好了好了！到人间去也得机缘巧合才行，不是所有人都能去得了的。我们这就走吧，小欣肯定等不及了。”带了大家出了行宫，来到河边，用大鱼鳔把小欣套起来，下了水，一路游到海里，又往龙凤山游来。

小欣透过鱼鳔往外望，海上的雾都已经散去，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闪耀着希望和喜悦。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蔚蓝色，先前的沉闷和单调一扫而空。鱼类们也开始游了出来。有一条漂亮的热带鱼好奇地绕着大鱼鳔转，后来胆子越来越大，用头来顶大鱼鳔。椒图连忙道：“这是我们的客人，不许胡闹！”热带鱼吐了吐舌头逃走了。

小欣从鱼鳔里出来上岸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还是那个山谷，远处青山叠嶂依旧象一道道的屏风，松树林依旧高大挺拔，可是才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经长满了一望无际的绿草，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就像镶嵌着图案的巨大地毯。花丛里飞舞着各色各样的蝴蝶，一对对翅膀就像夏天里奶奶摇摆的蒲扇。椒图小鲤鱼他们欣喜地叫着冲过去，在地毯上蹦啊跳啊，一边歌唱一边跳舞。花朵们是他们的听众，蝴蝶们是他们的舞伴。小欣喃喃自语道：“和梦里一模一样！”回头看了鲤娘一眼，鲤娘点点头道：“去吧，等我打开两界通道就叫你。”小欣飞奔而去。

鲤娘闭目凝神，嘴里念念有词。忽地双目一睁，抽出腰里的长剑奋力挥舞，剑尖滋滋似有闪电欲出。鲤娘气沉丹田，大吼一声，从剑尖飞出一道闪电，把天划出一道裂缝，裂缝外隐隐有明亮的光线透入。鲤娘收剑入鞘，双手运功来拉那天缝，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那天缝始终只是一条细小的缝隙，再也无法拉大。鲤娘试了良久，终于颓然坐倒在地上，天缝也随着消失无影。

小伙伴们都围拢过来。椒图问：“不行吗？”鲤娘叹口气道：“这两界通道是几万年前上古仙人所封，以我目前的法力，恐怕还无法打开。”小欣问：“那谁能打开？”鲤娘道：“一定要法力高深者，如龙族或者凤族方可做到。”小鲤鱼说：“椒图就是龙族呀！他能不能做到？”鲤娘揺揺头：“椒图还太小，不行。等长大了很可能做得到。”所有人都很失望，纷纷在草地上坐下，谁也不说话。

忽然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几声鸟叫，声音高亢激昂，似乎在耳边久久回荡。鲤娘脸色顿变，腾地站起来，手抓住腰间的剑柄，抬起头来远眺。小欣和椒图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停下来观望。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遥远的天边出现了一个闪亮的移动的白点。白点急速地扩大，倏忽间已经变成一只白色的大鸟，宽大的羽翼在两旁优雅地挥舞，几个回合便已经飞临众人的头顶，翅膀扇动引起的旋风吹得花草都弯下了腰。白鸟在空中稍作盘旋，倏地收了翅膀，降落到地上化成一个全身白衣的青年。他披着白色的披风，那披风在风里飘摆，好像刚才那对宽大的翅膀。他一转过头来，小欣就愣了一下。只见他一对穿云眉，两个丹凤眼，虽是男子，却长得比女子更好看。小欣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一样，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鲤娘抢先一步挡在小欣和椒图的前面，咣地一声拔出长剑，把剑锋对准白衣青年，神色严峻，一言不发。

白衣青年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鲤娘，竟然视若无物，双手负在背后，冲着小欣微笑着说：“小欣你好。水族有没有为难你？”小欣心里一闪，脱口而出：“你是那只天鹅！”白衣青年微笑道：“对，我就是你在森林公园救下的那只天鹅。我的名字叫鸿鹄，是凤族之主火凤凰的长子。七年前我在一次战斗中被人暗算，坠入人间界无法脱身。幸亏你的帮助我才能重返仙界，真应该谢谢你。我一听说你被水族当作奸细抓了起来，就马上赶来救你。是我不小心让你跟进了仙界，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对此我深表歉意。要是水族对你有任何不恭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说到这里，忽然两道长眉一挑，似乎有一股劲气把身后的白袍高高吹起，整个人散发出无形的力量，令人不敢直视。

鲤娘哼了一声，道：“奸贼！不要花言巧语！看剑！”长剑往鸿鹄疾刺。鸿鹄双脚一点，身体猛地往后退，堪堪躲过一剑，笑说：“睚眦怎么不亲自来？派些虾兵蟹将就想困住我么？未免太小看我了。”鲤娘不语，刷刷刷几剑把鸿鹄逼得连连后退，冷笑道：“看来你的本领也不怎么样啊，哪里还用得着太子殿下亲自动手？”说着，施展开剑法，绵绵不断地攻来。鸿鹄见剑法精奇，顿时收起对鲤娘的轻视，左右腾挪躲闪长剑。忽然“哧”的一声，长剑把白袍削掉一角。

鸿鹄一个鹞子翻身跳出圏外，凝视着鲤娘手中的长剑说：“你就是那个天天在龙门瀑布下练剑的鲤娘？听说你已经练到只差一步就可化龙的境界，本领堪与睚眦比肩，果然名不虚传啊。”鲤娘道：“怎么害怕了？那就乖乖束手就擒吧！”长剑如影随身一般又攻来。鸿鹄呵呵笑道：“纵使龙王亲至，我又有何惧？今天我就把睚眦的羽翼先剪除了！”说罢，忽地冲天而起，瞬间化成那只白色大鸟，又瞬间恢复人形，只是手中已经多了一对银色的钢爪。那钢爪上五指如钩，恰如雄鹰的爪子，正是他的成名兵器银钩爪。鸿鹄双钩在手，更不待言，举起银钩爪抢先攻来。

这一下战局就大不一样。鸿鹄虽是伤势尚未痊愈，毕竟是羽族里屈指可数的大神通者，功力深厚，尤其是那对银钩爪，仿佛就是长剑的天然克星，处处占尽先机。鸿鹄得理不饶人，一对银钩大开大合，就象雄鹰的铁爪左冲右突，鲤娘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猛然间那银钩爪五指一绞，竟然把长剑夹住，无法动弹。鸿鹄一发力，大叫一声：“撒手！”鲤娘只觉得大力传来，手中把握不住，长剑脱手飞出，插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剑柄震颤不已。鲤娘待要抢上去拾回宝剑，银钩爪已经横亘在面前。鸿鹄森然说道：“不要动！动一动就要了你的命！”

忽然一个稚嫩的童声大叫道：“不要！”

鸿鹄回头一看，正对上小欣急切的目光。小欣大喊道：“鲤娘姐姐是好人，大哥哥你不要杀她！”鸿鹄笑道：“哦？你说她是好人，为什么？”小欣大声说：“鲤娘姐姐一直照顾我的，她正要送我回家。她是个好人，大哥哥你就放了她吧！”

这回答似乎颇出鸿鹄的意料。鸿鹄稍微犹豫一下，把银钩撤回。那银钩一入衣袖，倏地不见了踪影。鸿鹄冷冷说道：“虽然你以小欣为饵引我上钩，但看在小欣为你求情的份上，这次就饶你不死。如果你还帮睚眦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么下次再让我碰到的话，就沒有这么好说话了！”鲤娘低头拾起地上的长剑，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鸿鹄向小欣伸出手来：“小欣过来，我送你回人间界。”小欣大喜，飞奔过来抓住鸿鹄的手。鸿鹄双眼平视前方，长眉飞扬，袍袖飘飘，忽地背后伸展出一对翅膀来。顿时一股强大的气场把他和小欣裹在当中。鸿鹄把翅膀轻轻一扇，带着小欣一起缓缓飞离地面，然后高举起右手向前方劈下，一道白光从指间飞出，把前面的蓝天劈开一条缝隙。鸿鹄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一挥，象拉一道帘幕一样把天空缓缓拉开。

小欣透过那道帘幕向前望去，只见菖莆园、大木桥、煎饼店飞快地掠过，就象电影院里的屏幕一样，最后慢慢定格在大草地上，爸爸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只见爸爸正在焦急地向人询问着，好象在问有没有看到小欣，可是每个被问的人都摇头。爸爸在树林里、草丛里四处寻找，可是没有一点线索，急得直抓头发。小欣急忙大叫：“爸爸！爸爸！”爸爸似乎听到了，抬头张望，却没有发现小欣的所在，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

鸿鹄双眼直视着前方，挥舞双翅，带着小欣象剑一般地向帘幕那边冲去。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帘幕的一刹那，天空中猛地亮起一道闪电，令人张不开眼晴，紧接着响起轰隆隆的雷声，简直震耳欲聋。小欣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跟头就摔了下来。眼前天旋地转，小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跟在迪斯尼乐园坐的太空山过山车一样。正想哎呀叫出声来，忽然觉得着地软绵绵的，一个大鱼鳔把自己裹住，然后缓缓放到地上。

小欣站起身来，身旁的鲤娘正把鱼鳔收回。椒图、小鲤鱼他们都围绕在鲤娘身旁，谁也不说话，所有人的眼睛都紧张地望着天空。小欣抬头望去，天空中有两团白色的光团正在激战。小欣努力地想看清楚，可是两个光团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只能大致看出其中一个是圆形的光团，扑扇着一对大翅膀，另外一个则是长条形，游来游去缠斗。两个光团都迅捷异常，忽地合拢，忽地分开，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每一下碰撞都有火星溅出。小欣知道那个长翅膀的肯定是鸿鹄，那么另外一个是谁？

这场争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只听见一声闷哼，两个光团倏地分开，分别落在地上。光芒逐渐散去，露出两人的身影来，一个正是鸿鹄，手持一对银钩爪。另外一个却是龙太子睚眦，怀抱着两个镏金锤。两人怒目对峙，都狠狠地盯着对方，眼中似乎要喷射出火焰来，空气象是凝固了一般。小欣和椒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走过去，却被鲤娘拉住。

僵持中，鸿鹄忽然身体一歪，扑通单脚跪在地上，勉强用银钩撑住地面，嘴角渗出血来。睚眦缓缓把金锤放下，冷冷说道：“鸿鹄！你已落败，何必再作困兽之斗？束手就擒吧！”鸿鹄哼道：“你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斗一场，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难好汉？”

“暗箭伤人？”睚眦忽然哈哈大笑，笑容中整个脸都扭曲起来，脸上的伤疤显得有些狰狞：“要不是七年前你偷袭我，我怎么会一招败在你的手下？我的脸上怎么会留下这道伤疤？我怎么会七年都抬不起头来？今天你还有脸跟我说光明正大？还有资格教训我不要暗箭伤人？”

鸿鹄摇头道：“你错了！七年前，我只是想阻止你散布龙刺，是你自己强行为之，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出手伤了你！”

“胡说！”睚眦厉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凤族正在炼制百毒雕翎？我们龙族就不能炼龙刺？难道我们龙族就只能看着你们凤族压到头上？”

鸿鹄的声音不大，可是语调非常坚定：“龙刺深入人类旳神经，激发暴戻残忍之气，让人类性情变得急躁不可捉摸，其存在就是有违天和！其实无论是凤族、龙族、羽族、水族还是人类，以前都是朋友。龙族怎么可以为了自己族类的强大把人类当成奴役，当成工具，当成种植龙刺的宿主？”

“有违天和？”睚眦冷笑道：“你们的百毒雕翎尚未炼成，其毒却早已扩散到人间，造成禽流感蔓延，每年多少人因此丧命？难道这就不是有违天和？”

鸿鹄叹了口气，道：“百毒雕翎本意是研究对付禽流感的完全之策，可惜由于疏忽以致流毒泛滥人间，的确是一大恨事。但龙刺的危害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没见人间有多少人因此兄弟阋墙，夫妻反目，父子失和，亲朋决裂！导致多少人间惨剧！自从龙族开始利用人类种植龙刺，人间的冲突和战争就没存停止过！纵然你们龙族因手握龙刺压倒凤族，你如何能做到心安理得！”

“够了！够了！”睚眦咆哮道：“做不做得到那是我的事！你死到临头，还敢妄言！你看这是什么？”说罢，把右手缓缓举起。只见他手握着一枚乌黑透亮的芒刺，上面有几条血色细丝浮游不定。在芒刺出现的一刹那，整个天地间都暗了下来，似乎所有的光线都被那芒刺吸走。芒刺上的细丝立刻活跃起来，仿佛贪婪的吸血怪兽。睚眦厉声高喝道：“鸿鹄！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当年一根龙刺的幼苗就让你困在人间七年，这根龙刺之王可以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鸿鹄努力地直起上身，一字一顿地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决不会听任你们龙族散布龙刺！”

“好！那你就去死吧！”睚眦的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猩红色的龙刺猛然向鸿鹄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