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香港?
不是第一次来, 曾经来去匆匆住过一个晚上. 仅剩的印象, 是在漆黑的雨夜到达新机场, 空荡荡的大厅, 花50港元买一张到市区的票. 一尘不染的Express列车里, 灯光象是手术室的无影灯一样苍白,触手处都是现代的冰冷的金属. 孤单地坐着, 唯一的乘客, 大箱子依在旁边, 前面椅子背上的小屏幕跳跃着广告画面. 被冷气吹得不得不加上一件外套, 就这样朦胧着晃荡着.窗外偶尔闪过点点灯火, 辨认出模糊的山和海水.
宛如梦境的旅行, 早已习惯一个人的旅程, 那是最凄凉的一次.
2007年春天, 旅程多了一个人, 一起从广州坐广九直通车, 到红墈火车站.
订的宾馆在尖沙咀, 很好的位置. 放下行李仍然兴致高涨, 到海边看海景.
海市蜃楼一般的石头森林, 灯光错落, 这种美丽让人害怕它会随时破裂,如同玻璃宫殿. 看过多少都市,还是不设防地被它震撼. 两个小时的晚点, 一路的奔波, 换来此刻, 值得.
看了一回, 疑惑地问, 我们不是在香港了吗, 那对岸的Skyline是哪里呢. 澳门?
连忙找出宾馆给的地图,细细研究. 羞愧.
原来讲香港讲了多少年, 竟然一直不知所云, 不知道香港是什么.
原来我们住的地方是九龙, 往北叫做新界. 隔海相望的灯火和高楼后面, 才是香港岛. 而我上次经过的机场, 在大屿山那里, 又是另一个大岛.
小河弯弯向南流, 不是流到这里, 却是到了大屿山而去, 和澳门一水相隔的地方.
恍然大悟, 为什么很多次看香港电影, 九龙是九龙, 香港是香港, 分得这样清楚.
很多东西, 讲多久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太想当然的结果. 这是一个小教训.
今非昔比
有几个很深的印象, 不吐不快.
其一, 香港的女孩子实在漂亮. 走在街头巷尾, 比比皆是美女. 特点是皮肤好, 身材娇小玲珑, 打扮时尚新潮, 看来都如同精致的Cover Girl. 气质不用说的好.
想起张爱玲曾经把上海女人比为粉蒸肉, 香港女人是糖醋排骨. 想来这里女子的基因, 不会在这个世纪中有大的突变. 一个社会审美观的演变, 可以对女人的容貌产生作用. 今天的她们, 应该说是葱泥白肉比较合适.
这样的比喻, 自然没有任何贬义.
其二, 普通话的推广初见成效. 不止香港, 在广州也是如此. 过去的经验, 不能说粤语而来这里, 简直是寸步难行, 蜀道难, 难于上青天.
这一次则不然. 商店也好, 宾馆饭店也罢, 包括出租车司机, 基本都可用普通话交流. 即使有些不很流利的, 也至少能够做到听懂. 这样的环境, 令我长出一口气.
香港女友说, 这是大势所趋, 经济合作的深入, 外来人口增多, 不讲普通话不行了.
尴尬不能避免
尴尬很多次在餐厅, 香港学来西方多少技术本领, 却忘了小小的餐巾纸. 狼狈几次后, 养成每天从宾馆房间带些餐巾纸的习惯.
一直也知道香港人并非个个都是英文流利, 如同母语的. 他们说英语, 大概和印度人相似, 有极重的本地口音, 很不好懂. 老年人更很少能说. 一次买东西, 店主是一个50多岁的香港老太, 语言交流顿时成了问题. 她的英文我们不懂, 普通话没有普及到她身上. 我的粤语仅够问路打车. 三个人指手画脚了半天, 没有成交, 不无遗憾地离开.
也有一些老人完全不能说普通话的, 只能用英文交流. 他说, 你们真是个奇怪的民族, 自己人要用外语交流. 我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尴尬的话题.
不想忘却的时刻
关于这个城市, 看到的,听到的,都已经太多. 到处明码标价,无形的金钱暗流, 银行显示屏上诱惑的阿拉伯数字, 西装革履骄傲地进出中环, 这寸土寸金的地方, 单单这名字就是某种象征. 被现代经济彻底操纵, 现实的, 精干的, 只知道未来, 不回头看过往的地方.
七百万人拥挤地生活在一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一切都浓缩而逼仄, 没有退路.
看过一句话, 说, 香港有不列颠的容貌, 和一颗中国心脏.
走在街头巷尾, 在高楼大厦中间的峡谷中穿行, 看到老人风霜而精明的脸, 篮子里新鲜的菜蔬, 纤柔少女拿着最新式的手机讲广东话, 踩着时髦的短靴如风走过, 摊贩算计而眯起的眼睛, 铺天盖地的广告牌, 霓虹灯, 狭窄的站台似乎不能容纳一个普通欧洲人的宽度.
到处都是香港茶餐厅, 随便点一份面或者粉, 搭配两三样配料, 便宜而美味. 坐满了雅致的吃午饭的OL, 用英语彼此交谈. 女人说得比男人好.
衣和食, 在这里是生活的重要内容.
望不到头的人流车流呵...在这里生活, 永远脚步匆匆, 可以不用想太多.
一个SLEEPLESS的城市. 在半夜12点的时候, 走进灯火通明的路边小店去试穿新款T恤, 旁边的女孩掏钱买了一条短裙, 然后用手机通知女友在哪里吃夜宵.卖衣服的MM杏眼如电, 吹捧她的货色, 引诱我买下, 没有任何倦意.
另一个夜晚1点40分, 从酒吧尽兴而归. 我们酒店的街口发生一起交通事故导致堵车. 不过很短的时间, 就看TAXI在后面排起了长队, 惊叹啊, 足足上百辆吧, 也许更多, 很多人按起喇叭表达他们的不耐. 身边夜行的人们照旧川流, 商店饭店里有人走到门口看热闹, 指指点点. 我大声尖叫, YOU CRAZY CITY. 又大笑. 他说, ich liebe dich.
在中环地铁出口, 在长江集团52层楼, 在IFC的窗口对下面拍照, 在PEAK看华灯初上, 感受到什么是都市丛林, 层层迭迭的石头, 让人无法呼吸. 看到照片, 仿佛更加惊心.
一天下来后, 对他说, 总结出一条规律, 就是看见人行天桥就一定上去, 因为只有那里才有路. 坚持留在地面是愚蠢的行为. 这里的地面不通向目的地. 而天桥, 是灵活的, 提供所有方向和可能性. 是否象这个城市的某些特质.
地铁干净到一尘不染, 良好的引导, 绿灯亮起在停靠站, 没有迷失的可能性. 价格便宜. 买了两张八达通, 省去许多零钱的麻烦 最欣赏每个地铁出口的导路系统, 把所有的出口编成号码, 注上相应的街道,商店或者宾馆. 跟着走, 傻子都不会找不到路. 不记得别的什么城市有这样的灵思妙想. 符合它简洁务实的风格.
朋友的丈夫是做建筑的, 他介绍说香港最近造了一座纯粹的木的寺庙, 当然是佛教的. 因为国内这样的手艺久已失传, 他们特地从日本找来家传的木匠. 听来我们都沉默不语.
还是去了. 寺庙叫做志莲净院, 地铁坐到宝石山下来即可. 里面制作非常精巧, 一个小小的博物馆, 陈列了很多寺庙的木模型, 精工细做. 妙在不用一颗钉子, 都是用极巧妙的手工嵌起来的. 里面不可以拍照. 日本人的东西, 哪里都透露着精和雅.
可是我不太喜欢这个地方, 太新了, 缺少文化和历史的沉积.
坐地铁回一站, 是有名的黄大仙. 女友让我务必去看一下, 可以求个签.
这是印象中头一次参观道教的庙宇, 国内从来没有机会去武当山, 这第一次,居然在香港.
香火繁盛啊, 这么多的人, 虔诚供奉, 磕头对黄仙许愿. 后面另有炼丹洞, 也供吕祖. 没有四大金刚的横眉冷对, 没有如来端坐上方. 而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人像, 承受香火. 这个城市, 有本事化出世为入世, 把仙家还作世俗. 惊讶一回, 可是喜欢.
我不愿求签, 因为无愿望也无所求. 他求了一签, 第57 签. 签文是独占花魁. 震惊地看. 女友说过, 这里很准的. 那这支签, 又在告诉我们什么?
说到宗教, 这里供得很多的是天后, 当地渔民的保护神, 有我们家乡观音的地位. 这次看了两个, 一在长洲岛上, 一在油麻地. 感觉是道教和迷信结合的一种产物, 但是很尊敬. 那里的建筑风格和意向, 是属于香港的. 那个久远以前的, 一不当心就浮出水面的香港, 那个中国的, 岭南的香港. 小小的雕刻, 都是中国人, 祖先的样子.
世俗, 热闹, 喜庆. 就是这样. 只有在香港, 被保全下来.
到过半岛酒店Felix酒吧, 乘专用电梯上去. 里面110港币一杯的鸡尾酒, 不好喝也变得珍贵. 沉沉的木制百叶窗, 透过它看香港夜空, 滋味又不同. 神秘了许多.
那晚碰到一群德国人, 和一个看来是中国大陆同胞的男人一起喝酒. 这位见多识广的同胞, 喜欢谈论他在德国的艳遇, 本来也没什么, 是男人之间的酒后话题, 只是变成了一种无聊的卖弄, 就显得下作. 暴露他本身的浅薄. 德国人礼貌地微笑, 我们走了.
吃在这里总是让人兴奋. 每天算计着吃四到五次, 每次吃很少的一点, 保证仍有充足的胃口. 有时碰到实在可口的东西, 仍然不免吃到不想再吃. 到了这里, 不吃, 是浪费.
吃了这里的蛋挞, 我向来不喜欢甜, 就觉得还可以罢了, 没有很深的感受. 只是那些肠粉, 河粉, 面, 什么小吃, 粤式菜, 吃得人发疯.
很快就发现, 这里的日本料理, 多到每条街都有三五家, 便宜到只有欧洲的三分之一价格. 我们都是喜欢鱼和海鲜的人, 于是乎, 每晚必换一家日本餐馆, 狂吃生鱼片. 介末辣出眼泪来, 还是要吃. 竭力推荐这里有同好的朋友, 不可错过.
在油麻地的夜市里漫步, 街两边本地的居民, 在打麻将, 在唱KTV, 在按摩, 在吃饭, 简陋的饭店门口, 放着简单的桌椅板凳, 就这样吃饭, 象我们的爷爷奶奶那样度日, 眼神陌生, 内容熟悉. 他们看我们, 我们看他们, 谁在看谁, 谁是游客, 谁是主人. 这怎么会是香港, 可是这就是香港, 香港一半的灵魂和心脏.
在女人街的摊位上讨价还价, 做一场游客也好玩. 街道被房屋租售的广告, 糊得看不到一点墙面, 只剩了大大的电话号码. 这样简单的谋生和交易.
在香港岛坐了电车无目的地从东到西, 只是看人和房子, 从高楼吹来的潮湿的风. 几乎睡着.
去了大屿山, 感受不深. 那个大佛, 也是太新的东西, 无法产生景仰的心情.
坐缆车上山时, 有绿树和繁花在两边, 一站一站上去, 人家和高楼, 这样近在咫尺. 心里有一刹那的震撼, 相似的场景, 不记得在哪里已经经历过的. 拼命在记忆里搜寻, 是日内瓦湖畔的哪个瑞士城市, 是希腊. 还是我早已遗忘的什么地方.
都不记得了, 也没什么, 本来一切都是用来遗忘的.
这个城市太错位太疯狂, 倒是不容易忘记的地方.
政治?
女友是地道的香港人, 她说现在胡温的威信不错, 新选的港督是连任, 人民币走势这么俏, 宁愿持RMB也不要美金了. 很好.
街头巷尾还是看到有的宣传, 不同政见的东西. 大家都漠然走过.
想起以前他们说, 舞照跳, 马照赛. 什么什么的.
我想, 这是我欣赏的状态, 当人们可以漠视政治的时候, 自由生存的空间才能无限扩展.
Hong Kong, Hong Kong, 你这crazy city
所有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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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上海人住香港半年回去说:香港人勤快,不聪明,不过,
-江上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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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9/2007 postreply
19:4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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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艳如我好. 糖醋排骨确实是比较排骨. :-)
-开心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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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1/2007 postreply
16: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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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觉得很正常的SIZE,南方女人都这样...))
-明艳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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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2/2007 postreply
03:19: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