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食尚达人美食家屈原在《招魂》里谈论吃货话题时,他老人家给美食一大段堪称精彩的评价,比如:食多方些,辛甘行些,厉而不爽些,等等。这就好比我们吃了一顿绝味的美食,感觉鲜香入骨,酸辣适中,吃起来爽到爆。屈老爷子描述烹饪得刚刚好的牛腱子肉,他用“臑若芳些”来形容。就是那种肉煮得软糯入口,但又有着浓浓的肉香在嘴中回荡,这个感觉真是难以言喻的美味。
用sous vide料理五花肉,可以完美的演绎这种感觉。熟食凉吃中的极品/老北京酱五花肉,用低温慢煮的方法,所呈现的恰如屈老爷子所谓的“臑若芳些”的极致美味。Sous Vide Pork Belly是五花肉食界的顶级杀器。Sous Vide Pork Belly with Soy Sauce食用方法多种多样,“凉切薄片酱五花肉”是凉盘中的极品,也是老北京下酒的好菜。同时,无论是焖肉面还是焢肉饭,都可以完美的用低温慢煮的酱五花肉演绎。真空低温慢煮的酱五花肉,因为是真空包装,因此还可以在冰箱里储存,食用时开袋凉切即可。
sous vide(真空低温烹调)最重要的是依靠真空之下,被控制精准的温度。食物本身的任何风味和水分都会保留在食物中,而不会流失到烹煮的汤里。sous vide是科学的料理方法,只要知道食物中不同的蛋白质在什么温度下,呈现什么样的熟度,我们就能完美的反复呈现一致的效果。而且从肉的表层到深层都可以完美的呈现同一温度。比如凉切五花肉,控制肉内158F是最好的温度,注意这是凉切五花肉最好的温度。我们以后还会陆续介绍其它真空低温烹调的最好温度。
这道Sous Vide Pork Belly with Soy Sauce,是老北京酱肉风格,但不是老北京清酱肉。很多人不明就里,分不清老北京酱肉和老北京清酱肉的区别。“老北京清酱肉”是中国三大名肉之一,其它两种分别为“广东腊肉”和“金华火腿”。
严格的说,传统的清酱肉,如今在北京基本上消失不见了。这倒不全是因为清酱肉做工繁琐,清酱肉需要“腌七酱八”,“挂晾冬三月”。主要是因为现在的酱油和以前的清酱不同的缘故。现在的酱油和老北京腌制清酱肉用的酱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酱油。因此,如今即使严格的“腌七酱八”,“挂晾冬三月”,也没有了那种老北京清酱肉的感觉了。
笔者也常常做一些老北京酱肉,酱五花,酱肘子等等,不称呼其为清酱肉,无他,酱油不同耳。
今天我们聊一聊酱,清酱与酱油。
华人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酱排老五。日常的华人厨房,几乎天天都离不开酱油的身影,提鲜上色,或炒,或拌,或蘸,里里外外全靠它。但人们了解酱油吗?人们真的了解酱油吗!面对华人超市,琳瑯满目的酱油品牌和种类,我们知道里面的每每嘎嘎吗,我们知道有生抽,有老抽,我们或许也知道酱油是生抽和老抽他妈。但酱油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大概就不一定都知道了。
如今的酱油已经是世界级的调味品,除了中餐和东亚,以及东南亚之外,几乎全世界的厨房都有酱油的身影。酱油,地地道道出自于华夏大地。
酱油,顾名思义,酱油是酱中之油,酱油从“酱”中演变而来的。华夏中原是世界制酱业的祖师爷。一般普遍认为“酱”起源于周代,最早诉诸于文字的记载,是在《周礼·天官》中:“膳夫掌王之食饮膳羞,…… 羞用百有二十品,…… 酱用百有二十瓮”。周代最初的“酱”是以兽禽雨类为原料制成的。以兽禽鱼类肉酱发酵制的酱,周代也称之为“醢”(hǎi),因此才有“醢刑”,也就是把人剁成肉酱之刑。尽管孔子在春秋的“礼崩乐坏”时代里,呼吁恢复周天子的“大道”时代,“周”以“礼”立国。
区别“文明”与“野蛮”的唯一标志,是人对他人生命的态度,存有“醢刑”之地,绝非文明之地。当然这些是题外话了。
“羞用百有二十品,…… 酱用百有二十瓮”,这些发酵的酱类是复合性的调味酱,120道不同的菜肴,要有120种不同的酱料与之搭配。孔子也曾经说过,没有与这道菜相配的酱碟,就不吃了。
如今此种美食风格,只有在潮州菜中,方可一见端倪,传统的潮州菜素有“一菜一碟,百菜百蝶”之称,也算是周礼吧。
随着农业发展,出现植物制酱,麦酱(面酱)和豆酱(大豆)。大豆酱和豆豉分别也开始产生酱油和豉油。植物制酱最早的文字记载已经到了汉代,西汉出版的儿童识字与生活常识的蒙学课本《急就篇》中有:“芜荑盐豉醯酢酱”。今琴曲《梅花三弄》的改编者,唐代“训诂学”大师颜师古,注释《急就篇》曰:“酱,以豆和面而为之也”。东汉愤青王充在《论衡》中:老百姓最倒霉的事情,是下大豆酱时听见打雷声,而遇到阴湿天气了(“世讳作豆酱恶闻雷”)。
华夏第一好官,南北朝时,后魏高阳(临淄)太守贾思勰,耗费十余年时间写成《齐民要术》中,详细教授百姓如何制作豆酱,已与现代基本无异,同时也教授完善的制作豉油的技术,《齐民要术》包罗万象。
顺便聊聊高阳太守贾思勰。“贾思勰生活在北魏面临东西分裂的时期,政局混乱,战事频发,土地荒芜,生产凋敝,社会矛盾极为复杂尖锐。统治阶层奢侈成风,佛法盛行。魏晋六朝的文人为了避祸,大多极力逃避现实,潜心佛学、玄学,不触及民间疾苦,也不敢写一点真实的史实。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贾思勰能坚持“以农为本”的理念,搜集历代和当时的农业生产技术知识,亲自参加农牧业生产实践,并著书立说认真地向大家传授,希望以此帮助平民百姓掌握当时积累的先进农业生产技术,让百姓通过辛勤劳动过上好日子,拳拳之心实在令人感动。他从高阳太守任上告老还乡后,居家过田园生活,潜心著述,耗费十余年时间写成《齐民要术》”。(引自石声汉译注的《齐民要术》前言)
贾思勰在开篇言道何为齐民:“《史记》曰:“齐人无盖藏。”如淳注曰:“齐,无贵贱故。谓之‘齐人’者,古,今言‘平人’也。”
齐民者,也就是平民百姓。“齐人无盖藏”来自《史记》,原文是:“齐民无盖藏”,李世民年间,感觉这个字对当时的圣上不恭,应该是屏蔽字,故改民为人,平民就变成了平人了。
贾思勰时代,社会经济急剧下降,国人中一大部分平民收入人均不到1000元,百姓需要自救,地摊经济势在必行,无论何时平民百姓中迸发的经济活力都不可小觑,关键要懂摆摊谋生的技术,而且要精于技术在能有好的收入。写一本好的谋生技术培训教材,势在必行,这就是《齐民要术》,《齐民要术》今语:《老百姓谋生技术培训》。心中时刻装着老百姓的是好官。《齐民要术》造福了很多朝代的平民百姓的谋生之路。《齐民要术》是世界级的奇书之一,华人应该自豪有贾思勰。
这个时代的酱油是豆酱的附属产品,百姓需要的是豆酱,酱油属于搂草打兔子,捎带脚。酱缸中的附属品酱油谓之清酱,或曰酱清。唐代酱油技术已日见成熟,到了宋代,以酱油(清酱)为主的产业才真正成型,从此华夏餐桌多了一道真正重要的调味品,酱油才算是正式的粉墨登场了,与此同时豆豉和豉油技术已臻完善。
宋代奠定了华夏现代美食的基础,华夏现代美食在宋代也已成型。金庸老爷子笔下的黄蓉美食已颇具现代规模,是有些历史根据。中国历史上最早使用“酱油”名称是在宋朝,林洪著《山家清供》中有“韭叶嫩者,用姜丝、酱油、滴醋拌食”的记述。
南宋吴自牧在《梦粱录》中的这段著名话语也定义了华夏厨房必需品的先后次序:“盖人家每日不可阙者,柴米油盐酱醋茶。或稍丰厚者,下饭羹汤,尤不可无。虽贫下之人,亦不可免。”
人尽皆知,并自带简单韵律朗朗上口的“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其中排行老五的酱,这时也明确的指向了酱油了。
尽管到了“明代”,常常称呼其为酱油,但民间也习惯以清酱称呼之。“从酱取其汁液”,清代《顺天府志》以国家名义给以统一名称:“清酱即酱油” ,两名并存于世。此一习惯一直延续到上世纪50,60年代的北京。
有朋友们读过袁牧的《随园食单》,知道袁牧在很多食谱中常常提到“秋油”,也就明白了个中缘由。酱缸经过伏天的日晒夜露,秋天开缸后的第一次取其汁液,谓之“秋油”。用“秋油”泡五花肉,经过“腌七酱八”,“挂晾冬三月”,才可以称为是上乘的“老北京清酱肉”。
中国大陆目前还存有几家酱油厂在使用古法酿制,但已经为数不多了,其实这里面和健康营养食品安全无关,只是涉及一种古早的味道而已。
那么现代酱油是怎么酿造出来的呢!他和古法酿造的区别在哪里!现代酱油大都采用脱脂大豆酿造酱油(勾兑酱油不在讨论行列,也不建议购买)。大豆主要成分是脂肪和蛋白质,中国北方过去使用的豆油是提炼自大豆脂肪。古法酿造是全豆发酵制酱,取其汁液。
因为酱油是分解大豆中的蛋白质而来,而不是从分解脂肪而来,直接用大豆生产酱油,在长久的发酵过程中,脂肪被脂肪酶分解成脂肪酸和甘油,浮在酱油表面最后被分离掉。从经济学角度这是对于大豆资源的浪费。而脱去脂肪的脱脂大豆,蛋白质并没有随榨油而消失,使得脱脂大豆的蛋白质含量相对增高,熟成时间大大缩短,氮利用率增高,酱油氨基酸含量明显增加,大豆几乎豪无浪费。因此现代酱油制造业,几乎95%的酱油都是由脱脂大豆生产的。
问题是,为什么宋代以后,不用榨油后的脱脂大豆呢?原因简单,因为脱脂大豆制作酱油难度太高,几乎无法完美成功。脱脂大豆难于均匀蒸煮,用脱脂大豆制曲品质不稳定,还容易出现杂菌(这是大忌),发酵质量也不稳定,还存在大量的残余糖分,因此古人望而却步。
进入近代以后,日本人对传统的作坊式的酱油酿造业,进行不断的技术研发,利用现代工业控制的优势,完美的解决了脱脂大豆生产酱油面临的诸多难题。生产出如今我们食用的酱油。并且给出酱油的评级标准,也就是酱油里氨基酸态氮含量的多寡,每100毫升酱油中氨基酸态氮含量≥0.80克为特级,≥0.40克的为三级。从50年代起,中国已经全面引进了日本脱脂大豆酿造技术,酱油工业全面升级,一改作坊式的酱油生产,进入了工业化酱油时代,品质也不断升级。
勾兑酱油和一些不良业者,靠添加味精提供氨基酸态氮含量,为其酱油增鲜提级。
坊间传言,酱油厂生产酱油是用榨过油的大豆下脚料生产酱油,一度沸沸扬扬,人声鼎沸。
其实这是根本不理解大豆发酵生产酱油的本质问题,不了解生产酱油的科技真相。生产酱油不需要全豆,需要的仅仅是对豆蛋白质的发酵分解。
那么问题来了,也是康德老生常谈的问题,人们需要什么?人们知道什么?现代工业给现代人带来诸多便利,比如质量稳定的优质酱油(这里不包括物价上涨的现代问题)。但同时悲哀的是,现代工业也失去了个性,失去了酱缸文化带来的古朴,也失去了具有独特酱缸味道的清酱味。小作坊不见了,个性化的清酱也不见了。
当然酱油行业里面的妹妹嘎嘎还很多,比如固态发酵,液体发酵,混合发酵等等。
超市琳瑯满目的酱油品种,选那瓶呢?靠随机?靠广告,还是靠看着顺眼?或者换个品牌试试?亦或出于习惯地选这瓶呢?
面对每天的日常生活,人们都很难知道食品中真相。广告商,厂家,商店,他们愿意告诉人们什么?商品标签上愿意告诉人们什么?他们不愿意让消费者知道什么?他们有多少真相需要掩盖?即使人们有机会可以了解真相,有多少人会愿意去了解? 还是愿意听信谎言和谣言呢?
我喜欢的一句话说的好,“真相是散落在地上的镜子碎片,每个人都认为自己透过镜子碎片看到的是一个完整的真相”。
世界上最长的电视连续剧,莫过于由英国BBC出品的电视剧《Doctor Who》了,这也是笔者最为喜欢的电视剧连续剧系列了,笔者几乎集集都会看上几遍方休。2017年播出的第十季第八集《The Lie of the Land》剧情要表达的是,真相(TRUTH)被掩盖,是靠简单的宣传和心灵导向技术的完美应用。
纳粹宣传部长戈培尔说“,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重复是一种力量,是一种心灵导向。戈培尔说宣传的目的是征服群众,群众比我们想象的愚昧的多。只要勇于重复和用于扰乱视听,群众就在多种真相中间打转,最终屈服于我们重复的谎言,并且成为谎言的宣传者。
没有真相的世界里,就像一个梦幻的世界,《The Matrix》(黑客帝国)里,Neo发现自己生活在梦幻世界里,舱内都是沉入于幻境中的人,这个幻境中没有真相,这个梦幻的世界是被人静心打造而成的,就像纳粹时期德国的世界,是被戈培尔精心打造的一个无限的忠于元首的世界一样。
反叛军首领Morpheus向Neo介绍这群人生活的状态:“你是个奴隶,Neo。你同其他人一样。这里每个人呱呱坠地之后,就活在一个没有真相的牢狱里,当一辈子囚犯——一个思想被禁锢的囚犯”。电影安排两颗药丸,吃蓝色药丸,可以继续生活在幻境中,没有真的真相,也不需要知道真的真相。幻境就是真相,楚门就是世界。如果吃红色药丸,可以打破幻象束缚,去了解真相,付出的代价呢,这使得多少人会望而却步。
“真相是散落在地上的镜子碎片,每个人都认为自己透过镜子碎片看到的是一个完整的真相”。镜子碎片包括:主观真相,片面真相,人造真相和未知真相。极权主义和被控制的宣传是那颗蓝色药丸。
1943年2月18日是戈培尔一生中最为成功的一次演讲,他用空洞的口号和不断重复的谎言和简单的承诺,使柏林体育场的听众为之欢呼和沸腾,现场的柏林人失去了理智,他们沉溺于效忠伟大的祖国与效忠伟大的元首之中,沉溺于伟大的祖国还会更伟大之中。然而这位宣传部长离开讲台时,却对他的心腹冷冰冰地说:“这真是一群白痴”。
人们观察同一个世界,或者同一个事件,但人们对它的理解却完全不同,甚至大相径庭,是什么束缚了人们?
当极致精细的权力统治术到达极权的程度,像奥威尔《1984》中的老大哥一样的集权在加上铁幕,人们可以知道什么,极权和铁幕的结合永远是阴谋论的温床,有阴谋论的幽灵在铁幕的上空游荡,能怪谁呢?有多少真相是人造的,有多少真相是主观的,有多少真相是片面的,还有多少未知的真相等待着人们去找寻。
如今华人世界沸沸扬扬的,除了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问题之外,莫过于李克强先生突然过世的真相了。
巴勒斯坦问题真相是什么?究竟是谁造成了巴勒斯坦难民问题?是以色列吗?从表面上看,似乎是。但真的这样吗?另一个问题,究竟是谁和什么势力阻挡了巴勒斯坦建国,是以色列吗?都多少人真的了解真相。人们手里拿的是哪一块镜子碎片呢。有多少真相是人造的,有多少真相是主观的,有多少真相是片面的,还有多少未知的真相等待着人们去找寻。
那么李克强先生的突然离世呢?
无论是斯大林时代突然离世的退休的党和国家领导人,还是突然离世的普京大帝的政治对手们,为什么这一切当中都有阴谋论的身影在晃动。
有多少真相是人造的,有多少真相是主观的,有多少真相是片面的,还有多少未知的真相等待着人们去找寻。
1934年到1941年著名记者威廉·夏伊勒是驻德记者(《第三帝国兴亡史》的作者),他说过:“尽管我有很多机会知道事实真相,尽管我根本就不信任从纳粹方面来的消息,但是多年来一直听到捏造的和歪曲真相的报道,自会使人留下一种印象而常常受其迷惑。凡是没有在集权国家里住过多年的人,就不可能想像,要避免一个政权的不断的有用意的宣传的可怕影响,有多困难。”
戈培尔担任纳粹宣传部长期间,单调划一的报刊销售量一落千丈,这对于戈培尔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德国人对他那一套宣传所迷惑。戈培尔说,极权需要制造愚昧,制造假相,需要用假话来骗人,需要用谣言来耸人听闻。戈培尔成功了,我说的是纳粹德国。
我们希望生活在一个标示清楚的世界里,酱油也标示得清清楚楚,可以吃的明明白白,活的明明白白。其实知道酱油的真相容易,其它真相呢?
最后用Marcus Aurelius在《沉思录》中的一句话,结束关于真相的思考:“对黄疸病人来说,蜂蜜似乎是苦味的,被疯狗咬过的人,水是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