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琴声

来源: 梧桐之丘于 2023-02-20 08:18:13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5133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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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阵阵的热烈鼓掌声中，穿着黑色燕尾服的小胖对着大厅里上千听众一再谢幕。

今晚，这位来自中国中央艺术学院的少年钢琴演奏家在纽约州北部重镇锡拉丘斯市音乐大厅完美地表演了莫扎特钢琴曲著名乐章，山涧泉水般的清纯和阳光，空气般的自然优美，仿佛置身仙境之中，让听众享受，陶醉，痴迷，倾倒，为小胖精湛的表演叹服，全体起立喝彩，回馈雷鸣般的掌声。

小胖年方十八，现在锡拉丘斯大学音乐学院进修，虽然钢琴表演显得他大家风范，可是台下却又稚气未脱，说话言语间孩子气依然很重。唯一的苦恼是与他的女朋友已经一年多没有见面。

每天，两人隔空通电话以倾诉思念之苦，小胖说每个月电话费最少五百美金，大家为之扼腕。因为在美国赚钱实在太难，他的学费虽然全免，可是租房吃饭零用无论如何得要五百美元，如此算来他每个月需要一千美元，而唯一的方法，与大家伙儿一样，就是在中国餐馆打工。周末最好，做十一个小时能赚一百元，哪还有多少时间读书。别人担心也没有用，小胖自己寻出路吧。

从大陆出来的人在九十年代初身无分文，读博士的理工科生基本上都有一些不多的奖学金，助学金，而其它的文科生相对就难很多。说实话，那个年代中美之间的经济差距很大，美国比中国优越得多。一个留学富国的穷学生却像似社会犄角里隐匿着的，被遗忘的苦逼人群，却无法与国内的亲朋好友诉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内的人帮助不了，却又憧憬着这边的富裕美好。

小胖是优秀人才，有奖学金免学费，日子一样过得捉襟见肘。

周五早上10:00，小胖驱车半小时赶到上海饭店，与另外一个做全天的工友准备11:00钟开门，迎接周末第一顿午餐。给大茶桶里加入一袋子纱布包裹的低廉红茶叶然后注水烧开，到冰箱里取出馄饨皮和肉馅，一小时内要包出，煮熟两桶馄饨。抓紧时间再勾兑出一大桶酸梅酱，70%苹果酱，五磅白糖，一加仑白醋，五两红色素，搅拌均匀后呈桔红色。招待客人时，先用一只小碟子盛出与炸面干一起端到桌上，美国人极爱吃。午餐便宜，三百块钱的生意，两小时搞定。然后清理桌面，铺台布摆餐盘，折叠大方块布餐巾，摆放在桌上，看起来高大上。一般来讲，中餐馆以菜式价格便宜取胜，而上海饭店距犹太人居住区近，周末主要是这些有钱人，小费给得规规矩矩，星期五和星期六最好，收入接近一百美元，加上老板给的两块钱一小时的底薪，做十四小时按十二小时算，就是十二小时，二十四美元。一天十四小时干下来筋疲力尽，挣百十块钱出头。虽然少点，可是一个外国留学生又能到什么地方赚钱去？

老板娘五十多，每天开饭忙的时候长在餐馆，门口热情迎客，多是老客人，见了面就像来串门的亲戚朋友高呼小叫，很是热闹。回到厨房嗓门儿加大，刚刚交待完大厨，就开始叫，小胖！有空不要站在那里闲着，擦擦茶桶漏水槽，把外卖台子擦擦，完了就出去看看客人吃得怎么样，吧啦，吧啦，吵得小胖像个皮球里里外外来回地滚。老板娘前脚走，小胖后脚骂，这个臭娘们吵死了，恐怕我们闲一分钟，资本家心眼就是坏，剥削人，哪天找几个老黑把她轮了! 惹得工友们哈哈大笑，小胖年龄小，说话口气大。大家也会调戏一下小胖，你的有蚕豆粒儿大么？一天紧张繁忙，插科打诨的就过去了。

小胖的女朋友十七岁，两个人都不够结婚年龄，不能办理婚姻证明，当然办不了学生家属F2签证，只好年年月月靠打电话维系感情。不过，两个人商量好了，以后一定把女朋友办到美国来，在美国找工作，在此结婚，生活在一起。

雪城大学练琴房钢琴美妙的音符飘荡在城市上空，继而像串珠向着大西洋彼岸漂浮，小胖的思念裹挟在晶莹欢快的串珠中，急切奔向心上人北京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