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阿城,当年到美国,说是为了有张真正可以安心的书桌。
现在的作家,用手提电脑,不要书桌,也可以“写”文章了,上至空中飞行,下至潜艇入海,书桌,好像已经失去了它的魅力。
我不是作家,可是喜欢涂鸦。去插队的时候,好多知青向家里要了手表,半导体收音机---干农活,跟着太阳转;火爆的阶级斗争新闻,可以听大喇叭的广播--于是,我向母亲要了那张解放前的柳安木老古董小写字台,有两个抽屉,再加了个木箱,靠在两只木腿上--那就是我在农村的所有的财产了。
托运的时候,看到人家都是大箱小箱,我的衣服杂物,就装在一个大纸箱,顶着写字台另外的两条腿--那个纸箱,要凭插队的通知书才能购买。
有人笑我太夸张了,不过,比起将钢琴带去农村的知青来,我太小儿科了吧?
现在回想,那小写字台,我也只是练练毛笔字,画画涂鸦,刺刺图章--真正写信---都喜欢晚上--在床上,尤其是在冬天。因为住屋是泥地,在床上,脚下暖好多,披着棉大衣,将一块小画板搁在膝盖上----一只手扶着煤油灯--写呀写,写到油烧尽--数年来,就这么不知写了多少信,也不知多少次坐得大腿发麻。
文章是一篇都没写过,普希金的小说倒是抄了两个夜晚--寄去给上海的妹妹,还好,那是个短篇。
看来,不要书桌子也没问题。
每个人写东西,习惯不一样。
毛主席,喜欢半夜三更,想想江青在窑洞里半夜起来为他磨墨,在窑洞里点着煤油灯,也是一番情景。
张大千在台湾的故居摩耶精舍--他的书房画室非常宽阔明亮,他的蜡像栩栩如生地站在画桌前,有点意外。他养的猴子,也作了标本,在他的画桌上嬉戏--不知会不会帮他磨墨。
80年代初,访北京的画家赵先生夫妇,他俩的茅屋,搭在四合院的院子里,那块大画板,是他们晚上的床板,也是白天的画板和饭桌。生活艰苦,可是他们的画,色彩斑斓,充满激情。
黄永玉在70年代,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画出了清雅的荷花,高洁的玉兰,一幅又一幅。一幅比一幅精彩,一幅比一幅巨大。
陆俨少的高足陈家冷,文革中,在上海的楼梯下,偷偷的临摹老师的杰作。现在,他的画每尺论美元上千的得卖。
香港作家倪匡,年轻时思路猛涌,题材广阔,“产量”丰富,供不应求---他的好友沈西城说,他得写字台就像缝纫机,因为他写文章的速度,像女人踩缝纫机车衣服----想象他的全情投入和纸张移动得景像,实在过瘾。不过,据说排字房的老师傅--只有一个人能认出他的字迹---哈,一定是龙飞凤舞。沈西城还说,倪匡是香港唯一只靠写字过上奢侈生活的人--他在写字台前的脑力和体力付出,实在惊人。
倪匡的妹妹亦舒,除了当娱乐记者,还在香港政府新闻部门工作了好长的时间,不知道她的小说可有在办公桌前完成的吗?
潇洒如春上村树的能有几人?----先在闹市开个爵士餐厅,账单收腻了,躲在一角,为自己调配一杯酒,听听音乐,写写小说,他的吧台,就是他的书桌吧?
李碧华小姐敏感过人,精力也过人,专栏,小说,舞台,电影。。。她喜欢在夜间酒店里的书桌创作,早上她不接任何电话。日本,是她主要的“充电所”,她的书桌,我看,不少是在榻榻米上的吧?最近,她的“充电所“好像移到了中国,是在北方的热炕上完成了《烟花三月》的杰作么?
香港另一位女作家钟晓阳刚和李碧华相反,白天写作,晚上睡觉。
黄碧云的写字台,好像老搁在南美洲舞蹈学校的练舞室的一角。。。
大文豪,幽默大师肖伯纳,喜欢阳光,他将书房搭建在自家的花园中间,四面开窗,可是,书桌不能老是转呀,大作家的思路可不能因为光线不合适而中断,于是,他在书房底下装了个转盘,随着阳光变化,可以由佣人推着,慢慢得转--那个转盘要多大的推力呀--你帮我算算吧,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大作家大文豪的书房木屋是---6英尺X6英尺。(不到四平房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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