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年,国内上班第三年,我为同事当了一次伴郎。
我问其他同事伴郎怎么当,回答:皮鞋要绝对亮,西装要绝对挺,头发不能乱,胡子刮干净,跟着新郎,新娘子不是你的。
婚礼前一天我在发廊作了个头型,把原来卷的吹顺了,因为以前烫过头,自从发廊老板娘给我扣上那个电热包在脑袋上说,‘你前世肯定是个女孩’,我再也不烫头了。
当天下午我把唯一的一套西装干洗了一下,取回来上装试试,照镜子时突然有一种感觉,NND,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不然,要多烦有多烦。后来才知道,新郎的烦何止我百倍,从新郎结婚当天眼睛里的血丝一看便知。中国人的面子,婚礼是最集中的体现,不光两个新人,两个家族的face,从结婚前半年就已经就要细致考虑了,能不烦么,毕竟是喜事,就痛并快乐着。
婚礼当天,闹表5,6点把我闹起来,带上行头啥也没吃就直奔新郎家,一推门,好家伙怎么这么多人,我想怎么还不给我这伴郎预备点吃的,可桌子上除了烟就是糖,问帮忙的人哪有吃的,那个胖胖的大姐说你到厨房看看,后来我在厨房翻到了几片哈尔滨红肠,坐下来拿着瓶矿泉水看着新郎打电话确认行车路线,哪个领导什么时候会来等,新郎给我点了根烟,一根喜烟过后,人声渐渐嘈杂,当我换上行头,接亲车队也要出发了,新郎拍我肩膀:走。我差点接一句:天竺。
钻进加长林肯,头一次坐这种车,感觉车里视线不好而且身体飘乎,明明10多里路,可车队足足绕了三四十里,到了新娘家,人好像更多,紧接着,说道来了,新郎门外叫门,婆家女孩子们起哄不开门,好不容易进来了,结婚司仪一顿胡侃之后,等新郎帮新娘穿鞋又抱她下床,姑娘们再起哄,新郎官改口叫爸妈后,岳父岳母掏出一小红包给女婿,意思意思,真正老人给的在新房子上的帮助要很暴力。印象里,女儿出嫁,好像要对爸妈不舍,难受,可这一家人乐呵呵的,好像好算送走了一样。
在酒店里,高朋满座都在看新郎新娘伴郎伴娘和几个小孩儿的时候,我的不自在来了,礼台在一个天井似的酒店大厅,又是结婚司仪一顿瞎掰,东拉西扯,有时弄得新人笑容满面,有时让人拘谨窘迫,我当时想我的表情应该是什么呢,笑,可笑啥呢。我偷偷看了看伴娘,她偶尔在笑,笑得自然得体,我想她是不是职业伴娘吧。她也冲我笑了笑,我当时感觉放松了一些,表情不僵硬了。后来司仪问我,如果新郎将来的小孩叫伴娘姑姑,叫我什么,我答,大哥,司仪说这么好的机会让我放过了,还叫什么"大哥"?
紧接着,跟随这对新人去拍外景,折腾完毕,回家已经黑夜,新郎留我吃饭,我说:算了,新婚之夜,你还要行周公之礼。新郎说不管这礼那礼,就想躺在被窝里,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上班,又换上了深蓝色的带着肩章的工作服,小祝跟我说:你昨天有点抢戏。我说帅不是我本意,就抢这一次,以后再不当伴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