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了
看不见年轻人在教室里转着脑袋找我了;期未,给几百个学生评分,从 A+ 到 F,这种责任和权力没有了;参考多少年的实验,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应该问的问题,多年收集的习题答案,中国的,美国的,英国的,装了十几个垃圾袋全部扔了;我设计的实验,别人也许在用,也许乐不颠儿的废了。
每天呆十几个小时的办公室清空了,连墙上的爱因斯坦的名言都摘下来了。
退休了:
望着垃圾箱满满的我的教学精选,我心跳 60/每分,血压80/120。这是我吗?
退休了:
每天早上,没有十几个学生问每道题的邮件;上午,没有上课的紧急;中午,没有十二点系里开会的通知;下午,没有实验;晚上,不必一边咬面包,一边改作业,以便明天还给学生 . . .
退休了:
几十年我的脑袋里:集体(班级,学校,国家)是第一位的;群众(除了我以外的大家)是第一位的 . . .
我的一切,一切的一切,是国家和集体给的。不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我是一颗螺丝钉。
当老的做不了螺絲钉的时候,就把自己磨成铁粉,炼铸成别的什么零配件。
退休了:
望着书,傢俱,厨房,卧室 . . . 这些都是我的吗?我自己居然还有这么多?
退休了:
早起,是去游泳还是走路;上午,是看书,还是看电脑,或者发微信;下午晚上,是再出去锻练还是逛逛商场超市 . . .?这些,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退休了:
星期天不急着买菜,做一个星期的菜;不着急吸尘洗衣浇花 . . . 星期天干不完,还有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 . . . 时间都是我自己的。
Ayn Rand, 美国哲学家,说:“动物的生存方式,是调整自己以适应环境;人类独有的生存优势是,通过调整环境以适应自己。”
“当一个人想说 ‘我爱你’ 时,他/她首先必须能够说‘我’”。
我 . . .自己 . . . 我自己, 这对吗?
这与我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同,把自己放到思考的中心,把自己放在选择的前面。我可以这样做吗?
Ayn Rand, 接下来说:“使社会遵从道德规范的手段是个人的权利。”
“一个让领导者指定他的路线的人是一个被拖到垃圾堆的残骸。”
“地球上最小的少数群体是个人。那些否认个人权利的人不能标榜自己是少数群体的代表。”
退休了:
现在,不必做螺絲钉,或者把自己磨成铁粉,炼铸成别的什么零配件。
现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幸福不是痛苦或者放纵自已,而是追求自己的价值观。
退休了,我要找到我自己:你是谁?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