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入小学时,文革已经开始了,而且由于闹文革,我入学的时候晚了,我都7岁了才进小学,我不是在乡下读小学,是在省城里大学的子弟小学读书,按说条件是相对较好的,可想而知那个年代如果在小地方或者乡下,情况会怎么样。
那个年代能学啥课本?我的语文课本第一课是“毛主席万岁”这种政治口号,以至于我前两年看到1949年以前民国时期的小学课本时,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我觉得我这辈子的文科教育都被耽误了,那个民国时期的小学课本真是温馨优雅。
好在我在文革期间上小学中学时读了几本当年的禁书,西游记水浒红楼梦,三国演义我读不下去就没读,还读了醒世恒言。其余的就是革命小说或者文革小说了,文革小说像金光大道,革命传记欧阳海之歌,还有苏联革命小说卓娅和舒拉的故事,我的阅读非常有限,如果说我是半文盲,我不会生气。
我当年也上过历史和地理,但是只是各上了一年还是两年,全是文革期间胡说八道的书,根本不应该算历史和地理,历史只是所谓的中国历史,压根没提外国,生物没学过,那个年代根本没有生物课。我读书的年代初中三年高中两年,总共5年就算读了初中和高中,而且我读书的年代,还没有恢复发毕业文聘的习惯,所以我至今没有高中毕业文聘。我幸运的是高中毕业时,文革结束了,高考恢复了,我直接考进大学,而我那些没考上大学的同学,知青下乡了。我总对别人说我就是扫了半年盲就进大学了。
我考大学是在7月份,没有空调没有电扇,考试中午还得回家吃午饭,那时候小学到高中都没有食堂,吃完饭再返回考场继续考下午的科目,考完一门课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的裤子屁股后面到膝盖处全部是湿的,像尿了裤子一样,不过没人笑,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由于酷热流的汗,我还带了手绢进考场的,否则脸上的汗会滴到卷子上。
我读大学时,宿舍里没有冷气没有暖气,甚至连电风扇都没有,上天好像还嫌我们不够热,我们那时候还得每人用个蚊帐,否则根本晚上没法睡觉。我们那时候衣服全是用手洗,去食堂吃饭要自己带碗去,吃完了饭自己把碗洗干净带回宿舍。夏天洗碗洗衣服还好办,冬天洗衣服洗碗手都快冻僵了,因为水龙头里没有热水,室内室外差不多的温度,除非自己去用暖水壶去打热水洗。
我们来美国时,中国的文聘是不被美国接受的,大家来美国必须通过留学,可是要留学必须拿到美国大学的TA/RA,否则根本来不了美国,做学生拿的钱可是比吃福利的钱还少。我们那个年代的留学生,多数人下了飞机都拿不出第一个月交房租的钱,也住不起最便宜的旅馆,只能找到老留那里借宿,有些学生到了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向老学生借钱交第一个月的房租。如果书读不下来,就只能卷铺盖卷回国,所以我们那个年代几乎没听说谁读不下来的,因为大家都是背水一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