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然地照进来。轻轻地,轻轻地洒在我们身上。睁开朦胧的睡眼,身边的他睡得仍然香甜。被子的一角搭在肚子上,他全身缩成一团,呼呼地睡在那里像个小孩子。温柔的笑意漫上嘴角,轻轻地拉过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
缓缓地起身,悄无声息地下床。披上睡袍,我轻轻地开门来到外面的露台上。入秋了, 空气里已有了明显的凉意。我讶异地发现几天的工夫,院子周围的树木黄的黄,橙的橙, 红的红,已然换上了秋装。掩映着碧蓝碧蓝的天空,金灿灿的阳光,煞是好看!转身想回屋取手机来拍个照,却不想一头撞进了一具温暖的怀抱。
“啊---”的一声, 脆响脆响地在后院飘荡着
他笑了, 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干什么这么一惊一乍的?”边说边伸手在我脸上轻轻一抚。好熟悉的举动,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当年在机场送别时,入关前他也是这样伸手轻抚我的脸,深邃的眸子里满是不舍与挂念。在这个早上,因了他的这个小动作,送别的情景又涌入脑海。我凝望他,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痕迹:额前不再有浓密的黑发:热恋时,曾最喜欢把手指插进他又黑又多的头发,感觉头发在指间滑过,心里是满满的甜;浓眉,长长眼睫下的一双眸子也不似初见时的清亮,眼角平添了几缕皱痕。记得刚认识他时,走在他的身侧,注意到他的睫毛好长,甚至比女孩子的我还要长。我的目光继续在他脸上逡巡着:挺直的鼻梁, 薄薄的双唇微抿着,嘴角挂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怎么了?发什么愣呀?”
被他这么一问,我从晃神中惊觉:“想起在机场送你去新加坡,临别时你也这样摸我的脸。”
伸手抚弄他的鬓角:“那时候我们多年轻啊!现在你鬓角都有好多白头发了。太快了,好像昨天才送别,今天我们就都老了。”这话一出心下竟涌起几丝伤感来。
他感受到了我情绪的变化。可理工男的他从来不知道如何deal with我的这种“多愁善感”。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不睡觉,在这儿看什么呢?”
我飞速地收拾情绪,笑吟吟地抬眼看他:“你看,才没几天树叶都变颜色了。”
他凭栏而望,似不经意地:“我们就是在秋天开始的。”
原来我的情绪也带动了他的思绪。多年夫妻的默契,我知道此刻他一定和我一样想起了从前的种种:
第一次见面,我梳着短短的马尾巴,后来他戏谑地叫做鹌鹑尾巴。穿着那时最爱的那件红色后背有金色太阳图案的短夹克。二十多岁的年纪,却一副高中生的模样。他看到我第一眼时不禁一愣。后来问他为什么,他从来不肯正经告诉我。自此留下了千古之谜。
我们的第一次“牵手”是在人潮拥挤的闹市。怕我走丢了,他小心翼翼地用小指头钩住我的,他的手指滚烫,现在想起来都似乎还能感到那熨烫人心的温度。
他喜欢逗我:玩游戏总是在我就要输的那一刻放我一马, 玩儿了很久,后知后觉的我才发现原来自己被他“玩弄”于掌股之间,让他没少挨我的一通粉拳;和他为了什么小事争执,在闹市的街头和他赌气,要自己一人回家,却发现根本搞不清该乘坐哪趟公车(一直是路盲),而回过头四下里找寻不见踪影的他。在我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了好一阵子后,却猛然看到他躲在路边的车子后面偷笑,扑上去,活该他被我揉了一身的鼻涕眼泪;
刚结婚时,我们会偶尔在晚上懒得做饭时,到街头的摊档上要一扎啤酒,两碟小菜,美美地吃上一顿;周末手牵着手到超市里去采购下星期要的柴米油盐。
孩子来的时候,尿布,奶瓶,Daycare, 学校,课外活动,工作,家务,我们就像两个忙碌不停地陀螺,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溜走。孩子们长大了,我们也变老了。
此刻的我们相依站在这秋日早晨的阳光中,无声地回想着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还记得你给我讲的那个最美的风景吗?”我仰起脸望着他的眼睛。
“夕阳下,一个老先生挽着一个老太太,在垂柳依依的公园里散步。”他有些羞涩地一笑:“我那时候还挺文艺的。”
“你说希望我们也能和他们一样,携手到老。就是因为这句话,你才娶到了聪明,美丽,善良,能干,善解人意的我。知道不?!”我半真半假地逗他。
“知道知道,好了老婆,别在这儿风花雪月了,肚子饿了,去吃饭吧。”
唉,多浪漫有情调的一个早晨,就被他这煞风景的话给毁了。
怎么办,没辙,谁让你爱他呢。
早餐时,望着对面的他,心下仍余波难平: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人到中年,才掂量出这美丽句子的分量。不管你们的感情开始的有多浪漫,多轰轰烈烈, 要与子偕老,终将都会归于柴米油盐的琐碎与平淡。因为这才是爱情的真谛所在。只愿我们在日常的琐碎中永远把对方保存在心里最柔软的一角;在艰难的时候,一直紧握着对方的手,不管高高低低;人生的路途如此漫长,沿途有这样多各色各样的靓丽风景,只愿我们互为对方手上的风筝,不管飞得有多高多远,都总有一根不会断掉的线牵在对方的手里,任他/她放远拉近。
“又发什么呆呢?”磁性的声音又来铮铮地敲动我的耳膜。
我莞尔一笑:悠悠地唱起一支歌:
这只歌给我的爱人。也祝福每一对人到中年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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