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日是"母亲节"。本想写篇文章给妈妈,却因手关节疼痛未达成心愿。然而想着妈妈我的思绪飞扬,禁不住还想用笔记录些什么,想到哪写到哪吧。
即使在我成为母亲之后在妈妈面前我还是一直把自己当成孩子。直到爸爸的离世,我突然对妈妈的感情发生了变化。常会把她当成孩子,象对待我的女儿一样, 会时常担心她的健康,记挂她是不是快乐, 怕她委屈自己。
看着上面的照片,我常想象着若是现在妈妈,哥哥和我再照一张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一晃儿,30多年就过去了。明年妈妈就70岁了,一定回去陪妈妈过生日。照全家福!
对爸爸一生来说,他除了事业上很有成就外,最幸运地应是娶了妈妈。对于哥哥和我来说,我们很幸运,是因为我们拥有世上最好的妈妈。她美丽,热情,温暖,坚韧。她为我们付出的爱难以计数。
难以想象现如今的妈妈是否还能如此的付出,那个年代的付出带有深刻的历史烙印。
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爸爸在遥远的四川,没有丈夫的肩膀支撑,没有自己的房子,妈妈带着我们在哈尔滨姥姥,奶奶,朋友家"打游击",又要努力工作,付出了13载的辛劳。
为了不让我们和爸爸的感情生疏,妈妈时常让我们指认照片上的爸爸。读爸爸写的长长的信。爸爸一年一次一个多月的探亲假从来没有错过回来看望我们,除了回哈市,还在我一岁多时一家四口到北京旅游。我们全家第二次到北京旅游同时看望大姑一家是在我3岁左右。带幼小的子女出行实在是很辛苦的事,但翻看当年的相片,年轻的爸妈是那么充满活力,幸福快乐写在他们的脸上。
除了爸爸探亲回来,妈妈也会带我们去看爸爸。由于我太小,第一次妈妈只带了哥哥去,妈妈后来讲我在奶奶家差不多整整夜里哭闹了半个多月,直到妈妈回来,在院子里看见我,我居然象个小傻子,不知道叫妈妈。妈妈心疼极了,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我这才认出了妈妈,以后夜里再没哭过。我想妈妈了!从那以后,不论去哪,妈妈都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睡觉时也总是一边一个。
去四川那坐偏远的大山里,印象里要穿越无数个山洞(秦岭隧道),妈妈要照顾我们两个孩子,又是硬座,可想而知她的辛苦,40多个小时难以成眠。下了火车,还要倒卡车翻山越岭,其中的劳累困顿个中滋味相信妈妈永远不会忘记。对于小孩子我们却对爸爸的工作所在地充满了好奇。到处是青山绿水,上坡下坎,有露天电影,很有野趣。只是当地的娃子们嘲笑我们穿皮鞋,把哥哥骂哭了。那里还经常地震,家里的碗都摞的老高,一听到晃动,就得往楼下跑或往床下桌子下钻。有一次我在楼下玩,看到整个楼在晃,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找爸妈,想都没想就往楼上跑,碰到爸爸,他用有力的胳膊夹着我飞奔下来。我觉得安全而踏实。爸爸单位的领导想把妈妈调到爸爸单位以解决他们的两地分居的生活。可由于妈妈过敏体制,水土不服妈妈打定主意不调动。更深的原因是为了我们兄妹俩。妈妈见识了那的环境,她考虑到我们的将来,受教育的机会,如果放弃了大城市,可能她的孩子一辈子就窝在那个山旮旯里了。为此妈妈开始给爸爸单位组织写信,表示再不把爸爸调回来,就"离婚" 。
爸爸单位领导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妈妈却有着这样的坚持。只好让步。同意爸爸的调动。但当时找对调的人又谈何容易呢。这样一来又拖了几年。终于爸爸的母校哈工大有机会让爸爸回来跟他的导师一块搞项目。我们都欢欣雀跃。然而命运又发生了转折。爸爸的老领导王老要带两名科研人员及家属到北京的研究院担负重要的科研工作,爸爸是人选之一。妈妈再一次面临选择。最终她同意调动到北京。为此她放弃了哈市大医院中医科主治大夫的职位,离开了生活了近39年的故乡,远离了年迈的母亲和所有的亲戚朋友,为的是给她和爸爸的爱情一个交代,给她的孩子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完整的家!
爸爸的新单位由于当时是保密单位,并不在北京市内而是在郊区。80年代初路况不好,坐班车晃晃悠悠的要一个半小时。最初安排给我们的一间半房子还是和另一家人共用厕所厨房。可是妈妈没有抱怨,她太兴奋了,人到中年夫妻团聚,终于有了一个属于她的家,这一切都不算什么!过不久,舅舅帮忙打的立柜,沙发,床都运到了,上好的水曲柳木,时髦的烫锡山水画,是弟弟们给姐姐姐夫的礼物。至今妈妈还保存着几件。妈妈还是个理财好手,在当时积攒了上千块钱,为我们添置了一台14寸彩电,我们看上了第一届春晚。爸爸终于摆脱了"单身汉"的苦日子,有热乎香甜的饭菜,有温柔体贴的妻子关心他的身体健康。儿女一天天在成长。这看似普通人家的幸福对于我们来说真是得之不易啊。爸爸获得了"国务院特殊津贴",那枚"两弹"金质奖章里有着不止一半的妈妈的奉献。
妈妈的事业也毫不逊色,在所里的职工医院中医科安排了工作。她凭借精湛的医术,丰富的临床经验得到了同事病人的认可。有着主治医师职称,开设专家门诊,后期成为室主任,带领科室人员送医到周围农村。想点子创收,工作做得有声有色。所里的职工及家属大部分都认识妈妈,因为她性格好,没架子,对病人态度和蔼,从来不训人。很多人后来都成了她的朋友。和妈妈走在一起特受关注,总有人问长问短。
所里职工连带家属差不多有4万多人,那就是个五脏俱全的小社会。知识分子成堆,五湖四海皆英雄都是各地名牌大学的"精英"。清华北大的叔叔阿姨可以用簸箕撮了。所以尽管那时爸妈工作都忙,但我们这帮子弟都知道只有好好学习才是正道。爸爸曾经调侃:"我把你们带到北京边上。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蹦了。"
就这样,哥哥和我一路"蹦"下来,都有了不错的归宿。但这成长中的艰辛,父母的付出,尤其是妈妈的付出,又怎能用三言两语述说的完呢!只举两个例子吧。
哥哥在上高中时不知什么原因得了"过敏性紫殿",那是一种可以危及生命的病。那一到两年间家里笼罩在阴云下。但就是因为有妈妈,她的坚持不放弃,四处寻医问药都没有好转,妈妈干脆自己配制了中药,天天煎煮,从没中断,家里总是弥漫着中药味。哥哥喝药就如喝水一样平常。最终不知是药力的结果还是妈妈的诚心感动了老天,哥哥的病竟奇迹般的好了。妈妈其中的心情与辛酸可以想见,但她自始至终没让我们看到她的眼泪。但背地里她又流了多少泪水猜都猜的到。
再就是对我。初中毕业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市重点高中,需要住校。年纪尚小的我耐不住对家的思念,常常中途搭乘班车跑回家。妈妈心疼我从来不说我,总是给我做好吃的。第二天天不亮就爬起来做早饭,再送我到班车站,我脑海里永远留存着黑嘘嘘冰冷的冬日的清晨5点多钟的月亮和周围闪闪的星星以及妈妈温暖的紧握着我的手。妈妈用她的辛劳帮我调试了对新生活的不适,没有怨言。
妈妈完全幸福无忧无虑的生活其实也就那么十几年,在哥哥和我各自建立了小家庭之后。她和爸爸工作都有了成就,经济也很宽裕了。两人喜欢游玩,经常结伴和单位同事到各地旅行。全国各地差不多都走遍了。
不幸的是我们的幸福被爸爸的晚期肺癌给拦腰斩断了。那是2006-2007年间。爸爸是个意志坚强的人,他一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对生的希望。妈妈后来告诉我们,爸爸常常说:"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不害怕。" 在爸爸的信念里妈妈是有起死回生的手段的。其实只有那一段是爸妈一生中唯一朝夕相处的珍贵时光。爸妈都放弃了返聘的工作,住到哥哥家,专心治疗。后期时,爸爸有时疼痛,会在清晨搬到客厅里,怕影响了妈妈,可妈妈哪能不知道呢？作为医生的敏感,她预料到最坏的情况,但她以自己的坚强从未在爸爸面前表现出她的无助。爸爸最后一次化疗,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没留一句话就离开了人世和爱他的我们。也许他心疼妈妈太过劳累了吧。在妈妈的悉心照料下,爸爸经过数次化疗,离开时体重没有减掉一磅。
妈妈在爸爸走之后,时常流露出的灰心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她常说:"父子父女情,和夫妻情是不一样的。是你们做子女的无法体会的"。我知道她的孤独与寂寞。她的身体状况由于诸多原因大伤了元气。
好在妈妈是个达观的人,又是医生看多了人世间的生死离别,3年了她基本上走了出来。现在和哥哥住在一起。哥哥象对待小孩子一样担心着妈妈的一举一动。
去年,妈妈来我这小住了一段时间,我们一家朝夕相处,四处游玩,她的健康状况也很稳定。算是了却了我一个小小的心愿。我知道妈妈也在努力,是为了哥哥和我以及她的所有亲人。
我的姥姥现在已95岁高龄,仍很健康,我相信妈妈也有长寿基因。我会天天祈祷妈妈长命百岁,就象我小时候为姥姥祈祷一样。
仅以此文致我亲爱的妈妈。
愿天下所有的妈妈都健康快乐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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