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话
二百余则谜评,十五万字,从《二十四谜品》启动到最终完成,拖拖拉拉竟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完成之后,总觉得还有点什么话想说,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二十四谜品》在网上连载的时候,赢得了不少谜友的认可与好评,但我也深知,有很多谜友对书中选评的一些谜例有不同的看法。这是十分正常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灯谜的审美其实是一件非常个人化的事情,谜人的自身经历、思维方式、欣赏趣味都不相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所谓“佳谜”也很难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我对于灯谜,也有着自己的审美趣味和评判标准,这些趣味和标准受吴仁泰先生《佳谜欣赏》影响极大;在《二十四谜品》的写作过程中,无论是在分类、赋诗,还是在选谜、写评时,这些趣味和标准也都贯穿其中。《谜品》完工之后,自然就有了将其整理总结出来的想法。但凝练出一个所谓的“佳谜标准”实在不易,也非我所愿,所以我想换个角度,在灯谜审美的大范畴里,从雅俗、难易、繁简、动静、大小、虚实、轻重、长短、宽窄、新旧十个角度,谈一谈自己的粗浅理解。
雅俗之辩:文学与娱乐
文学的灯谜门槛高,强调专业性,属于精英文化;娱乐的灯谜没有门槛,强调通用性,属于大众文化。
文学的灯谜以作者为主体,看重主观体验,追求复杂和有深度的审美;娱乐的灯谜以受众为主体,看重客观体验,追求简单而直接的愉快。
文学的灯谜,通常谜面取自诗词古文,谜底出自四书五经,引经据典、别解雅驯,“字字皆有来历”、“无浅语之一言”,非满腹经纶不能涉足,如况周颐的“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诗品,卷帘)落花无言”,闻春桂的“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三尺浪,入竹万竿斜(名联一句)四诗风雅颂”。娱乐的灯谜,谜面往往是大白话,谜底也多是成语口语或家常人物,扣合上浅白生动、简单明了,为老百姓喜闻乐见,如胡安义的“大饼油条豆腐浆(学校用语)早点名”、王能父的“他去也,怎把心儿放(字)作”。
然而,与其他的文艺形式一样,灯谜的雅与俗也并非完全对立的。
总的说来,文学的灯谜不是简单的文学,而是以斗智为底色、以娱乐为导向的特殊文学;娱乐的灯谜也不是简单的娱乐,而是以汉字为基础、以文学为载体的高级娱乐。某种意义上说,灯谜的文学性和娱乐性是一体之两面,时而此长彼短、凸显风格,时而你中有我、相得益彰,最佳者当然是二者兼得、雅俗共赏。
这样看来,灯谜的“雅”与“俗”很难简单地明断高下,但每个人也都会有自己的评判标准。我个人更欣赏赵首成《百年谜品》“崇尚典雅、不废通俗”的审美取向。故此,我在《二十四谜品·序》中将灯谜之美分为三重境界,将“文学之美”排在“智力之美”之上;在《谜品》选谜时,也更偏好那些有文采、有意境、有故事、有情绪的典雅谜作。当然,我同样喜欢并努力寻找那些文字浅显、生动有趣,接地气、有创意的通俗佳作,只是比较可惜,能让我比较有感觉的作品并不算多,以致于对“浅近”一章总觉得有些遗憾。
最后还想说一句,“崇尚典雅”绝不是附庸风雅,不是谜面只要带个引号就算“典雅”了,与其用那些出自冷僻古文甚至网络小说、新闻报道的“伪成句”,还不如自撰个文辞通顺的谜面。“不废通俗”也不是一味求俗,通俗的文本必须和创新的构思相结合,否则就是甘于平俗、落入俗套;更不能“流于庸俗”,好的通俗佳作,总会有健康的趣味,更要闪现着智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