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萤雪暗梦:(21- 25)

来源: 星如雨86 2021-05-08 08:29:01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40603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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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安婧睁开眼睛,这是一间球形的空间里,没有窗户,没有多余的家具,雪白洁净像一个太平间。

屋里很静,呆久了又能听见机器嗡嗡的运转,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难以忍受。

莫涛呢?莫涛知道自己出事了吗?她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复,她想起了老屋,大青河,柚子无人机。

莫涛有没有遇到危险?他此刻在哪里?

安婧低头看见自己套着一件白色的长袍,像一个修女一样的躺在床上。

她想坐起身,想去看看那台电脑,但是腰间有一个大的弧形圆环将她束住了,她用手想搬动那个圆环,但手臂纹丝不动,重如千金,安婧不得不放弃了努力。

安婧慢慢打量起四周,自己躺在一个船型的绿色软床上是一个拱形的罩子将自己胸部以上的部位覆盖,穹顶上布满星星一样细小的射灯。床侧面的墙壁上悬挂着心血压测量仪,体温计和好几个叫不上名字的仪器。角落里放着一台半人高的机器,旁边是一盏细细的专用射灯,为了防止过于耀眼灯外加上了一个浅蓝色的罩子。

床对面的屋子里摆放了一张白色的长条桌,桌上靠墙是一长排的瓶瓶罐罐,桌子上方是个橱柜。透着橱柜的玻璃门可以看见全是医用物品,剪子纱布包扎带,药水还有救助物品。

桌子跟墙角接壤处是一个圆形的水池,水池上方配有水龙头,肥皂,消毒液。

桌子和床之间的墙壁上方是一副画,上面是一座红色的灯塔和一望无际的海洋,这几乎是房间里全部的色彩了。

 

这里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个病房,抓她的人已经开始把她当小白鼠研究了吗?安婧看着头顶的射灯,好像它们射出的不是光线而是无数只透视她的眼睛。安婧忽然感到冷得痉挛,浑身筛糠一样发着抖。

你好?下午好!我有什么能够帮助你?广播里传来不带感情的声音。

我要出去,你们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你哪里不舒服吗?别担心,我能帮助你的!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安婧多么希望听到人的声音,而不是机器在说话。

机器没有再说话,四周冷冰冰的,没有人在乎她的疑问。

你们是谁!安婧对着射灯大喊,为什么把我关起来了,你们到底是谁?

一想到自己可能就会被关在这里一直到死,安婧顿时惶恐。她的胸口火烧火燎地痛,情绪也异常地激动。

她虽然被扣住不能下床,但是她的手依旧能够动,她试图抓取她能够触碰到的任何物品,拉扯着墙壁上的仪器,用力砸到地上,发出咣当的巨响。

出来,你们快出来!安婧对着空气大喊着,一边又抓住了血压测量机,这次她抓住线,把测量机当成了流星锤,向对面的桌子抡了过去,一次没砸到砸两次,一边砸一边喊,你出来,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头顶上的射灯变得柔和了,房间的墙壁上出现了海洋的深蓝。波涛声徐徐而来,浑厚地像是大海绵长的呼吸,海浪声涌到脑海深处,安婧的愤怒被莫名其妙的稀释了。她知道这种感受并不合理,一定是因为射灯里有了什么古怪的东西,诱使她的大脑开始分泌出内啡肽。

波涛声忽而又变成了哗拉拉的雨声,安婧也是想要抵抗,却越是懒洋洋的。她的大脑提醒她应该休息了,她不想睡不想失去意识,不想失去判断能力,不想成为人家的小白鼠。越来越浓的困意,让她绝望,她努力睁大眼睛,用手掐自己,又或者用牙齿咬住嘴唇,痛感好像被麻痹了,眼皮还是耷拉下来。

 

安婧的梦境:

 

这是赌场,低矮的房间里人们在玩扑克,她已经玩了太多遍,感到又沉闷又疲劳,于是决定出去透透气。她已经不记得是怎么来到这个赌场游戏里面的,四通八达的走廊迷宫一样,房门连着房门,每个长廊的尽头都有一面镜子,镜子中无数的安婧排成长串,她走过她们中间,无数的侧影墓碑一样矗立,她们看向她,像一个被无限复制后的深井。

迷宫的镜子前摆放着白色的花瓶,花瓶里插着黄色和玫瑰色的郁金香。

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从走道那边过来,她以为那是镜子的倒影,伸手去摸,“她”只是微笑着,没有动。

我就是你啊。“她”好像听懂了。

确实,“她”很像自己,明明是一样的五官,但是表情中有着自己从未见过的一种东西,是什么呢?

不用着急,你会明白的,“ 她“ 把郁金香从花瓶中取出来,将花瓶举起砸向迷宫一样的镜子,花瓶撞到了坚硬的玻璃上,碎片的中心出现了一扇暗红色的木头门。

来吧,跟着这些裂纹,看看你能不能集中精神.....说完,“她”就消失在镜子的碎片里。

 

小木门打开一条缝隙。她忽然发现门后面是自己住过的一个公寓楼,一样的门牌,一样的玻璃窗,一样的电梯。凭着记忆她找到了自家的公寓。可是在进门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错了,一样的房间结构,一样的家具和布置,但是房间里全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石头滑板,棉花糖吊灯,桃子形状的鞋子,最奇怪的是客厅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油漆桶。

门里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听见有人进来声,她回过头说话,可惜在她耳朵里只听到一阵类似机器的哔哔声。老妇人意识到了什么,将一只手放在桌边的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上,按动按钮,小盒子上的绿色的指示灯轮番滚动,老妇人的声音通过黑色的翻译器被还原出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她听不懂老妇人到底指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老妇人。

这个梦境游戏你来过吗?老妇人笑了笑。

没有,这是第一次。

老妇人扶着拐杖站起身,一边走,一边说,来,我要给你看一些东西。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听从老妇人的指挥,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她跟着老妇人回到了赌场,依旧是迷宫一样的通道,依旧是暗得让人发慌的长廊,还有四周闪着诡异的不断复制的镜子,她们走了很久很久也没能回到她最初打牌的房间。

老妇人微驼的后背不知不觉间变得笔直,她的脚步也越来越矫健。当她又一次看向镜子的时候。老妇人缓缓转身,站在她面前的是又是另外一个“她”,安婧张大了嘴巴却好像活见到了鬼。

“她” 抚摸了一下手臂上的疤痕,她好像被电到,手臂上传来触电般的刺痛。“她”伸出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拉着她走到一个玻璃窗前,看,那个就是梦境搅拌机。

顺着”她“的指示,一团团胶质的物体正,被放进一个一个的容器里搅拌,让她惊奇的是所谓的“梦境”有着不同的颜色,或是粉红或是鲜紫,有金色,也有一种肮脏的绿色,不用说还有黄色,橘色,蓝色.....如果五颜六色的梦境被混合着放入容器搅拌,很快他们变成了一种非常有光泽的银白色,接着白色的闪耀着光芒的白色物质被做成方形的块状,放在一个生产线上,传送到了一个暗门里面。

安婧看得出神, 小声问,那个暗门后面有什么?

如果梦离开身体,很快就会坏掉,就好象坏掉的鸡蛋。所以梦被加工后必须放在新的维度去保存。记住在一个维度上不能解决的事情,就要在更高的维度上去解决。

让我告诉你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的4大规则吧。“她”凝视着安婧,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一,我们生活在梦境中

第二,我们永远不可能赢

第三,我们无法保证持平

第四,我们不能退出梦境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还有什么赢面呢?

我们只需要注意其他的梦境玩家,就足够了.......“她”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安婧再次睁开眼睛,还是一模一样的房间,还是机器无休无止的单调的轰鸣,刚才的梦栩栩如生,那梦境如此清晰而有条理,安婧依旧能够记住了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安婧看见靠门的地方多了一张小方桌,上面放了一台电脑,键盘和鼠标,电脑运行中,从安婧的角度能看见电脑屏幕的白光投射到紧紧关闭的门上。那么说明在她睡着的时候一定有人来过。

 

 

22

 

萤岭镇位于加拿大曼尼托巴省北部,与哈德逊湾相邻,一年中有将近10个月都被白雪覆盖。从高空俯瞰,积雪的山峦三面环绕将萤岭镇捧在手心中。冬天的萤岭镇温度常常在40度以下,从十一月中旬开始,萤岭镇就进入了永夜,人们在这里有两个半月的时间都不得不在黑夜中度过,每天24 小时的长夜一直持续到来年二月初。在这座位于世界极北的小镇上,居住着大约一千多人。小镇上两条凸凹不平的主干路,遥遥相望一直通往茫茫冰海。

 

萤岭镇的房屋低矮,大雪封山的日子,积雪下的房屋像极了一个个的雪蘑菇,点缀在大路两侧。到了夏天,房屋的外墙被漆成鲜亮橘色,红色和黄色在北极的蓝天冰原中颇为显眼,好像一朵朵开在白色狂野里的花朵。北极的风脾气暴躁,是小镇上最喧嚣的住户。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可以常常在自家阳台观赏极光,在海面上与成群的白鲸嬉戏,近距离观察北极熊的生活。

 

冰天雪地,凛冬长驻,永夜漫漫,生活乏味平淡.....听起来就不是宜室宜家的地方。然而格雷从踏上萤岭镇后就没有再离开过,格雷非常喜欢现在的工作,如果不出意外,他打算一直干下去,一直干到退休。如果能不退休当然更好,格雷在萤岭镇只待了四年,已经开始遗憾自己这辈子在其他地方浪费了太多的光阴。

 

四年前格雷接到了猎头公司的电话,问他愿不愿意接受织梦集团的财务总监的工作。格雷没有听说过织梦集团,也没有听说过萤岭镇,如果放在年青一点的时候,他是根本不屑于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偏僻小镇为一个小家族企业奉献自己毕生的专业知识和技能。但他已经快60岁了,这辈子差不多就要盖棺定论。在他的履历上平均每两年都要换一次工作。回头看去,如果能在任何一个公司熬过十年,他就能够站稳脚爬上高管的台阶。但格雷总是因为跟人搞不好关系而提前出局,他的耐心只有半年。当他把初来乍到的友善和耐心用完之后,他的粗鲁和直接会让同僚和领导下不来台,然后整个良好的态势开始180度的逆转,人们看不到他的精益求精,只是抓住他的坏脾气不放。下属们厌烦他的细节控做什么都想绕过他,上司嫌他麻烦也爱搭不理。而他的运气也总是特别不好,要么遇到难缠的上司,要么遇到同行的排挤,最后这次倒也不是他的问题,他所在的公司破产了,大家全部没有工作。

 

格雷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名校毕业的人设,本来会得到有很多女人喜欢的,而的确是有很多女人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但跟他的工作一样和谐的关系好像撑不了多久,他的尖酸,烦躁都会成为家常便饭。他爱过好多女人,她们也都爱过他,但是还没有一个能跟他走入婚姻。格雷知道以自己的条件,想找个女人作伴也好,结婚也好都还是非常容易的,但是女人们都太喜欢要孩子,他交往过一个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断定孩子是天下最麻烦的存在。从此他只把关系维系在夜里来,白天走的模式。他克制住自己不要过多的“关心”任何一个一起过夜的女人,正因为无牵无挂,格雷成为了织梦集团财务总监的最佳人选。

 

格雷和小约翰通过视频进行了面试,格雷表现出专业而谦卑,打造良好的第一印象本来就是格雷的拿手戏。果然小约翰非常满意,第二天就给格雷寄了机票请他来萤岭镇实地考察。愿意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工作的高层管理人员实在是太少了,而织梦集团出价也并不是特别的慷慨。财务总监这个职位已经空置半年了,格雷的出现好像是冰海里的那只救生艇。

 

格雷来到萤岭镇后就发现,织梦集团在萤岭镇赫赫有名,在小镇上生活和居住的人们也大多跟织梦家族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可能是亲戚朋友,也可能是雇佣关系或是员工家属。

 

织梦集团在小镇中心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两层楼物业,是萤岭镇唯一购物中心,里面有超市有服装店,还有礼品店和书店。二楼是织梦集团的总部办公地点。楼后面的平房是车间和库房,工厂的后门直通海边港口,物流非常便利。小让带着格雷参观了他们新近从北欧引进的梦境产品流水线,在父亲老让的毕生努力下,织梦集团从一个传统的以收藏和买卖书籍为主的普通书店,发展到今天开发生产梦境产品的前沿科技企业。睡眠学习已经成为未来趋势,全世界的人们都在积极利用睡眠世界接收知识和信息,公司的主要业务是把现有的书籍图文制作成可以被梦境APP接收和播放的数据格式,跟音乐一样可以在手机电脑上上传下载,织梦集团的转型非常成功,正好借助梦境产品的发展势头,在短短几年间就成为梦境学习产品领域的重要品牌。

 

格雷非常仔细的倾听小约翰的介绍,不放过任何一个问问题的机会。人生的机会本来就不多,而这次他真正感到了命运的笑意。小约翰说这几年公司看准了母婴胎教市场开发了胎梦系列,并被世界最大的梦境产品网络平台摩登梦城接纳成为金牌供应商。过去偏居一隅的织梦集团忽然间成为了胎教梦境的第一生产商,国际业务量激增,无论是管理人员还是车间的工人都面临严重短缺,订单完成不了,运输也常常会出状况,产品原料也不稳定,还有政府方面的税收和规章制度需要研究和遵守。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老让因为操劳过度而昏倒在了办公桌后,第二天早上清洁工第一个发现了异样,当小约翰感到父亲的办公室,老让已经因为心梗过世几个小时了。

 

23

 

过去老让的管理模式是事必躬亲,他自持精明强干,公司里的一切决策都自己说了算,他是实干家,自然看不上那些科班出身的管理者,多年来公司只有记账员没有专业的财务总监。但这种家庭作坊式的操作模式也只能在老让手里效率最高,但到了小约翰这里就成为了应接不暇。父亲的教育方式是在实践中学习,小约翰高中毕业后没有去念大学,而是听从老让安排在公司车间上班,从基层工人做到运输部经理。过去有父亲指点和决策,小约翰只管出时间出力气就好了。父亲忽然过世,这么一大摊子事业只能由他接管,但小约翰不是父亲,他也没心情去管那些生产之外的琐碎。公司销售运营都蒸蒸日上,但是账目,账单,报税,利息,琳琳总总全部是抓瞎运作,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钱。

 

格雷的办公室在是织梦集团在萤岭镇总部的最靠北边的一个拐角,房间形状不规则,隔壁就是负责管理织梦生产运作的监控室和机房。办公室对面是总裁办公室,格雷可以随时跟小约翰讨论公司的预算开支,已经决策公司的未来发展,这是个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重要位置,更重要的是小约翰无比信任和依赖他的判断。

 

在多次的跳槽中,每换一次就等于把过去的积累一锤子敲碎,而随着年纪日老,让格雷挑选的公司也越来越少。从头开始,谈何容易,好不容易刚刚熟悉了一切,忽然又是一次推翻重来,他的过去的朋友们早已经在一个公司里做到高层,枝繁叶茂树大根深,而格雷还是在中层的泥潭里跟源源不断的年轻的军官们拼刺刀,他们偷学了他不少的本领,然后无情地越过他的头顶,等到格雷认识到自己的战略错误时,人生已经没有了重新洗牌的机会。所以格雷非常感谢小约翰,也非常珍惜这个在北极小镇的新型公司。格雷庆幸自己在即将退休的年龄成为了织梦集团的大管家。

 

没有家没有孩子没有牵挂是格雷最大的优势,他问小约翰在二楼办公室的后面多要了一间房间当自己的宿舍,从格雷来到织梦集团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好像是第二个老让,日日夜夜都在公司里忙碌着耕耘着。

 

从格雷的办公室的窗口望出去,一座座白得耀眼的冰山金字塔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光泽,积雪隆起的沟壑冻住了风的纹路,望不到头的雪原上偶尔能看见几个村民带着雪橇和猎犬在冰雪缓缓行进。他对于织梦集团新开发的胎梦系列的发展势头非常震惊,加入摩登魔城的网络平台后,胎梦系列就成为了市场最热销产品。全世界蜂拥而至的订单源源不断,工厂里工人们加班加点也还是无法满足需求。格雷从来没有做过梦境产品,也没有什么网络营销的经营,他花费了大量的业余时间研究同行竞争者,从仿效到创新,每天公司都会出现新的挑战和问题,格雷像个救火队员,又像是个同时抛动8个球的杂技演员。他开始有些能够体会老让总是能够把球接住的快感,忙碌和劳累与战胜挑战相比不值一提。他热爱这份工作,如果能一直干到自己走不动路,一直干到人生的终点。从格雷的座位上能看到总裁办公室里老让与省长握手的照片,其实老让的人生很完美,到死他都是激扬而乐观的,能倒在自己编织的伟大梦想中,这未尝不是一种英雄的落幕。

 

很快格雷的工作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财务总监的职责范围,全面接起织梦集团的方方面面后,小约翰松了一口气,他继续做自己的车间主任和运输经理的工作,忙完公司的事情他就立刻回家,他刚刚结婚了,和妻子开始计划着生个孩子。老让绝对是个好商人好老板,但是从儿子的角度说,在小约翰的内心最深处,他对父亲没有亲密只有敬畏,而这种敬畏在父亲过世后又因为遗嘱中的一个安排而生出许多的愤怒。

 

25

 

安婧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个房间里有多久了,这里总是同样的光亮同样的温度,感觉不到白天和夜晚。

尽管安婧清醒的时间并不多。但她总是利用这一点点有限的时间去观察周围,她看见柜子的门被打开后没有被关严实,洗手池被使用过,地上有一小摊水渍;有人动过透明的椅子,因为它们过去一直靠着墙,墙上的画换成了灯塔和海船.....能感觉到每天都有人出入这个实验室,测量她的身体指标,有人就坐在对面的小电脑台后面工作。

安婧的睡梦反而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每次迷宫和镜子一出现,她就知道自己要进入同一个梦了。这个梦到底有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一合上眼就不请自来?安婧开始感到厌烦,梦境一再重复,这是不是自己快要发疯的证明?

在这个失去自由的小小空间里,在一个小白鼠一样悲惨的囚徒生涯里,这样的日子好像镜子里的深井一样,不断复制不断衍生没有尽头。安婧已经很难判断自己还是不是一个有自由意志的人,究竟是谁把她放在这里?莫涛呢,莫涛知道自己被囚禁了吗?他会怎么做?他有没有报警?

安婧有了片刻的激动,也许莫涛很快就能带着警察赶来。但是下一秒钟,安婧想,警察又如何能找到自己?那天从追着柚子无人机跑进老屋,到被人从背后袭击,她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前后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莫涛就在大青河边也许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是怎么被抓住的。安婧完全可以想象出凶手打昏自己后,立刻把她塞到了某辆早已等在路边的车子里,可能是改装的出租车,可能装货物的小卡车,这些在夏溪口都非常常见,可能只用了短短五分钟的时间就足以完成整个过程.....安婧绝望地哭了起来,也许自己再也见不到莫涛了。

安婧独自哭了很久,依旧没有任何人出现,她不由得想,如果她永远走不出这件实验室,这里会不会是她人生的最后一个场景?绑架自己的人显然知道穴位芯片的事情,他们在她的身体上在收集什么,这么久了,没有任何人来跟她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没有人愿意跟她象对待人一样的对话。很明显,他们只是把他当作了实验的对象,只有这样才不会对她产生怜悯和同情,才理所当然的采取任何研究手段。

这种念头一但产生,就被带入到了梦境里。安婧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敌意十分明显,甚至充满了破坏欲。安婧在第5次进入奇怪公寓的时候,她对着老妇人发起了攻击,她大喊大叫,拒绝跟着老妇人回到赌场去看传送带上的梦境方块,日子没有尽头,梦境没有尽头,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老妇人倒是不着急不上火,她看着安婧,饶有兴致地样子,好像她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黑色翻译机里滴滴滴滴滴响起来,老妇人说你可以编辑这个梦,剪辑,改写,或是暂停,试试看吧。

可以吗?安婧疑惑地看着橱窗里面运行着的搅拌机和生产线。五颜六色的梦境被搅拌成银白色胶质,放上传送带进入了暗门。

我要怎么做?

你可以干预自己的梦境,“她”说,第一步,我们需要学习掌控,一个好的造梦师必须跟一个好的滑雪运动员一样,在学会下冲之前,你需要学会如何使用暂停。

暂停就是....安婧思考着,暂停就是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对极了。在梦境中保持清醒的旁观者角度是需要长期的训练的。如果你要控制梦境,你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我为什么要控制梦境,我没想过这么做....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或者不想,而是你别无选择,你是被选中的那一个人,游戏已经开始了,你无法拒绝。我告诉你的梦境游戏的四大法则,还记得吗?

安婧几乎不用想就可以背了出来,

第一,我们生活在梦境中

第二,我们永远不可能赢

第三,我们无法保证持平

第四,我们不能退出梦境

“她”不动声色地笑了,很好,看来你真的记住了,那么就开始吧!

“ 她“ 把郁金香从花瓶中取出来,将花瓶举起砸向迷宫一样的镜子,花瓶撞到了坚硬的玻璃上,碎片的中心出现了一扇暗红色的木头门。

跟着这些裂纹,集中精神.....“她”便跌入镜子后面的碎片里。

安婧把注意力集中在镜子破碎的核心地带上,破碎无序的裂痕在她的注视下变的清晰了。她的目光从一条裂痕追到另外一条裂痕,线条交叉错杂混乱,看着看着就会顾此失彼,让安婧掉入了鸟窝一样的纷乱.....安婧有些灰心,她的胸口在梦境里也会痛,每次调动全部精神去思考的时候,胸口的红色蝴蝶就会又肿又胀犹如无数的针扎一样.....

忽然她又一次回到了橱窗前,梦境搅拌机依旧转动不停,传送带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将白色的胶质物送到暗门后。

这一次,安婧打量着梦境的周边,大脑开始为梦境编织新的逻辑:

既然她能从玻璃窗外往里看,那么这里一定是一个房子。果然安婧看到了新的角度发现这里一个教学楼的教室,教室的有扇门,就在拐角处。她走过去,转动把手,可是把手上锁了。她退后了几步,心想一般的教室都有两个门,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她就发现教室的另外一侧果然还有一个后门。

她跑到教室后面,心里期盼着门没有上锁,还好,门真的没有上锁,手指轻轻一转,门就被打开了。

她走了进去,巨大的传送带从屋子的一头连到另外一头,马达轰隆隆作响。她一眼看见墙壁上的红色按钮上面写着大大的 “STOP”的字样。

她试着举起手按下了关机键,咔哒一声,传送带发出了重重的喘息,好像一头巨大的猛兽被活生生的拦住了去路。搅拌机全部停止了转动,白色的胶质被倒在了桌子上,粉末散开堆成一个小沙堆的样子,来不及被塑造成方块。

暗门上方的警铃大作,楼道上传来脚步声,有人在走廊里说话和奔跑。她看见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们带着枪来到了教室外面,他们开始叫喊,撞门。

一下,两下,三下,门被保安撞开了,四五个人端着枪冲了进来......

 

远方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救护车的汽笛声。

 

25

思华年疗养院位于城郊的密林之中,原本是一个军训基地,废弃多年后,十弦梦境研究中心租下这里。庭院里种着各式各样的中草药,南北贯通的平房被分成了无数间大大小小的病房,其中有36张病床是专门用来给研究中心的特护病人,每位病人都有专门的护士日夜照看。十弦梦境研究中心的法人代表就是莫兰丈夫高国正。

一楼的会议室灯火通明,黑色沙发座椅围了一圈,莫兰,高国正还有柳蜜都在座,五天前,北欧黑梦全球企业首席技术官费兰克博士一行三人专程从黑梦研究所基地赶来,就是为了探讨安婧身体内穴位芯片的情况。弗兰克博士首先通过仪器对于安婧体内的30个穴位芯片进行了监控跟踪和电击测试,但是效果甚微,芯片之间看不出电流传感。于是弗兰克博士提出给安婧注射梦境中枢神经刺激剂,试图通过改变去甲肾上腺素水平,再使用梦境记录仪对于测试者的脑电波做分析和比较。脑电图REM睡眠记录显示,安婧在接受药物刺激后,与常人反应无异,大屏幕上不断切换着观察室内安婧的心电图,激素水平和脑电波变化,费兰克博士就几天以来得观测的图像侃侃而谈。

费兰克博士是德国人,身材魁梧高大,浓眉白发,面色红润。他表情专注,好像随时准备解答在座同仁的任何疑问。弗兰克从小就对于人类的人类大脑和神经系统有着浓厚的兴趣,他是个少年天才,16岁就医学院录取,28岁从伦敦大学神经科学博士毕业后在世界最好的神经外科医院赫尔辛基任职多年,积累了大量的神经科学和梦境治疗的临床案例,为梦境产品商业化提供了科学论证的依据。

长期的耕耘使得弗兰克在梦境研究领域名声赫赫,他的好几个项目研究成果已经申请专利,随着梦境APP的开发和应用,人们越来越接受梦境产品的广阔前景。黑梦公司首先推出了梦境治疗熏香系列,这个系列对于舒缓神经缓解压力有显著的效果,对于抑郁症和躁动症患者也很实用。

当梦境治疗市场日趋成熟,竞争日渐加剧。各大公司把目光转向睡眠深度学习产品的开发。黑梦集团聘请费兰克博士到旗下的黑梦研究所担任技术顾问,希望他能够将睡眠学习的商业应用推广到全球范围。当下梦境学习的瓶颈在于梦境记忆转化率太低,大多数产品的梦境记忆率只能达到大脑清醒状态下的10%-20%,如何打破睡眠时大脑对信息的屏蔽依然是前沿科学家们不断专研的课题。目前市场上口碑最好的是加拿大老牌企业织梦胎教系列,黑梦集团紧跟其后。

通过多年的研究和考察,弗兰克博士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他认为除了脑细胞之外,梦境也许还有其他载体,但一直苦于无法验证自己的假设。当莫兰告诉他一位28岁的中国女孩,身体中却携带着30个穴位芯片,这无异于为弗兰克博士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穴位芯片是曾经在30年前出现过的梦境研究项目,但是试验结果一直保密,被禁止后一切相关试验使用过的特殊芯片都被贝克实验室完全回收或是销毁,参加实验的人员也被拆除了体内的芯片后遣散各地。弗兰克博士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些穴位芯片很有可能是当年贝克实验室的落网之鱼。于是他不远万里赶过来,就是为了亲眼见证穴位芯片的存在。

可惜安婧体内的穴位芯片就好像是一座座埋在身体里面的休眠火山,对于外界刺激反应甚微。弗兰克博士没有灰心,反而更加好奇,他想普通的芯片的主要成分是高纯度的单晶硅,在单晶硅中掺入不同的微量元素就能放在不同的地方使用,发挥有不同的功效。但穴位芯片植入人体,不需要电磁,不需要能量,靠什么维系运作呢?

弗兰克让助手查阅了当年罗琳娜.冯博士的研究文献,在她的论文中谈到中国古典医书中提到经络与臧象,也记录了一种在北极圈才有的罕见物质,并将这个物质叫做“臧”。这是否说明穴位芯片并不是普通的芯片,而是材质非常罕见的特殊芯片。

弗兰克博士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探索奥秘的心情,既然初步的检测和观察已经完成,也没有重大的发现。他希望把研究重点转移到对于穴位芯片本身的研究上。看看具体芯片的结构如何,又是由什么材质生产的,如果真的有“臧”存在,很有可能是人类尚未研究过的新元素,如果穴位芯片中有这种“臧”,它是如何与人体经络交换能量和信息的?没有任何一个科学家可以拒绝探索的诱惑,这将是一个有划时代意义的重大发现。

在介绍完目前的观测结果后,弗兰克博士开始探讨如何做手术取出芯片的具体方案。然后他环视台下,语气兴奋,大家有什么想法吗,尽管提出来,高先生,我借此机会也要谢谢你提供的这个实验地点,非常感谢。

高国正起身鞠躬,语气郑重地说道,弗兰克博士客气了,应该是我们感谢您才对,谢谢您的信任和重视。我们十弦研究所和湄子熏香馆跟北欧黑梦研究所的专业背景无法比拟,很荣幸弗兰克博士能够给我们这个机会参与到如此意义重大的国际研究项目中。我们一定配合您的要求把实验做好,您有什么安排尽管指示。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保密,你们这一点做得非常好!弗兰克博士满脸笑容。

莫兰和高国正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高国正自信满满,莫兰的笑容中却多少有些牵强。一开始,弗兰克博士在电话里就跟莫兰提出希望她为这项研究保密,因为穴位芯片毕竟是多年前被政府禁止的科学研究项目,一旦媒体获知了此事,对于黑梦集团和旗下的产品都有可能带来负面影响。莫兰当时就说这件事已经传出去了,因为就她所知,安婧去中医学院检查后,中医学院的学生已经通过互联网把穴位中发现芯片的当作奇闻怪谈传了出去。柳蜜也告诉莫兰有一些以猎奇为生的媒体朋友耳目灵通,都来问她关于安婧的近况,有的甚至希望能够联系到安婧本人获得第一手新闻资料。弗兰克博士恳请莫兰一定想办法安排秘密实验室帮助他的团队完成穴位芯片的研究任务,他承偌可以向黑梦公司总裁提出将黑梦产品线的中国总代理权交给莫兰夫妇。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莫兰和高国正就算良心不安,也架不住被这样的条件打动,这是他们这样的小企业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商业机会,没想到说来就来了。高国正立刻想到了思年华疗养院,条件非常适合,地处偏僻,医疗条件一应俱全,他立刻清空了偏院的几个房间为弗兰克博士作为实验场地。

秘密实验室容易找,但要让安婧同意接受实验却未必容易。莫兰很为难,安婧的情况她非常清楚,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也没什么背景,她和高国正分析这件事,牺牲安婧算不上多大的事情,何况也不是简单的牺牲,完全可以说是为梦境研究的发展而献身。

问题的关键是莫涛会如何反应?这不是简单的治疗,而是科学实验,既然是实验就有各种可能,药物,手术或者是长期禁闭式观察。以莫兰对弟弟的了解,莫涛一旦知道了实验的实质肯定不会配合了。而且以这小子的执拗脾气肯定会闹得人仰马翻。莫兰正在发愁要怎样绕过莫涛跟安婧谈这件事,恰好莫涛问莫兰借车说要跟安婧跑一趟长途去山里,他没有具体说去哪里,但是莫兰已经有了主意,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这大概就是天意吧,莫兰想。

 

会议到了尾声,柳蜜举手提问,弗兰克博士,根据我们中医学院的博士导师的检测,他们认为穴位芯片在安婧,我是说,那个实验者体内已经有很多年,他们推断很有可能穴位芯片在实验者婴儿时期就已经植入,现在已经跟她的身体经络和穴位完全长合,前段时间也是因为穴位芯片让患者出现面瘫等症状。如果硬性取出芯片,对实验者本人会造成什么问题呢?

很好的问题!弗兰克博士目光咄咄地看着柳蜜,问道,请问,你是?

她叫柳蜜,莫兰插话进来,是我们公司的高级中医师,因为之前一直是她在负责安婧的针灸治疗,包括去中医学院也是她提议的,所以她非常了解安婧的情况。

很好,柳女士,非常高兴我们的实验团队中有一位懂得中医经络和穴位的专家,这将为我们的研究提供中过传统医学最精华的观点,这才是真正的西方遇到东方!

谢谢您,弗兰克博士,非常荣幸。柳蜜站起身,接着说道,因为我知道,安婧体内的穴位芯片位于身体三十个非常关键的穴位中,遍布十二经脉。从我们中医的观点,经络是运行气血、联系脏腑和体表及全身各部的通道,是人体功能的调控系统,或者说经络是细胞群、体液、组织液之间交换能量通道,是形成低电阻、神经信息和生物电信号的网络丛群。在穴位植入芯片的设想非常大胆,但也确实会对人体产生不可预测的隐患。

弗兰克博士点点头,鼓励柳蜜继续说下去。

柳蜜看看莫兰又看看弗兰克博士,她知道自己提出的问题显然不讨喜,但是出于一位医生的职业道德和良心,即便她不认识安婧,没有私交,也很难把跟自己一样的活生生的人当作实验的工具。更何况,安婧是莫涛的女友,如果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她以后要如何面对莫涛呢?

我的问题是-----如果强行剥离安婧体内的穴位芯片,她会死吗?柳蜜终于把问题问了出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弗兰克博士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瞪着她,房间里很静,静得跟坟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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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跟帖: 

北极的描写非常喜欢,加拿大特色,很吸引人 -望沙- 给 望沙 发送悄悄话 望沙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08/2021 postreply 08:37:03

这个比穿越回古代,跟有名有姓的历史人物一起生活要好写一些:) -星如雨86- 给 星如雨86 发送悄悄话 星如雨86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08/2021 postreply 11:27:52

我没有看过极光向往中 -望沙- 给 望沙 发送悄悄话 望沙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08/2021 postreply 11:32:32

肯定要去看看啊,非常值得。 -星如雨86- 给 星如雨86 发送悄悄话 星如雨86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08/2021 postreply 11:38:15

安婧的梦境,赌场游戏, 梦境搅拌机,萤岭镇,开始高潮了,正如小说之名, -nearby- 给 nearby 发送悄悄话 nearby 的博客首页 (133 bytes) () 05/08/2021 postreply 10:51:05

写了三分之一了,目前有6万字,革命尚未成功啊.....本来是老让和小让,但是感觉很怪,所以就是老让和小约翰吧:) -星如雨86- 给 星如雨86 发送悄悄话 星如雨86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08/2021 postreply 11:30:46

别怪我多嘴啊,不必着急收尾。有时候写快了,觉得快到头了。其实这时候放一放,仔细想想这些人物,还有很多问题都没解决,很多事会发生: -FionaRawson- 给 FionaRawson 发送悄悄话 FionaRawson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08/2021 postreply 14:24:48

能写长那也是本领,好人设好故事应该有机会能写第二部第三部,前提是读者必须喜欢第一部才行 -星如雨86- 给 星如雨86 发送悄悄话 星如雨86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08/2021 postreply 18:52:29

开头吓到我了。我从小最害怕的事就是被外星人劫持一类。 -FionaRawson- 给 FionaRawson 发送悄悄话 FionaRawson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08/2021 postreply 11:45:06

高姐把阎王玉帝都呼来唤去的,竟然怕外星人啊,这个太说不通了:)放心放心,我这里没有外星人劫持,啥事都怪外星人,算什么好写手? -星如雨86- 给 星如雨86 发送悄悄话 星如雨86 的博客首页 (177 bytes) () 05/08/2021 postreply 12:05:17

说得对。倪匡卫斯理系列被批得最多的就是一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全推外星人身上。 -FionaRawson- 给 FionaRawson 发送悄悄话 FionaRawson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08/2021 postreply 12:15:24

无论什么类型的小说,写到最后还是在写人性,探讨人作为个体或是群体与世界的关系。 -星如雨86- 给 星如雨86 发送悄悄话 星如雨86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08/2021 postreply 12:36:15

哇,脑洞大开啊。梦境写得很神奇,造梦的情节也很吸引人。安婧身上芯片的谜团终于要被一层层拨开了。 -拥抱哥- 给 拥抱哥 发送悄悄话 拥抱哥 的博客首页 (995 bytes) () 05/08/2021 postreply 13:35:47

谢谢拥抱哥细读,问好!:)莫涛肯定没事儿,我要是莫兰,知道弟弟的女朋友是个病人,也会毫不留情地拆散他们吧。 -星如雨86- 给 星如雨86 发送悄悄话 星如雨86 的博客首页 (879 bytes) () 05/08/2021 postreply 14:08:50

够狠的嘛! -lovecat08- 给 lovecat08 发送悄悄话 lovecat08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09/2021 postreply 22: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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