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南京大屠杀
蒋闻铭
日本近代，从甲午战争开始，抢朝鲜抢台湾，抢东三省，直到全面发动侵华战争，用武力征服中国。这其间的日本军队，丧心病狂，制造了数都数不清的，包括南京大屠杀在内的大大小小的惨案。就说南京大屠杀。日本军队，捕杀散落在城中的十万国军，灭绝人性，奸淫虏掠，无恶不作，铁证如山。
但是这些事，对毛泽东没有古为今用的价值，所以他就选择少讲或者不讲。八年抗战，是共产党真正发展壮大的时期。讲这个历史，除了日本人，中国人又分成了三拨，汪伪政权是一拨，蒋中正的国民政府是一拨，共产党又是一拨。对毛泽东，真实的抗战史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怎样讲这个抗日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日本人和汪精卫，自然是坏事做绝。但是讲日本人和汪伪的坏事，在他那里不但不是重点，而且也不能往细里讲。因为他设计的讲法，对国民党在抗战中的定位，是假抗日，真反共。如果你讲南京大屠杀，自然而然，就会把淞沪会战，徐州会战，武汉会战扯出来，这样讲抗战，就成了讲蒋中正真抗日，为国民党评功摆好了。
毛泽东的讲法，是把抗日战争，分成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正面战场上，是国民党，敌后战场，是共产党。正面战场，大致上就是国民党消极抗战，一路被日本鬼子追着逃，最后逃到了峨眉山上。敌后战场，主力是共产党，地道战地雷战，扒火车炸桥梁，分散游击反扫荡，艰苦卓绝。用三句话做总结：日本人打败了蒋介石，共产党扛住了日本人，中国最后打败了日本。这其中最关键的，是伟大领袖写了一本《论持久战》，给全中国人民指明了胜利的方向。这大致上就是我们这一代人，从小听到大的共产党抗日的故事。
毛泽东时代，演抗战的电影，日本鬼子的头目，大多数是中队长小队长，弄得小时候，我老长时间，以为日军少佐，是老大不小的人物。讲这种故事，当然必须用日军的残暴做佐料。不过一个日本猪头小队长搞的事情， 基本上到不了惨案这个级别规模。所以所有的惨案，就都可以不讲。说到底，日本人当年打走了国民党，是帮已经被蒋中正搞得走投无路的共产党解了围。毛泽东从心底里，不恨日本人，反倒有些感谢小鬼子。这个倒也是实事求是的态度。
实际的历史，是毛泽东共产党，以抗日为名，行发展扩大之实。具体的做法，就是对日本人玩躲，对国民政府的敌后武装讲打讲兼并。毛泽东从心底里，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日本人打胜仗，最好是占领了重庆，打死蒋中正。下面是几十年后，他自己说的话：
日本人最好挡住在石家庄、太原以北。可是日本人不听话。你怎么办？一直打到广西、贵州。我的意思是最好打到重庆、西安去，他也不听我的呢。我这个思想，跟列宁接近，叫作半败北论。公开拥护蒋介石抗日，反对顽固派，实际希望最好把蒋委员长也打死。
共产党建政后，50年代反美反日，南京大屠杀进入了历史教科书。如1950年出版的党史教材《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史（初稿）》、1957年出版的“人教版”中学教材《中国历史》第4册中，都有关于大屠杀的内容。此后各高校编写的《中国现代史》教材中，也有南京大屠杀的篇幅。
进入60年代，在冷战，中苏“交恶”和“文革”前后局势下，关于“南京大屠杀”的研究，宣传完全被政治左右。在“反对美国扶植和武装日本”等口号声中，“南京大屠杀”竟常常与“美帝国主义”结合在一起，竟出现“南京大屠杀是美蒋抹黑日军军纪差”。最典型的案例，莫过于将曾救助难民的欧美友人，指责为“美国鬼子点名，日本鬼子执行”，如金陵大学教授贝德士，被诬蔑为“参与了当时南京的大屠杀。他一面在金大向同学们传布亲日思想，一面和日寇串通，在‘招人做工’的名义下，把大批的中国难民移交给日寇，让日寇集体屠杀了”；而事实上贝德士先生在南京大屠杀期间，参与了南京国际安全区保护中国难民的行动，是南京国际安全区委员会的发起人和组织者之一，后来担任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成员与主席；在南京保护无数国人。1946年，他站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上作证指出日军在南京城犯下的累累罪行。是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关于南京大屠杀审判最重要的证人之一。他于1938年撰写出版的《南京地区战争灾祸》，也成为南京大屠杀最重要的证据之一。
进入70年代初，中国出于对日对美建交抗苏的政治考量。放弃了对日索赔，并刻意淡化南京大屠杀等日军侵华暴行的宣传。这使得大屠杀的研究，调查一度陷入停滞。如梅汝璈撰写的《关于谷寿夫、松井石根和南京大屠杀事件》一文，曾被指责为煽动“民族仇恨”、“鼓吹战争报复”。
再加上历次运动的冲击，大量南京大屠杀的遇难者及南京保卫战烈士遗址，墓地遭到彻底破坏；大屠杀幸存者及南京保卫战老兵受到迫害。这给南京大屠杀研究造成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可以说，南京大屠杀在国内很长时间是段被遗忘或刻意抹去的历史！
就这种严峻的情况下，1962年南京大学历史系日本史小组的4名教师，组织7名学生，在高兴祖先生的带领下，对南京大屠杀事件“进行详细的调查研究，收集了许多难得的照片和资料”，编著了《日本帝国主义在南京的大屠杀》。正是这次调查，使得南京大屠杀大量珍贵史料和证据得以幸存。该书的内容，先后在1963年和1978年南京大学校庆科学报告会上报告，于1979年3月仅作为内部刊物印刷交流。此时已距离南京大屠杀过去整整42年。
前南京大屠杀史研究学会副会长、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经盛鸿，在1970年代末进入南京大学历史系读中国近现代史研究生，是“文革”后最早的一批研究生。据他回忆：“可以说我一直在南京求学，但我们的老师从来不讲南京大屠杀，教科书也不提，任何中国近现代史的书籍都不提。”
现在的共产党，古为今用，目的大不一样了。国民党也是中国人，蒋中正的抗战记录，一场一场的会战，现在的中国人读了，会起共鸣，这些故事，比以前毛泽东讲的地道战地雷战，规模大不相同，更容易激发读者的民族情绪。接下来，日军惨无人道的罪恶，就可以一件一件，血淋淋地慢慢讲。
不过大家要搞明白了，共产党讲这些事情的目的，是要把你现在对他贪污腐化，欺男霸女的怨恨，通过这些血淋淋的惨案，转移到日本人头上。这个套路，是让你先恨那个时候的做这些禽兽不如的事情的日本人。接着就搞一个提高，把这些日本人，等同于当时所有的日本人，理由是当年所有的日本人，都全力支持日本征服中国。所以呢，当年的日本人的全体，就都禽兽不如，死有余辜。这个转换做完了，就继续往下，告诉你现在的日本人，其实和当年的日本人，没什么不一样，所以你也就恨上了现在的日本人。对现在的共产党，古为今用，做到了这一步，就大功告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