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谈天下(377) 世界矛盾的根源在于供需矛盾

当今世界,人类社会面临一种前所未有的结构性矛盾:一方面,生产力、供给能力达到了历史新高;另一方面,从实体经济增长、就业质量、社会分配、精神文化需求来看,“真正的需求”却并未以相应的速度同步扩张。换言之,我们正处于一个“供给 > 需求”的时代。

品書隨記: 大過剩時代

古代人类的焦虑在于“缺乏” —— 粮食不足、物资匮乏、交通不便等等。进入大工业时代之后,生产力得到极大提升,物资不再那么稀缺;但到了数字化、全球化、自动化时代,问题反而转向:生产、服务、资本、娱乐、信仰、意识形态的供给泛滥,而需求并未完全升级或扩容。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世界各国在制造业、服务业、金融、军事、娱乐、宗教、政党等多个领域都出现了“供给过剩”或“结构性失配”的现象,从而滋生冲突、焦虑、分裂、对抗。

先说一下结论:世界上许多重大矛盾,其根源在于“供给大于需求”这一结构性矛盾。然后我们分别从不同领域、结合中国、美国、欧盟等主要国家或地区的数据进行分析。

制造业:产能过剩与全球竞争的典型战场

制造业是最直接体现“供给 > 需求”的领域。技术进步、自动化、全球分工和贸易网络,让世界范围内制造能力急剧扩张。与此同时,消费替换频次、创新驱动增长、全球实体需求并没有以同样速度增长。这导致制造业存在“供给超量、需求饱和”的结构性问题。

中国:制造全球化帝国与需求滞后的矛盾

以中国为例,其制造业的规模之大堪称全球一极。2023 年中国制造业增加值约达 4.66 万亿美元,占全球制造业增加值约 29%。 

易富贤:再论中国制造业即将衰落

制造业占GDP的比重在 2023 年约为 26.18%,这意味着中国不仅是制造大国,更几乎承担了全球制造系统中巨量供给。

但问题也在此:如此庞大的制造规模是否有匹配的需求?研究显示,中国部分行业产能利用率在下滑,例如硅片、锂电池产业产能利用率从 2019 的约 78% 下降至 2022 的约 57%。钢铁行业更为典型:中国钢铁行业的过剩产能预计到 2035 年可能增至 2.5 亿吨。 同时,中国政府在官方文件中明确提出“当前处于供给过剩、有效需求不足阶段”。 

从需求方面看,中国长期以来依赖投资驱动、出口导向,消费占 GDP 的比重反而下降。欧洲央行研究指出,中国投资占 GDP 的比率曾高达约 47%,而最终消费占比从约 65% 降至 50%以下。 (注:虽为欧洲研究视角,但揭示中国结构性失衡)此外,中国 2024 年贸易顺差接近 9922 亿美元,出口增长约 5.9%,而进口仅增长约 1.1%。这说明国内需求增长远落后于出口扩张。

这些数据共同说明:在中国,制造业供给扩张快、规模大,而需求端,尤其是国内消费替换、新需求生成、结构升级方面,尚未与供给扩张同步。换言之,生产能力远超“有效需求”,制造业供给与需求的矛盾尤为明显。

美国:制造业需求疲软与供给结构外移

在美国,虽然制造业规模依然庞大,但相比中国,其制造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以及对新需求的依赖更大。数据显示,美国制造业占 GDP 比重已降至约 10%。 

制造业的一个显著信号是其 PMI 指数。根据数据显示,美国 2025 年 4 月 ISM 制造业 PMI 为 48.7,处于收缩区间。 虽然 10 月数据回升至 52.2,但总体显示制造业面临需求疲软的压力。 

这种背景下,制造业本身的“供给”并未显著扩张,甚至部分收缩,但美国的问题在于:其制造业长期对外部供给(包括中国制造、全球分工)高度依赖,内部新增有效需求不足。换言之,美国制造业与其庞大的供给能力相比,需求端扩张空间受限。

欧盟:制造业受制于外部供给冲击与内部需求饱和

在欧盟,传统制造业曾为支柱,但近年来受中国制造扩张、能源成本高企、全球需求疲软等因素影响。钢铁行业尤为关切:欧盟钢铁行业产能利用率 2024 年只是大约 67%,行业工作岗位从 2008 年至今累计削减 9 000–100 000 个。 此外,欧盟为应对海外供给冲击,2025 年提出削减钢铁进口免税配额、提高关税以挽救产业。 

这些都说明:欧盟制造业面对的是全球制造供给洪峰,其自身有效需求增长受限,产能利用率下降,制造业矛盾尤为严重。

制造业层面的矛盾结论

制造业进入低利润、激烈竞争价格战状态,供给扩张速度远快于需求增长。
中国的制造产能已全球领先,但其国内消费替换、服务转型、出口吸收仍有瓶颈。
美国制造业虽然缩小,但其内部需求较弱,全球制造供给体系对其构成挑战。
欧盟制造业受全球制造供给冲击严重,内部需求饱和、结构转型困难。

因此在制造业层面,“供给大于需求”不仅是技术或经济问题,更是产业结构、全球分工、消费升级滞缓、制度分配机制等多维交错的结构性矛盾。

服务业:增长期望与现实需求的错位

服务业理论上具有更强的灵活性、更高的附加价值,是现代经济的重要增长引擎。但在诸多国家,服务供给扩张虽快,新增真实需求却不一定同步,从而形成“服务供给也超越需求”的局面。

美国服务业:增长强劲但结构性依赖

美国服务业占据 GDP 的大头(大约70%)。最新数据显示,美国 2025 年 10 月 S&P Global 美国服务业 PMI 达 55.2,远高于 50 的扩张临界线。虽然表面看需求旺盛,但深入分析可见,其增长更多依赖于金融、保险、信息通信服务,而传统消费服务增长放缓。服务供给丰富、类别繁多,但用户的注意力、支付能力、升级意愿是有限的。

此外,服务行业的劳动力密集、效率提升空间大,但若需求层面没有突破,其供给便可能陷入“同质化竞争”、价格战、补贴战的境地。美国虽总体服务需求强,但从制造业向服务业转型的劳动力再配置、生产转服务的附加值释放仍然受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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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服务业:从制造转向服务业的难题

中国政府长期提出“服务业+内需”战略,试图从制造业大国向服务经济转型。但实际过程中,服务业真正吸纳制造业劳动力、创造新增消费、提升人均付费水平仍面临挑战。数据显示,中国 2023 年文化及相关产业增加值约 5.9464 万亿元人民币,占 GDP 比重约 4.59%。 

核心数字经济产业 2023 年增加值约 12.7555 万亿元人民币,占 GDP 9.9%。虽然增长迅猛,但与制造业庞大规模相比,服务业尤其是消费服务的深度和广度尚待提升。

中国服务业供给层面表现为:互联网平台、线上教育、网约服务、流媒体、健康医疗服务不断扩张;但居民可支配收入、付费习惯、时间结构、服务替换需求并没有同步大幅跳升。这导致服务供给虽多、创新不断,但能真正形成强力拉动需求、深化结构转型的能力受限。

欧盟服务业:需求饱和与竞争激烈

在欧盟,服务业占 GDP 的比重总体较高(大约65%),但增长放缓、结构升级迟缓。由于消费饱和、人口老龄化、移民冲击、技术替代,服务业从“增长新蓝海”变为“竞争深红海”。服务供给扩张与需求增长不匹配,造成行业利润下降、市场整合加剧、就业增长乏力。

服务业层面的矛盾总结

服务供给虽具有潜力,但若需求侧(付费意愿、消费结构、时间分配、升级换代)无法同步扩张,便易陷入“供给大于需求”。

制造业转服务、服务业升级换代常常被视为救命稻草,但若基础需求不强,其作用有限。

在中国、美国、欧盟三大经济体中,服务业虽然是增长重点,但供给过度、需求滞后或结构不匹配的问题都存在。

因此,从服务业来看,“供给 > 需求”的矛盾不仅存在于物资生产,也深刻体现在现代经济中服务层面。

金融业:虚拟资本的极致膨胀

金融业是供给与需求关系最抽象但也最危险的场域。其核心在于:资本(供给)与投资机会(需求)之间的平衡。当资本供给远超实体经济投资需求时,金融系统便容易走向虚拟化、泡沫化、脱钩化。

美国:资本供给旺盛与实体需求有限

美国长期是全球最大的金融市场之一,资本、信用、杠杆、金融工具极其丰富。但与此同时,实体经济(制造、基础设施、出口)对新增资本的吸纳能力并不是无限的。宽松货币政策、低利率、量化宽松使得资金成本极低,资本大量流入金融资产(如房地产、股票、债券、衍生品、加密货币)而非实体投资。这意味着“资本供给大于实体需求”,金融“供给”泛滥。

此外,金融资产收益远超劳动收益,贫富差距扩大,社会分配矛盾上升。金融泡沫破裂风险增大(如 2008 年金融危机、科技股泡沫)。因此,金融领域的“供给大于需求”不仅是经济问题,更与财富分配、社会稳定、制度信任等深层次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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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金融扩张、高杠杆、内部结构矛盾

中国也在金融层面面临“资本供给—需求”错位问题。随着改革开放深入、国有资本投资体量庞大、房地产信贷规模巨大、影子银行、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等形成,资本供给趋于充裕。但实体经济投资机会(尤其是高质量投资、可持续投资)并没有同步激增,需求侧存在边际递减。

此外,中国金融体系中地产信贷与基建投资曾作为“吸收产能”的手段,但也产生了债务风险、资产泡沫、资源错配。金融供给远超“优质需求”的现象,在中国亦日益凸显。

欧盟:金融与实体脱节、投资低迷

欧盟在金融与实体经济之间亦存在“供给大于需求”问题。尽管欧盟拥有发达金融市场,但整体实体投资、创新投入、新兴产业融资仍然落后。金融资本倾向于“低风险回报”领域,如政府债券、大型企业借贷,而不是创造性、高风险、高回报的新项目。结果是:金融服务虽繁荣,但对实体经济拉动力不足。

金融层面的矛盾提炼

资本供给远超优质投资需求,金融体系易走向泡沫、脱实向虚。
资本与劳动、资本与实体经济脱节,导致财富分配不均、社会矛盾加剧。
国家之间资本流动、资产定价、金融风险具有高度外溢性,使全球供需失衡问题更具系统性。

所以,从金融维度看,“供给大于需求”同样是推动世界矛盾的重要根源。

军事:当制造能力、国防预算变为“人为需求”

在军事领域,也可观察到“供给大于需求”的逻辑:各国为吸收产能、维持就业、强化话语权,往往推动国防工业、武器研发、军事部署的扩张,而这扩张不总是对应真实的战争需求。

美国:军费霸主与军事制度化扩张

美国是全球最大的军事支出国。2024 年美国国防预算约 9,970 亿美元,占全球约 37%。 虽然这反映其超级大国地位,但并不意味着美国需要如此巨额的武装部队支出即可应对实际战争需求。军工产业、研发能力与全球部署体系本身就是一种“供给扩张”。

这种扩张背后的逻辑是:高尖端武器系统、大规模基地、全球兵力投送能力构建成体系,但其现实使用频率远低于设计能力。换言之,军事供给(武器、基地、兵力、技术)大幅跑在现实需求前。在和平时期,这样的资源大量投入转化为制度性成本,而非直接需求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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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与俄罗斯:军工扩张与地缘需求错配

中国、俄罗斯等国家亦有“军工供给扩张”特征。中国近年来大力研发新型战机、航母、导弹系统、卫星导航系统等,而这些设施在真正大规模使用前,其“需求”是政策制造、战略设定的一部分。俄罗斯军事预算虽较美国少,但其军事工业体系、装备更新、战略储备亦呈扩张趋势。军事供给扩张造成的矛盾包括:资源用于军事而非民生、军费增长压制教育、医疗、基础设施投入,军事外溢导致国际对立与地缘冲突。

欧盟:防务合作和军工产能扩张

欧盟成员国在欧盟防务共同体推进、防务产业整合、武器研发合作方面亦在加速。但其安全环境并非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常态。这意味着,部分军工产能扩张与现实军事需求之间存在错配。欧盟国家军事预算增长、军工项目增多,但同时其制造业、服务业都感受到了供给过剩的压力,军事成为消化产能、维持技术工业链条的一条路径。

军事层面的矛盾归纳

军工产业成为“供给”扩张的重要领域,其规模扩张常常先于“真实需求”。
国家之间的军备竞赛,本质是“制造需求”来吸收军事产能的结构性过程。
这种供给大于需求的状态加剧地区对抗、冲突风险、资源错配。

因此,从军事角度看,“供给 > 需求”的逻辑不仅存在,而且尤为危险,因为其可能用武力或地缘冲突作为“出口”来消化过剩。

娱乐产业:注意力的稀缺与内容供给的泛滥

在娱乐与文化产业中,“供给”几乎泛滥:全球每天有数百万条短视频、数万小时影视剧、数十万款游戏上线。但人的注意力、闲暇时间、付费意愿是有限的。于是,“娱乐产业也进入供给大于需求的竞争逻辑”。

内容爆炸与用户疲态

互联网、移动设备、流媒体平台、直播生态催生了无数内容生产者。美国、欧洲、中国、印度等皆如此。例如中国文化及相关产业 2023 年增加值约 5.9464 万亿元人民币,占 GDP 比重大约为 4.59%。 尽管增长迅速,但与庞大的生产规模相比,用户时间、注意力并未同比大幅扩展。

美国服务业虽强劲(服务 PMI 55.2)但娱乐内容也属于其服务范畴。 内容生产越来越向快节奏、碎片化倾斜,新颖性下降、同质化增多。用户虽有更多选择,但感受却是“选择疲劳”“注意力碎片化加剧”“内容消费饱和”。

娱乐和媒体市场规模,分享[2025-2033]

地区差异与结构性问题

在中国,线上教育、网约车、流媒体、直播、游戏等服务扩张迅猛,但也面临“补贴战”“价格战”“内容过剩”问题。娱乐作为消费手段虽日益普及,但其对“深度需求”(如精神文化需求、归属需求、审美需求)的满足力尚待考验。

在欧盟,人口老龄化、闲暇时间虽多,但付费意愿、消费升级意愿弱。内容制作方为争夺观众不得不加大投入、创新成本上升,但用户增长放缓、竞争激烈、利润空间受压。

娱乐产业层面的矛盾总结

内容生产者越来越多、种类越来越丰富,但受众的注意力、消费习惯、付费意愿并未同步扩容。
娱乐供给成为复制与竞赛的场域,而非首先满足“深层次文化/精神需求”的场域。
注意力竞争、流量经济、碎片化消费加剧社会焦虑、文化碎片、精神空虚感。

因此,从娱乐产业来看,“供给大于需求”的矛盾不仅体现在实体产品,也深刻影响人类的精神文化世界。

宗教与信仰:精神供给的泛滥与需求真空

宗教与信仰是人类精神需求的核心:意义、归属、信任、价值认同。但在现代社会,精神供给也出现了“泛滥”与“冗余”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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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世界的“选择过多”与“需求未变”

互联网时代催生出大量的新宗教运动、灵修群体、自我实现学派、网络信仰体系。每一种观念、信条都像服务一样被“生产”出来,却可能未能真正回应人心最深层的需求。换言之,精神世界的“供给”越来越多,但“需求”——即真正的信仰体验、归属感、安全感、意义感——并未同步增长。

在中国,传统宗教(如佛教、道教、基督教)仍有影响,但现代社会中信仰形态更加多元。服务于人们精神需求的培训、灵修、网络社群亦在扩张;然而这种扩张是否增强了归属感、共同价值,还是加剧了“信仰消费化”“信仰碎片化”,值得思考。

在美国、欧盟,意识形态、信仰体系也在“市场化”“碎片化”中运作。各种政治信条、文化认同、社群标签层出不穷,虽然形式丰富,但真正能对内心形成坚定价值支撑的反而稀缺。

信仰供给过剩的后果

社会共识稀缺。随着供给种类增多、选择越发多样,人们更难形成稳定的价值共识,社会分裂、极端化风险上升。
心理焦虑增加。信仰、意义的“选择”反而变成焦虑的新来源。当供给很多、而真正信任感、归属感、意义感却难以获得时,人们容易产生空虚。
信仰被工具化。宗教、意识形态、政治信条被用作工具以动员、控制或生产社会需求(例如国家层面的意识形态动员),从而使“需求”被人为制造、信仰体系变为“供给”扩张的一部分。

因此,从精神层面来看,世界的矛盾不仅是物质与利益的争夺,更是“意义”与“归属”的失衡,而其根源仍可追溯为“供给 > 需求”的结构性问题。

政党、意识形态与政治体系:政治供给的内卷化

政治系统同样折射出“供给—需求”矛盾。在民主国家与威权国家中,政党、候选人、意识形态提供的政治“供给”往往超出民众的“政治需求”,从而产生结构性矛盾。

美国:政党竞争与“供给过剩”的象征

在美国,政党、候选人、议题、运动、媒体表演层层叠叠。选票作为需求是有限的,而政治供给(选战、宣传、议题包装、媒体战争)却日益激烈。这导致:

政治竞争从政策方案本身转向情绪动员、媒体制造、社交媒体话题。
政治供给丰富,但民众对政策、治理的深度参与感、满意度并未同步上升。
政治疲乏、冷漠、分裂、极化成为主流社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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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与欧盟:意识形态、政党和制度供给的模式

在中国,政党与国家制度的合法性部分基于发展成绩、国家治理能力、民族主义、社会稳定。国家在推进产业扩张、科技研发、军工建设等方面,很大程度上“制造”政治供给—— 例如经济增长、民族复兴、全球影响力。这种政治与经济、社会的联动其实也是一种“制造需求”以消化供给的方式。

在欧盟,尽管其政治体制较为成熟,但意识形态纷繁、欧盟层面与成员国层面的治理机制复杂,政治供给如政策推动、机构改革、议题倡导、绿色转型等不断,但民众的参与、认同、治理效果往往难以同步提升。这其实也是一种供给与需求的错配。

政治层面的矛盾总结

政治供给(议题、候选人、政党、宣传)增多,而政治治理、参与感、认同度却并未同步提升。
政治系统内卷化、议题饱和、参与疲乏、反对机制失衡。
国家为保持合法性与社会动员,可能不断“制造”新的政策需求、意识形态需求,从而加剧社会矛盾。

因此,从政党与意识形态视角看,政治矛盾也可视为“供给过剩—需求滞后”这一根本结构性失衡的表现。

全球化背景下的供需矛盾跨界扩散

上述领域的供需矛盾并非孤立,而是在全球化背景下彼此交错、放大。制造、服务、资本、军事、娱乐、信仰、政治等领域构成一种全球供应链与需求链交互的系统。国家之间、地区之间、行业之间的供给与需求关系复杂叠加,从而导致全球性的结构性矛盾。

国家/地区比较:中国、美国、欧盟

中国:作为全球制造中心,其制造业增加值约 4.66 万亿美元(2023)占全球约 29%。 

制造业占 GDP 比重 ~26.18%。 

然而,中国国内消费、服务替换、新兴需求尚未同步释放;其大量产能最终依赖出口,这将制造业供给过剩的冲击转向全球。

美国:制造业占 GDP 比重下降至约 10%。 

制造业 PMI 一度收缩,显示其实体制造需求疲弱。服务业强劲,但服务也面临结构性挑战。金融、资本供给滞后实体需求。美国虽为需求国,但其对全球制造供给的吸纳与消化能力面临瓶颈。

欧盟:制造业面临产能利用率下降、结构转型缓慢、外部制造供给冲击强烈。其钢铁行业产能利用率 ~67%(2024 年)表明供给过剩。 

全球体系中的负外部性与相互影响

制造业全球化导致中国制造能力强大,而其他国家(如欧盟、美国)制造就业流失、工业基础削弱。

服务、资本、金融、军工、娱乐也在全球化中出现“供给”向全球扩张,而需求增长受地域、结构、收入制约。

一个国家的过剩供给可通过出口、资本输出、服务输出等找“出口”,但最终构成他国的竞争与压力,导致贸易摩擦、产业保护、地缘冲突。

在全球化体系中,“供给大于需求”的矛盾不再局限于某一国家,而成为国际体系中的结构性问题。

因此,全球化不是消解矛盾,而让供需矛盾跨国、跨领域、系统化。

结语:从过剩迈向平衡 —— 文明的选择题

“供给大于需求”并不仅仅是一个经济学范畴,更是一种文明结构的核心裂缝。工业文明以“更多、更快、更便宜”为路径,不断扩张供给能力,却没有同步提升人类的真实需求与社会的承载机制。结果是:人类成为自己生产力的囚徒。

我们正处于一个不缺物资,却缺“需求结构匹配”的时代。制造业供给充足却替换率慢、服务业供给丰富却需求停滞、金融资本供给泛滥却实体需求弱、军事装备供给充裕却战争风险上升、娱乐内容供给泛滥却文化深化不足、信仰供给多元却归属感弱、政治供给饱和却认同度低。

若要突破这一结构性困境,未来可能需从以下几个维度着手:

重新定义“需求”:从物质消费为主向生态、时间、精神价值、社会互动、共同体认同转向。人类需要的不仅是“更多商品”和“更多服务”,而是“更适合的需求”。

控制无效或低效供给:在制造、服务、金融、军工、娱乐、宗教、政治等领域,识别哪些是“真正满足需求”的供给、哪些是“制造需求”的供给。政府、社会、市场共同约束无效扩张。

调整分配机制:当供给能力极强而需求停滞时,关键不仅是在生产能力本身,更在于“谁有能力消费”“谁有能力参与”。缩小收入差距、激活中低收入群体消费能力,是释放需求的重要环节。

强化精神与共享价值:当物质供给充足但精神空虚,社会共识弱,矛盾便易滋生。教育、文化、社会信任机制需强化,让服务、娱乐、信仰不是竞争焦点,而成为共享价值的载体。

国际协作与制度创新:在全球化时代下,一国的供给过剩会波及他国。贸易规则、供应链治理、金融监管、军备控制、文化交流都需协作机制,以减少“外溢”矛盾。

总而言之,当“供给”远远超过“需求”的时候,矛盾便不再是偶发冲突,而成为制度性、结构性的恒常问题。我们不只是需要更多生产力,更需要更匹配的需求系统和更合理的分配机制。世界的诸多矛盾——从制造业产能争夺、服务业疲惫、金融资本失控、军备竞赛、娱乐内卷、信仰碎片化、政党极化——都在不同维度反映同一个根源:供给大于需求。

唯有当人类重新找到“供给与需求的平衡点”,才能让生产力成为解放,而非枷锁;才能让服务成为真正有温度,而非焦虑制造机;才能让金融成为实业助推,而非泡沫摇篮;才能让军事真正服务于和平,而非为自身扩张而扩张;才能让娱乐、信仰、政治真正成为人类自由与意义的栖息地,而不是碎片化竞争场。

在这个意义上,稀缺的已不再是物资,而是意义、节制、平衡。回顾当下世界的复杂矛盾,我们会发现:它们背后,都隐含着这一根本:世界的矛盾根源,往往在于 —— 供给过剩、需求滞后。

期待在未来,我们不仅反思“如何生产更多”,更探讨“我们真正需要什么”“哪个方向的需求尚未被满足”“怎么实现供给与需求的更好匹配”。唯有如此,文明才能迈向真正的可持续发展,而不是被自身过剩所困。

 

 

(本文内容总结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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