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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刚过,趁着热劲儿瞎白乎几句有关教堂的事。北京的教堂,有三处在我的记忆中比较深刻:宣武门的南堂,西什库的北堂,还有缸瓦市的基督堂。每次乘坐一零五无轨电车经过宣武门的时候都会看见南堂的正门,好像它从来都是关闭着,从没见它开过。还有就是在缸瓦市路西的基督教堂,有段时期曾经被别的部门和居民占用了大半,教堂部分蜷缩在一个小院落里,门口挂一块白漆底描黑字的长木牌,这里曾是名作家老舍受洗的地方。
从小就知道在三十九中学里面有一座教堂,就是西什库天主教堂,也被称作北堂。三十九中在西安门大街路北,后库西边。学校南门有两扇大红门,门外就是十四路汽车站。从围墙外远远地可以望见教堂的塔尖。
七八十年代,三十九中的名声不大好,在校学生中有一帮子人喜欢打架斗殴,流氓滋事,附近的居民对此多有报怨。因为怕惹上麻烦,平时不大敢往这学校门口凑,惟一的一次进这个校门还是在一个平安夜的晚上,那是八十年代中期,宗教活动活跃起来,当时的社会风气普遍崇洋,年轻人更是要追时髦,凡是洋玩艺就是时尚。上英文课的时候,知道有圣诞节,却从没见识过,听说西什库教堂有圣诞弥撒,一大群孩子都想去看热闹。
晚上六点多钟就到了校门口,跟随着众人进入校园内,惊讶地发现这里面的环境竟然是如此的雅致,清幽。相比之下,就读的重点中学校园却是毫无美感可言。教堂正面象座牌楼一样直立高耸,高高的哥特式尖顶需要仰视,两旁却是中式传统建筑物——碑亭,中西合璧,和谐地排在一起。
一走进这座闻名已久的教堂,心灵还是被强烈地震撼了一下,第一个感觉就是这穹顶好高啊。在高顶之下,所有人都显得很渺小,微不足道。身处这样的境地,不由得不生起一种卑微崇拜之感。对于我等这些平素习惯于生活在矮檐下的市井小民,乍然见识了这样高阔的屋顶,怎能不肃然起敬呢?
可惜教堂的值事们很快就来赶人了,教堂内要举行一系列宗教活动,只有教友才可以参加,我们这班看热闹的人都被赶出来。站在门外看着一队身穿长袍,态度严肃的教友手捧不同的物件,依次走进去。教堂内的情形好像很神秘,虽然好奇却不敢造次。
后来听老辈人讲起这西什库教堂,解放前,教堂附近的孩子们被召集到教堂里读书学经,望弥撒,唱赞美诗,还可以领到奶粉等食物。老辈人仍然能用法语来唱诗,实在是令人惊讶。
我们这一代人从小受到的教育中,教堂差不多是和外国特务,间谍机关划等号的,有关教堂的故事大都是育婴堂残害儿童,破坏革命之类的负面印象。而胡同里的老人们说起往日的情形,有着相当一致的记忆,那就是日本人打进来,大家吃混合面儿,抗战结束了,美国人来了发救济粮,发奶粉,美国的白面特别有韧性。教堂还让附近的孩子们免费上学。
同周围老一辈人的经历做一个比较,才恍然发现,在幼年时期受到的教育对一个人的思想形成之影响是如此之大。
由此而产生一个念头,试想反思一下,过去我们所受到的教育有多少是全面,公正而客观的呢?突出一件事物的某一方面,同时掩盖另一面,这种教育方式对人的世界观的形成和对世界的认知都是有害的,当今社会上的很多冲突都是源于彼此间的不完全了解,因而产生偏见。
当一种偏见产生并深植于人的思想意识当中,要消除或是改变它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这些年来参观过欧洲和北美的许多著名大教堂,感觉都没有第一次进西什库教堂来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