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军著长篇小说】《康熙·喋血1721》第2章 草泽起蟒虫（1）

黄明军著

草泽起蟒虫（1）

提起这次颠覆台湾的祸首朱一贵，还煞是有趣，他本是台湾府安平县内门乡光兴村以养鸭、贩鸭为营生的小百姓，人称“鸭母王”。他祖籍为福建漳州，在太祖父那一代就迁来台湾，从事耕作。

朱一贵现已年逾不惑，取妻吴氏，尚未生育。他虽胸无点墨，扁担倒下来只知是个一字，然而凭着多年在交易场中的摸爬滚打，历练了一些周旋于社会、交往于人群的功夫。加之他年少时曾当了几天台湾郑氏的伙头军，身材还算彪悍，人也略有些义气，每每还结交一些草莽壮士和奇僧剑客，做点“古道热肠”的事儿。因此，在当地乃至一府三县也还算有点名头。

这天，在乡集贩完鸭的朱一贵见午时尚早，便照例去相约几个混迹乡里的酒肉朋友。他挑着鸭篓径直朝一家赌坊走去。快到门口时，就见有三人从坊内走出，边走边手舞足蹈。

“喂，喂，这么高兴，都像刚逃出了阎王殿似的，肯定是赢大钱了？”朱一贵见正是他的几个莫逆之交，便高声嚷道。

“哎哟！是朱大哥啊，几天没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在家里陪母鸭孵蛋哩！”五短身材的吴外打逗道。

“你这个‘秤砣’晓得什么？你整天只知道胡混，哪知道现在的营生难做啊，苦着呢！等我们坐定后再细说吧。”朱一贵懊丧地冷冷说道。

“正好，正好，黄二哥今天是乌龟爬上了牛背，赢钱了，今天总得要他当一回庄家，我们打回秋风，是吧？走走走。”满脸横肉的李勇上前拉定朱一贵嚷道。

被唤作黄二哥的叫黄殿，与李勇和吴外都是内门乡镇人氏，三人目前都是光棍汉，他们不是不想娶妻成家，而是自己的名声实在太臭，四乡八村的人家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如此之人。李勇和吴外就是典型的流氓无赖，这黄殿略好些，觅空还做点倒贩鹿皮、木材的生意，就是人长得确实不堪入目，个子矮小，削脸吊眉，瘦骨塌肩，乍眼看去恰似鬼魅一般，尤其是他的那对三角鼠眼，常常是左翻右斜，好像永远在向周围窥探着什么？此时黄殿也附身上来，拉定朱一贵贴耳说道：“朱大哥，我看你精神萎靡，愁眉不展，一定是有不顺心的事。走，我们到虾婆的店里去，我正有一件大事要与你商量。”

四人随后便来到了一家乡镇饭庄，拣了一个角落坐定。此时已是正午，正是人们打尖用膳的时候，饭庄内却冷冷清清。

这家饭庄名唤“虾婆酒家”，店主人是一个寡妇，名叫陈阿枝，人称“虾婆”，是李勇的姘妇。此刻，因没有顾客，她还慵懒地卧在东厢屋的竹床上打着轻鼾。

“虾婆，我来了，快起来伺候我们弟兄！”朱一贵冲着东厢房喊道。

只闻房内竹床嘎吱作响，陈阿枝泼辣的嗓门传来了：“鸭母王来了？你这几天到哪里逍遥自在去了？我这里板凳都等凉了！”

“死虾婆子，太阳烤着屁股了还不起床？一定是昨晚被‘滚刀肉’搞病了吧。哈哈哈！”吴外用眼斜睨着李勇，淫笑道。

“啪！”吴外淫笑未定，李勇一巴掌已结实地打在了吴外的后脑壳上：“你这‘秤砣’哪根筋又痒了吧？欠老子揍了！哪天等‘鱼篓’来了，看我怎么咒你。”李勇说的“鱼篓”名叫付春花，是吴外的姘头，也是寡妇辣货，做点贩鱼贩虾的生意。

吴外挨了一掌，朝李勇做了个鬼脸，并作欲搏状。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是春日里的公鸡，碰到一起就撕斗。虾婆上菜还得一会儿，我这里正有一件大事就等朱大哥来了和大家相商。”黄殿眨眨鼠目，咧咧狐嘴，一本正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