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越作战将星录(六)： 边贵祥（六）
来源：沈听雪 2013-11-4
从军指挥所受领作战任务回来后，边贵祥、吴恩庆连夜召开师作战会议，根据军区和军的作战意图、决心，研究制订163师的作战方案。最后形成决心：全师成两个梯队，集中主要兵力沿303高地，那来、扣马山、536高地向谅山大桥实施主要突击，以一部兵力沿那和、拜怎、279高地向谅山大桥桥头实施攻击。首先歼灭扣马山、417高地、536高地、波沙地域之敌，尔后向谅山市区发展进攻。战斗分三步实施：第一步以2天时间夺取扣马山、417高地，尔后歼灭536高地、泥壶、巴罗、党燕地域之敌；第二步扫清谅山市区外围据点之敌；第三部攻占谅山北市区，尔后视情况打过奇穷河，攻占南市区及其以南诸要点。边贵祥亲自执笔完成了《谅山进攻战斗命令》，以487团、488团为第一梯队，配属2个坦克连，从正面分左右两翼向谅山发起突击；489团为第二梯队，在487团后跟进，随时准备在扣马山或其以南地域加入战斗，向谅山北市区发展进攻；师炮兵及加强炮兵编成两个分群和反坦克预备队，以火力支援步兵战斗。
2月26日，召开了师、团指挥员及加强兵种指挥员参加的扩大会议。边贵祥在会上下达了第二阶段作战命令；参谋长邢世忠部署了各兵种、各步兵团之间的相互协同动作及方法；吴恩庆也作了动员，号召全师官兵根据具体情况活用战术，坚决将谅山之敌消灭。会后，各步兵团和各兵种指挥员立即下去布置任务，全师迅速完成了战斗准备。26日晚，各攻击部队开始秘密接敌，于27日凌晨分别占领了进攻出发阵地。
2月27日早晨，同登至谅山一带下着濛濛细雨，大雾弥漫，能见度不超过50米。7时50分，东集团炮兵群向谅山正面的越军各阵地和观察所进行了10分钟炮火急袭。8时，炮火向前延伸，163师第一梯队的2个步兵团开始发起冲击。
右翼的487团同时展开2营、3营，在2个坦克连和炮兵火力支援下并肩发起进攻。3营冲击迅速，在坦克弹着点的目标指示下，仅用6分钟就攻占了越军前沿要点303高地。这时2营也从303高地东北侧突破越军防御，继续向纵深插去。在2、3营的进攻正面上，越军据守在相距较近的弄嫩、波纽、波谋、那来附近几个高地上，以高射机枪、轻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阻挡中国军队前进。3营一路猛打猛冲，在师、团炮兵火力的及时压制下，先后击破了弄嫩、波纽一线越军防御。当3营冲到那来东南侧时，进入了深山密林。由于雨雾弥漫，能见度很差，3营部队在密林里转了向。9连甚至认错方向，向西侧打过了战斗分界线，帮着友邻165师部队打下了555高地。左侧的2营在坦克和炮火支援下，先后攻占了波谋、4号高地，打破了越军在这一线的防御。
然而，越军仍死守在那来南侧无名高地和巴嘎西侧无名高地，继续与2、3营缠斗。2营和3营预备队上来后也进入了密林，无法辨清方向。边贵祥接到报告后，命令487团预备队1营迅速跟上3营，并做好加入战斗的准备。同时令炮兵向扣马山主峰发射燃烧弹，给步兵指示进攻方向。炮兵先后打了21发燃烧弹，由于弹药过期失效，只有3发爆炸燃烧，又因地面潮湿而烧不起火来。部队在雾中只听到了爆炸声，却没看到火光。边贵祥又令炮兵以炮击的方法指示目标，要部队向有炮弹爆炸声响的方向攻击。当时部队反映到处都有炮弹炸响，仍然辨别不清方向。边贵祥再令炮兵采取连续炮击的方法，要部队向炮弹声响最为猛烈密集的方向攻击前进，同时各营、连不断吹号和发射曳光弹、信号弹进行联络。直至下午13时，攻击部队才辨清了方位。为加快进攻速度，邓忠华团长命令2、3营的预备队全部投入战斗，向越军据守的各高地迂回攻击。在师、团炮兵和坦克火力支援下，战至15时10分，2、3营攻占了巴嘎、那来一线各要点，歼灭越军约1个连。与此同时，从单独方向进攻的2营5连也歼灭了郭注山守敌，尔后迅速向营主力靠拢转为了营预备队。
战斗至此，487团扫清了扣马山外围越军据点，已兵临扣马山主峰下。由于扣马山是谅山北侧的屏障要点，军事地位重要，越军防御工事坚固，因而军区前指和55军在战斗命令中明确指示：487团要不惜一切代价，首先攻占扣马山，为军、师主力歼灭谅山地区之敌扫清障碍。许世友也不放心，还亲自把电话打到了487团指挥所。
下午15时55分，边贵祥命令师炮兵群的7个炮兵营向扣马山主峰进行了5分钟炮火急袭。随后炮兵采用徐进弹幕射击，掩护487团的1、3营发起攻击。各营皆成两个梯队，采用班、排疏散队形，交替掩护，多路跃进。步兵每前进100米发射一次信号弹指示位置，师炮兵群以1个152加榴炮营对扣马山主峰越军实施压制射击，以5个炮兵营和坦克按信号弹指示的位置向上200米逐次延伸火力，引导步兵攻击前进。16时43分，8连1排长甄平带1个班首先突破主峰西侧第一道堑壕，继续向主峰攻击时，遭到越军暗堡火力猛烈射击，甄平不幸胸部中弹牺牲。他是55军政治部副主任甄文林的儿子，将门后代，英勇殉国。在他身后不远处冲锋的7连战士王志军目睹了这一切，在30年后出版了一本《1979对越战争亲历记》，将甄平烈士的事绩写到了书里。进行火力支援的2个坦克连见步兵受阻，立即向前抵近集火射击，将主峰上的越军暗堡逐个摧毁。与此同时，7连、3连分别从西北和东侧同时向主峰之敌猛攻。1、3营奋勇攻进，16时47分，8连、3连、7连同时攻上了扣马山主峰。经过进攻及清剿战斗，共歼敌80余人，捣毁了主峰上的越军前沿观察所和炮兵观察所，残余越军逃向东南侧的536高地，谅山的北侧门户被打开了。
不久，536高地的越军出动1个连的兵力，在炮火掩护下发起反击，企图夺回扣马山。边贵祥立即命令师炮兵群对该敌实施拦阻射击，1、3营部队也占领有利地形猛烈开火，将越军的反击打退。边贵祥这时决心抓紧时机扩张战果，于是调整部署，命令3营坚守扣马山，2营向水溪、楠流方向攻击，1营向黄同、水发方向攻击，清扫扣马山东北、东南侧的越军。2营在前进途中歼灭了逃经水溪的越军第3师2团1营营长所带10余人，并利用夜暗攻占了楠流，捣毁了越军营指挥所，歼敌1个加强排。1营也顺利地占领了黄同、水发地域，防守越军已退向536高地。在攻打扣马山及附近各高地的战斗中，487团先后毙敌412人，俘敌1人。
在487团左翼进攻的488团当天啃上了硬骨头，遭到防守417高地越军的顽强抵抗。打主攻的488团1营3连有些轻敌，没有组织好团、营炮火支援就发起了攻击。结果遭到417高地及周围各阵地越军火力的猛烈夹击，多次进攻受挫，伤亡很大。从上午一直打到下午，3连先后负伤了3任连长、2任指导员、3名排长，随连行动的副营长也中弹负伤，连队失去了指挥。这时步谈机员陈日升挺身而出，自动担负全连的指挥。他一边用步谈机向营长报告战况，修正炮兵的弹着点，一边指挥部队继续发动攻击。488团后来又相继将2连、5连投入战斗，协同3连围攻417高地之敌。在师炮兵群2个榴弹炮营的火力支援下，激战到当晚19时10分，终于攻占了417高地，歼灭防守越军1个营部带1个连。可惜的是，陈日升最后在山顶搜索残敌时不幸中弹牺牲。许世友在看过488团3连的战斗报告后说：“这个部队战斗作风好，非常顽强。陈日升同志太可惜了，不然，一定是个好干部。”从另一路进攻的488团2营也与越军反复争夺，先后攻占了巴罗山和那和东南无名高地。在27日的战斗中，488团共歼敌350余人。
为防止越军夜间偷袭，边贵祥命令师炮兵群采用标定射击的方法，组成三道不动拦阻射击，随时根据前沿部队的呼唤打击企图反扑的越军。27日晚21时，军指挥所电令163师：以一部兵力坚守扣马山及附近各要点，主力继续向谅山方向攻击前进。边贵祥和吴恩庆经过分析，判断谅山的北部屏障被打破后，越军会有两种可能的应对：一是将谅山地区越军纠集起来，沿公路向北实施连续反扑，夺回扣马山、417高地等一线要点，重新稳定防御；二是以谅山市区为中心，组织南北两道防线负隅顽抗。如果仅仅是谅山这些敌人，无论其是反扑还是固守都构不成多大威胁。问题在于越军是否有新的援军进入谅山，那样情况就复杂了。据电子侦听得到的情报，越军从柬埔寨紧急调回来1个军，其先头的步兵304师已进至温县西南地区，苏联为越军新装备的BM-21火箭炮部队也已进至温县以北地区。并且谅山地区的越军大功率电台明显增多，活动频繁。为防止陷入被动，边贵祥和吴恩庆决定，如果当夜没有迹象表明有越军增援部队进入谅山，天亮后就继续向谅山进攻，反之则转入防御。于是边贵祥命令在扣马山上开设的前沿观察所对谅山方向加强观察，严密注意是否有大型车队进入谅山。随后又调整了部署，集中487团、488团主力，准备天亮后继续向谅山攻击推进。
28日天亮后，前沿观察所和电子侦听都报告无异常情况。边贵祥和吴恩庆遂下定决心，按预先部署进攻。8时许，在炮兵火力掩护下，487团、488团并肩发起攻击。右翼的487团进展较迅速，1营先后攻占了536高地及其东北无名高地、水溪两侧无名高地，2营也攻占了当坤、泥壶一线要点。左翼488团的2营相继攻占了关湖、当坤地域，1营攻占了党燕、波沙地域后，因遭到东侧391高地越军火力威胁，又撤了回去。由于488团进展稍慢，未能与487团协同动作，边贵祥非常恼火。他在和吴恩庆商量后，认为已快天黑，谅山市区北侧周边地形复杂，工事障碍多，不能打无把握之仗。随后边贵祥命令487团、488团暂停向南进攻，立即肃清残敌，巩固阵地，转入防御；炮兵随时做好抗击越军从谅山方向反击的准备。
28日傍晚时，边贵祥和吴恩庆对着地图反复分析了战局，最后决心不给越军以喘息之机，将第二梯队投入，迅速攻占谅山北市区，控制奇穷河，尔后待命行动。随即确定了部署，将第二梯队489团投入战斗，配属1个坦克连，协同488团向谅山北市区突击；487团转为第二梯队，控制扣马山及附近地区，随时准备前出加入战斗；炮兵群和反坦克预备队依次向南转移，以主要火力支援489团方向战斗。当夜，军指挥所发来通报：左翼友邻164师已进至谅山东侧外围；右翼友邻165师也控制了奇穷河北岸的恢复以西一线。至此，55军3个师都已攻击到位，齐指谅山市区。
为了震摄越南当局，在许世友的亲自督令下，集中了55军的军、师属炮兵和加强炮兵等众多单位，准备于3月1日对谅山市区进行猛烈的火力袭击。军指挥所于28日晚指示163师：师属以上火炮统一由军指挥炮击谅山市，团、营属火炮不参加炮火准备。这时出问题了。军指挥所的意思是团、营属炮兵不参加军区统一进行对谅山市区的炮火准备，但要对各自进攻当面之敌的前沿阵地进行炮火准备。然而163师负责炮兵协同作战的指挥员却误读了军指的指示，以为有其他炮兵负责对越军前沿的炮火准备，因此回去就没有组织各团、营炮兵对当面越军前沿阵地进行炮火准备。
3月1日凌晨，一支越军6人特工小分队企图偷袭163师指挥所。在分路接近师指挥所的山洞时先后被潜伏哨发现，经过两次短暂交火即被粉碎，除一人被俘外，其余人员非死即逃。
3月1日9时30分，55军炮兵指挥所一声令下，19个炮兵营的306门火炮一齐向谅山轰击。30分钟即发射炮弹9900多发，将谅山市区打了个七零八落。10时，炮火准备停止，163师第一梯队步兵发起了冲锋。不料，越军的前沿工事火力非常猛烈，明显未受打击。163师攻击部队猝不及防，当即伤亡一片，被压制在冲击路线上。前线官兵们急了，破口大骂后方炮兵。各团指挥所也意识到出了问题，赶紧向师指挥所询问。边贵祥只好命令各团重新组织对当面之敌进行炮火准备，步兵于炮击20分钟后再次发起了冲击。当时负责指挥炮兵的副师长牢骚满腹，认为军指挥所的命令表述不清。边贵祥则劝说道：“没必要与上级争论了，我们吃点亏，受点损失，但也得了经验教训，大不了从头再来。”
攻击发起后，右翼的489团在坦克支援下，经过激战连续击破了越军在536高地东南侧、基漠、昆比、同渊、坤来一线诸高地的防御，歼敌100余人。下午15时许，489团部队攻至谅山市区西北侧的大、小石山一线。因前方是一片800-1000米宽的开阔地，大、小石山上的越军以火力严密封锁了开阔地，489团部队多次冲击均受阻，伤亡较大。左翼的488团在上午攻占拜怎后错认方位，误以为是攻占了同围。边贵祥接到报告后，认为488团进展太快，侧翼容易出现漏洞。为协调与489团的攻击动作，命令488团暂停攻击。直到下午，488团才发现误报了位置，赶紧命令部队继续发起攻击。在攻占同围后，进攻279高地时遇阻，打到黄昏仍未进展。因天色已黑，雨雾密布，部队战斗一天很疲惫，敌情又不清楚，在前沿指挥的李万余副师长向师指挥所建议暂停进攻。边贵祥和吴恩庆等人商量后，也判断打夜战利少弊多，遂同意了李万余的建议，命令489、488团当晚停止攻击，就地组织防御，查明敌情，准备次日再攻。
当天夜里，边贵祥、吴恩庆等人研究了战场情况，认为大、小石山到279高地一线已是谅山市区北侧的最后一道屏障，力夺不如智取。他们经过反复探讨，并根据许世友关于“发挥直瞄火炮的威力，直戳敌人的山洞”的指示，决定给489团加强85加农炮1个连、152加榴炮1个排，命令该团严密组织，利用夜暗将直瞄火炮秘密推进至越军阵地前沿隐蔽，待攻击发起后以火力封锁大、小石山上的越军工事，掩护步兵以小群多路从侧翼向敌接近，用打、炸、烧的方法将守敌消灭。攻占大、小石山后，489团在坦克支援下继续向北市区推进，并以一部兵力直插谅山大桥桥头，断敌退路；488团首先夺取279高地，然后直插谅山大桥桥头。各部队占领北市区后，先不要过奇穷河，待命行动。为保障489团战斗的顺利进展，边贵祥命令给每门85加农炮配属1个步兵班，掩护炮兵机动，并帮助修路和前推火炮。同时令后勤部门赶制5-10公斤的炸药包各80-100个，务必于3月2日早晨6时前全部送往489团一线连队。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