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战争小说《另一种历史》第112期

536）     果敢行动

兰州东北皋兰县。桑园峡。夜幕降临后格涅奇科少将从M4谢尔曼坦克里探出头来命部队停下。前面就是黄河，在找到渡河点和接受空中补给之前，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啊。坦克旅6小时在敌后奔驰210公里，穿过3道防线，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检点一下，强行军对坦克磨损不小。有些掉队的就只好扔在了黄土高原。现在还剩40多辆。卡车呢，情况良好，掉队不多……这些美国坦克和车辆就是质量不错。加油车掉队3辆，那也让坦克把它油料吸干才抛弃。

穿越华军防线当然惊心动魄。不过如他所料，危险并未发生。事先他让坦克兵们把这些美式坦克、卡车都喷上南京当局的军徽标志～青天白日，并组织若干亚洲面孔的蒙古族士兵负责前车开道，果然骗过了那支缺少识别能力的土包子军队。

有些中国兵远远冲着他们不屑地吐唾沫、挥舞拳头～把他们当成从前线溃逃的国军装甲兵了啊。哈哈，没想到敌后突击队还顺便起到了离间敌人、瓦解士气的功效。

只有一个小型哨所～道路检查班，发现了异常。那带队的少尉感到军徽上太阳的三角形光芒数量不对～只有10个，正确的该是12个。其实格涅奇科认为与其说那是太阳，还不如说更像个齿轮～为了自己方面便于识别，格涅奇科故意让齿轮少了2个齿。

敌少尉要仔细检查。格涅奇科当即命令开火。坦克隆隆压过去，冲锋枪迅速解决了那个小哨所。

现在深夜。甩掉了可能的追击，他才感到安全。停车加油之际，部队吃饭，先导车去探索渡河口。从桑园峡跨过黄河，对岸25公里就是此行目的地～榆中县甘草店。

他作为近卫军长，将指挥随后空降的伞兵，和手中这支英雄装甲兵在甘草店实施一场艰苦卓绝的阻击战。切断华军这个庞大兵团的退路，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斯大林同志交给的歼敌重兵集团、迫使他们谈判签字的任务！……特别是情报显示：兰州将有“大人物”出现～很可能就是蒋介石本人。这更加表明这次任务不可含糊的重要性。估计那支精锐的苏联航空兵已经把那架“美龄号”专机销毁了吧。至少也要把机场关闭！格涅奇科审时度势，命令抛弃空油料车，轻装前进。一定要在拂晓前到达指定阵地！

……甘肃，定西县上空。天边隐隐传来飞机马达的隆隆声。

一个庞大机群，由上百架里-2、普斯-84和特勃-3型组成的苏联红军运输机群，黎明时分抵达该空域。

这是华军后方～兰州以东70公里。没有战斗机护航。不擅于夜战的中国空军，也没有拦截。

发生了小小的偏航。由于缺乏地面引导，机群越过了预定地点，于是又作了几十公里回转。

随着3发红色信号弹，一串串伞花在朦胧的灰色天空下张开。黄土高原，沉寂地观望着红军伞兵。

另一空域，临洮县辛甸地区，也有一个同等规模的行动。

空降旅顺利着陆。空旷的原野上没有抵抗。

和预期的一样。空载运输机在匆匆返航。令人担心的是天已放亮，中国人还会饶过它们么？它们现在是手无寸铁的靶机了。没办法，命令是“不惜代价”。

这次大胆的战役空降，是苏军有史以来仅次于第涅伯河空降规模的作战行动那次3个旅～是空降军的全部。

为此，中亚细亚方面军动员了手中所有空运力量，后贝加尔军区也抽调了半数运输机。可惜此时苏联运输机容量太小～里-2只能装载19名士兵。而空降兵除了阻击战，还要负责寻找合适的新场地，以迎接后续机降部队。

这个富于想象力的果敢行动象一把利刃，切断了薛岳兵团、也切断了蒋夫人离开兰州的去路。

 

536）     临潼部署

西安。临潼，华清池。第5兵团司令杜聿明中将满头大汗匆匆赶到委座下榻处。刚走到回廊，正在诅咒这九曲十八弯的古建筑之繁琐，就听到青瓦中堂之内，传来一声凄厉的长啸：

“崔可夫！吾同你拼了！”

来到门槛，看到大块头汤恩伯上将垂手肃立一边，表情沉重。脸色蜡黄的委座，瞪了杜聿明一眼，半晌恼怒地问：

“光亭，你怎么才来？”

“校长，卑职督运本部战车装运军列，随时准备启程……”

“启程？去哪里？”

“直冲陇西，救国母于危难啊！单等校长一声令下！”

委座闻言，面色见缓，摆手道：“国母，不能随便叫的，这个免了吧。不过你们主动精神可嘉……看来俄国这些沙皇后代，是决心置我中华于死地了。我要立刻部署兰州会战！美龄夫人事小，薛兵团60万人马牺牲事大！国恨家仇，百年恩怨！这次吾人要同赤俄统统算个清楚！”

杜聿明当即请示：

“校长，部署自然要有，为争取时间，我部是否立即出动，趁敌立足未稳，迅猛打击？以免夜长梦多啊。”

委座走下台阶，来到天井，理理长衫：“也好。那就传令出发！崔可夫也就50万兵力么，且劳师远征。薛伯陵怎么也能抵挡一阵。你们迅速赶到，里外夹攻！不过你两个会后再去追赶部队。”委座转身吩咐侍卫长：“通知何应钦、陈诚、李宗仁、白崇禧、周至柔和所有军委会成员，到西安参加作战会议！”

汤恩伯赶上一步：“委座且慢～是否先寻一策，营救夫人脱离险境，再行发动攻势呢？”蒋看看杜聿明，似征询意见。

“乱军之中，重围之下，脱险不易。”杜分析道。“据报，拱星墩机场已破坏，空中不安全。陆路也被封堵，战火纷飞；途中更无保障。校长我看，还是双管齐下吧。”

“咹？有理。兰州五泉山至少有良好地下工事，薛伯陵可暂保夫人安全。他也不赞成贸然护送突围。”蒋深吸一口气，决心下定：“果断出击。叫周至柔立即切断崔可夫给养线！轰炸机再次破坏玉门油田！炸烂它！虽然可惜～但总不能资敌吧。”

“委座，我们自己燃油……可以保障吧？”汤恩伯小心翼翼问。杜也抬起头～油料是他部队的血液。

“婆罗洲和爪哇炼油厂已向我国开放供应。台湾还保有美国留存储备，何部长督运几条油船已在汉口卸了货。派人去赶运吧，你们两部优先。咹？别去抢航空汽油就是。”

“谢校长关照！”两人敬礼。蒋回房更衣，换了一身戎装步出院门。

上车前想起什么，闭目仰天叹道：“临潼此地，每每陷我于危境！此天象欤？然而我不信邪！10年前张杨之变，困我于此。夫人与端纳教授专程前来搭救。其时夫人有言：‘上帝与基督，冥冥之中召唤～令我这女子来拯救男子’。至今言犹在耳，感铭肺腑。今临故地，而夫人遇险。岂非上帝与基督～令我以非常手段、果敢决心，拯救夫人，报还大德之天使召唤乃尔？……”

门生和随从们，听着总裁、委座、校长这段文白夹杂的咏叹，尚不知道～他这是念叨着打算写在日记里的腹稿。

随后蒋公收束武装带，面色严峻地发令：“发电报给陈辞修总长：立即交涉华北共军，出动牵制苏军作战事宜！通知关麟征、孙立人、张灵甫、廖耀湘，即刻作好过境满州、出击苏俄之准备！还有，即刻起草电报，给桂永清……”

 

537）     铁流奔涌

甘肃。天祝华藏寺。两天里中亚细亚方面军指挥部前移170公里。

红军滚滚铁流，象决堤的洪水，冲垮河西走廊上中国人一道又一道防线，直逼兰州城下！前锋，就是那永不卷刃的钢刀：振聋发聩的第6近卫坦克集团军。

华军几个防御支撑点都出现动摇。永登、狄家台（白银）、皋兰纷纷在向兰州收缩。“坦6集”正向甘肃与青海交界的河口镇，迅猛穿插。一旦与敌后阻击的格涅奇科所部会师，就将完成对薛岳集团的合围。以52万兵力歼敌60万～战史上足以书写一笔。

但崔可夫大将有点泄气。不为别的，原来判断在兰州，很可能拦截到蒋本人，至少也是何应钦、陈诚这类军政要员。那么作战结果，很可能就是宣布战争结束！苏维埃祖国从此可以安然将息、疗治战争创伤了。没想到这个坚决果敢、出奇冒险、全力以赴、代价沉重的行动，却只围住那位风姿绰约、喜欢出头露面的蒋夫人……

重庆时代身为军事顾问的崔可夫，倒是没少见到这位夫人在多种外交场合里周旋。因蒋夫人不擅俄语而沟通不多。但崔可夫了解她的野心和她对她丈夫的意义。

战役部署已不可更改。可难道伟大苏联红军的铁拳只好砸在一个女人头上吗？未免不男子气概了点……

他摇头苦笑。战场意外让人啼笑皆非。狸猫换太子，这是个东方式的捉弄？……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重要人质。是个迫蒋决战、投降、谈判签字的有分量的砝码。

包围圈初步形成。各部队已达到最大行军与作战极限，需要稳住阵脚喘息一下。战士们累了。

 

538）     铁篦烧鹅？

皋兰山脉。五泉山下。

狭长的兰州市区，沿着山梁在弯弯曲曲的黄河两岸分布。宽大的五泉山洞穴里设置着薛长官行辕～西北战区指挥部。周围山头密布着防空炮火。工兵在各交通路口敷设地雷阵。

当年面对日寇临危不乱、祭出过著名“天炉战法”的薛伯陵上将，一轮又一轮视察防御阵地。细致到每个战防炮的摆放位置，和每组巷战士兵配备火箭筒的数量……他不敢掉以轻心。

最初的惊惶过去之后，薛岳闭目打坐，屏神静气，理清一度紊乱了的方寸。他把蒋夫人妥善安置在山中工事最保险之处，又抓紧疏散城中居民。若无平民，这两岸山峦中间河谷的兰州倒是个阻击坚守、埋伏出动之理想地形，可谓现成“天炉”！类比7年前在洞庭水乡、湘江之畔的“天炉炼日”，国军装备远不如今日。因此狠狠打一仗的信心并不缺乏。当然敌军装备和数量也大大超出日军。苏军坦克兵无疑世界一流。即便如此，这黄河峡谷、纵横沟壑，也绝非你那东欧大平原一般的装甲兵用武之地。

昔有“天炉炼日”，今番“鉄篦烤俄”！薛岳薛伯陵，要在这沟沟坎坎的黄土高坡战场，与那赤色沙俄铁骑，较量一番！而得知委座已派出汤、杜两大嫡系兵团，乘军列直发天水、星夜驰援，薛岳又不免有了“成败萧何”之叹：蒋夫人滞留兰州，可谓祸福相倚！若无她在，恶战本可避免。苏军不会火速行动，本部也已撤入安全地带。可没有她在，西北战区也不会得到如此兵力和空中支持。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已然临头。时间非屈指可数，而是以小时计算。怯懦和侥幸都无济于事，只能下定死战乃至成仁之决心。薛岳拿起电话督促黄百韬、李弥第25、第8两整编师，持续猛攻榆中甘草店苏军渗透和空降阻击部队，务必疏通后路，保障前方粮弹！随后又呼叫了镇守河口的猛将～整编71师长陈明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