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 气温突的一下子就窜高了。 阳光明媚, 春风习习, 春暖花开, blahblah~~~ 办公室里的女人们早在四月刚出头的时候就开始了热烈的减肥计划讨论。与每年一样, 准备以最佳的姿态迎接又一季明媚的夏日。 而我, 因为种种种种, 命运使然的原因, 在四月刚开始的时候, 却过起了半猪似的生活, 以一身崭新的膘, 迎接那崭新的灿烂的春天。
在美国过日子就这点好。 我那与我差不多身高, 比我少了几公斤肉的国内朋友,正痛苦地在她好心的朋友们提供的减肥秘方中日日咬牙煎熬着。 而我却依然在办公室减肥计划的讨论中被温柔地鄙视着是“饱汉不知饿汉的饥”。 在北美, 瘦是anorexic, 丰满是苗条, 稍胖是正常, 体积大到走路呼哧呼哧了, 胆固醇发飙了, 那才叫胖。 北美是我们女人的中国唐朝, 真的。
我打小没胖过。 小时候被大人们亲昵地称为“鱼刺”, 表示我连做骨头的资格都没有。 直到到青少年那会儿, 吃啥啥香, 才到了人生中体重的 peak。 打小的“瘦”史, 与在北美一直被灌输的“你再瘦一磅, 我们就看不见你了”的甜蜜概念, 让我从来都毫不犹豫地将自个儿归纳于苗条的一类, 直到那一年我回国。
一到家乡的码头, 外公外婆就紧拽着我的手,笑逐颜开:“阿拉囡囡胖了。” 为我从未有过的白白胖胖喜极而泣。 我那几位打小疼我的表姐们都亲热地围着我,瞅着我笑, 笑意中除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还有着对外公外婆刚才对我的 comment的赞同。
说起我那几位国色天香, 阿娜多姿的表姐们, 那又是另一个说不完,道不尽的故事。 反正, 自从我懂得了所谓的美女, 仰望着那几位天鹅般的表姐,我就放弃了丑小鸭变天鹅的奢侈梦想, 从此改走知性路线, 来为我在这个大家庭里的地位杀出一条血路。 只是, 很不幸的, 先天不足, 后天又不肯努力的我,连知性的路线也是走得坑坑洼洼。 不过, 这又是后话了。
一到家, 舟车劳顿的, 我一下子就窝上了舒服的沙发。 天鹅表姐过来, 亲昵地拍拍我的屁股, 笑嘻嘻地对我说:“少吃米饭”。 说完, 还对我调皮地眨了眨她那漂亮的大眼睛。 少吃米饭? 啥意思? 见我小眼睛里呆呆的迷茫与脸上二傻似的愣愣神情, 表姐于是又加了一句:“保证你很快瘦了。”
才踏入故乡的土不过个把小时, 我就已经被明示, 暗示,以及各位广大亲友的看我的表情“神”示了无数次我胖了的事实。 而且天地良心, 我米饭真的吃得不多。 我从小就不爱吃米饭。 我环望着四周表姐们亭亭玉立的纤细身影, 再看看我自个儿的, 突然有一种憨二闯进了精灵世界的恍惚感。
晚饭, 我揣着饭碗,一边疯狂地嚼吧着那久违的家乡口味, 一边不时地偷瞄着表姐们的吃饭情况。 我想看看表姐们是怎么样的食用人间烟火, 却拥有着似乎随时都可以随风而起的袅袅身形。 这里要注入一句题外的夸奖。 我姨妈的做菜手艺可真不是盖的!
只见表姐们端庄地端着饭碗,挑几口米饭, 然后就往菜盘子里夹了那么少的不能再少的几丝菜, 缓慢优雅地送到嘴里。 那筷子上夹得豆芽菜少的我都能数清楚有几根。 一顿饭下来, 表姐夹的所有的菜合起来, 大概都没有我一筷子夹得多。
那回国的其中一项让我在回国前的几个月就激动澎湃的原因,就是那让我无数个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记忆中的家乡小吃。 你让一只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不吃米, 那岂不是太残忍? 再说了, 我真的胖吗? 不至于吧? 然而, 现实是残酷的, 流言蜚语是可恶的。 在接下来待在国内的一段日子, 那接二连三现实的打击,将我多年的“我瘦”的概念瓦解的是一塌糊涂。
去店里买牛仔裤子, 一条一条试过去, 又被我一条一条地扔出来, 有的根本穿不进去,有的穿进去了却扣不了。 最后, 店里的小姑娘庄严地递给我一条裤子,无奈又带点怜悯地对我说:
“这是最后第二大的了。 这条再穿不下, 就只有最大号的了。 再后, 就没有了。”
什么??!!! 这是什么破店! 这些年没回来, 什么时候我的家乡就变成小人国了? 我在北美连大号长什么样都没怎么正眼瞧过, 一到祖国大地, 竟然沦落到要穿人家店里的最大号。 我泪奔。
同样的悲剧在第二家店重复上演, 甚至更惨烈。 我直接便被告知需要穿他们店里的最大号的。 更悲剧的是,我连那最大号的也扣不下去。 更更悲剧的是, 店主大妈还不相信我会连她家最大号都穿不进去, 然后热心的来帮我扣扣子。 一阵折腾, 店主大妈放弃了, 然后无奈地甩出一句:“小姑娘肉还蛮多的”。 大妈, 您就算做不成生意, 也不用这么损我吧!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 我便沉沦在这样悲剧的轮回里, 无限神伤着。
终于, 过了一段日子, 我随家人去了那美丽的海天佛国做法事。 待在那几乎与世隔绝的寺院里, 我暂时忘却了我那俗世中的打击与神伤, 直到有一天。
那一天, 做法事中间, 稍微休息的片刻, 我们与诵经的师傅们一起坐着闲聊家常。 一位师傅一一地问着爸爸妈妈他们身边的是什么什么人之类的。 瞄到我, 只听那位师傅用他无比脱尘和蔼的语气问爸爸妈妈:
“那位胖胖的小姑娘又是谁呢?”
胖胖? 我长那么大, 第一次听人用这个形容词来形容我。 我冒着对出家人不敬而有可能下地狱的可能, 一记白眼甩了出去。 大师! 出家人“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您没事用什么形容词!
有一天, 我在街上游荡, 看见路旁摆着一个收费称体重量身高的摊子。 我好奇我究竟有多重, 会在国内被称为胖子。 于是付了钱, 上了秤。 一看, 还好嘛! 心中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国内要把胖子的门槛降得那么低。 见我纳闷的神色, 一旁管摊子的阿婆笑眯眯地安慰我:
“没事儿, 小姑娘胖点儿有福气。”
大娘, 您的善解人意, 叫我情何以堪!
终于, 回美国了。 因为我坐不住的性格, 在国内的日子, 我是早上爬山, 白天游荡, 晚上逛夜市, 虽然吃得多, 但动得也不少, 所以有可能掉了那么一点点肉。 当朋友同学们一看到我, 他们便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哦, 我的上帝! 你瘦了! 快, 多吃点儿! 你再瘦, 我们就看不到你了!”
我, ......^_^ ......^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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