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玄武门
玄武门，太极宫，皇城。
太极宫以北便是内廷，内廷分两路，东路称东宫，太子居住之地，西路为掖庭宫，皇帝与皇后之所，皇帝的寝宫则是长生殿。
每次郑仁泰走过这里，他都会慢下来，甚至停下来，摸摸门洞里的青砖，看看门墙内外的石板。这里曾经血流成河，这里曾经手足相残，这里曾经刀光剑影，这里曾经风云诡异。然而，岁月竟然没有让它留下一丝的痕迹，唯有心中的记忆。
无论是胜者，还是败者，都化成了一缕青烟。
可是，我还站在这里。郑仁泰感到一股热气从尾椎涌上后脑，悲凉的心境冲淡不少。
“大将军来啦，卑职给大人请安。”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郑仁泰回过头来，看到一张朝气蓬勃的脸。年轻真好，他心中暗道，“三思啊，今天风高云淡，天气很好，是你当值？”
武三思毕恭毕敬地道，“是，大人，大将军今天容光焕发，心情看来很好。”
郑仁泰笑了笑，“老啦，舞不动刀枪，骑不动战马了。”
“大将军身体硬朗，老当益壮。”
“三思啊，他们都来了吗？”
“来了，都去了宣政殿，皇上马上就到。”
“好，那老臣也得赶紧过去，先失陪。”
宣政殿内，左仆射戴至德，刑部尚书张行成，京兆府尹孟温礼，中书令刘仁轨，门下省侍中张文瓘，云麾将军薛仁贵，已经在恭候李治的到来。郑仁泰跨进大门，与各位寒暄道：“各位大人早，仁泰来迟了，恕罪恕罪。”
众人纷纷还礼，戴至德道：“不晚不晚，大将军来得正是时候，皇上一会儿就到。”
“昨夜风雨交加，各位大人可休息得好啊？”郑仁泰笑道。
张行成和孟温礼脸上一阵赤白。孟温礼讪讪道：“昨夜风大雨大，京兆府彻夜难眠，天子脚下，皇城根旁，扰了诸位大人的休息，下官难辞其咎，一会儿自当向皇上请罪。幸好有刑部张大人和云麾将军的鼎力协助，得以铲除奸党。”
张行成汗颜道：“贼子聚集在长安城日久，刑部竟然没有及早擒拿归案，刑部亦有失职之处，一会儿也会一并向皇上请罪。”
戴至德呵呵两声，“昨夜风雨交加，今日风和日丽，奸贼铲除，大军云集，是个好兆头。”
薛仁贵附议道：“戴大人说得极是，奸贼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京兆府和刑部虽略有失察之嫌，但及时侦破，铲除内祸，而且捕快们舍生忘死，伤亡颇重，就算不论功行赏，也断不能兴师问罪，一会儿仁贵要奏请皇上，对死伤的捕快多加抚恤。”
郑仁泰看着薛仁贵，颇为赞许地点点头，然后问道：“侍中大人和中书令大人怎么看？”
张文瓘捋了捋胡子，“文瓘附议薛将军。大战来临，我等自当同心协力。”
刘仁轨道：“仁轨附议文瓘大人。”
“皇上，该起床了。”
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李治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昨晚睡得不好，骚乱的奏报不断传来，连武三思的羽林军都紧张戒备，生怕有奸贼闯入皇宫。李治是一个勤奋的皇帝，一心要超于父皇，延续发扬大唐的贞观之治。他下过旨，如有紧急状况，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及时上奏。好在贼人被迅速击溃，可是，这些贼人到底是什么人呢？竟敢夜闹长安城。
“媚娘，你昨夜也没有睡好，这么早就起来了。”
“皇上昨夜召几位大臣今早入宫，臣妾早点起来给皇上准备些早膳。”武媚娘笑道。
“让御膳房准备就好了，媚娘何必亲自劳心？”
“皇上操劳国事日理万机，臣妾想为皇上分忧，做这点小事应该的呀。”
“京兆府和刑部这些无用的东西，贼人潜伏长安竟然不知，还让他们大闹京城，想必现在城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丢大唐的脸，丢朕的脸。”
武媚娘握着李治的手，柔声道，“皇上别生气了，京兆府和刑部确实有些办事不力，惊了圣驾。不过也算是亡羊补牢尽职尽责了，一夜间把贼人抓的抓，杀的杀。听说那些贼人均武艺高强，他们也折损了不少捕快，听说西城的大捕头也殉职了。不过这些贼人也真够胆大的，连薛仁贵的府邸都敢偷袭。弄得三思昨晚彻夜巡防，一宿未睡，好在皇上天威不可测，这些贼人未敢来冒犯。”
“哼，贼人若是闯进宫来，你看朕不拔了他们的皮。”
“皇上，臣妾以为。如今用人之际，好歹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严厉训斥一番，还是安抚为上。好啦，皇上起来尝尝臣妾做的莲子羹。”
“嗯，还是媚娘体贴。”
李治面色凝重地走进宣政殿，众人跪拜行礼，“臣叩见皇上。”
“平身，哪位爱卿说说，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京兆尹孟温礼出列，躬身道：“这一个多月来，刑部和京兆府在京城严密搜捕奸细，察觉东城的紫竹苑行踪可疑，一直派捕快不分昼夜严密监视。昨夜一更发现有贼人企图逃窜，刑部总捕头童削铁随即带人围捕。贼人拘捕，双方发生冲突。我等击杀大部贼人，抓获两人，其余趁夜色逃脱。如今正在全城搜捕。”
刑部尚书张行成亦出列，“贼人夜闹京城竟然惊动了皇上，是臣等的失职，请皇上治罪。”
李治冷冷道：“听闻死伤了数十名捕快，还烧了一栋民宅，大半夜的杀声震天火光冲天。致使民心浮动议论纷纷。”
薛仁贵上前道：“昨夜三更贼人夜闯臣的府邸，臣率人与之交手时贼人防火。这批贼人武功高强，不是一般的强人。臣抓获的两人为东瀛人，据温大人说，其余被击毙的是红叶城的人。”
“既然是东瀛和红叶城的奸细，如此说来此次东征东瀛会搅合进来与大唐为敌？”
薛仁贵道：“启奏皇上，臣准备将此二人带去小月山大营严加审讯。就算东瀛要再次与大唐为敌，那也是螳臂当车。五年前刘仁轨大人曾在白江口大败百济东瀛水师，他们这次如果敢再冒犯大唐，臣必破之。”
中书令刘仁轨出列道：“五年前白江口之战，臣等焚烧击沉其战舰千艘。此次，南宫冲率江南四大水师出征，东瀛不足为惧，皇上大可放心。”
李治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先皇曾三征高句丽，皆无功而返。朕的这次再征，许胜不许败。郑爱卿薛爱卿，既然东瀛有与大唐为敌之意，为保万无一失，你们还需要朝廷给些什么？”
三卫大将军郑仁泰稍微思考了一下，“启奏皇上，在辽东平原上，四大都护府的马军有绝对的能力横扫敌军，但进入高句丽腹地后，越靠近平壤越是崇山峻岭。北人善马战，南人善山地战和攻城。南宫冲的江南水师在击溃敌军水师后当然可以上岸作战，以步军攻城，但水师缺乏攻城器械。若皇上能调集几万山南道的巴州和逐州兵，则得胜的把握大增。”
“巴州逐州远在西蜀，现在还来得及么？”
左仆射戴至德道：“启奏皇上，如今粮草都已备齐在幽州一带，潭州水师和洪州水师已去往杭州湾与泉州水师广州水师会合。所以长江和大运河水路畅通。巴州逐州兵走水路的话，二十天能运抵幽州。”
李治沉思了许久，“好，薛爱卿，朕再给你巴州逐州兵三万，莫负朕的厚望。”
薛仁贵叩头谢恩，“谢皇上，微臣定荡平辽东不负皇上的厚望。”
门下省侍中张文瓘对薛仁贵道：“薛将军，皇上这次可是交给了你三十一万大军。东西南北中各个地方都有抽调，你可要好好用之。”
门下省是专职监察弹劾朝臣的，薛仁贵一时不知道张文瓘这番话是提醒还是警告，无暇细想，他恭恭敬敬地道：“侍中大人说得对，仁贵当尽心尽力，不负皇恩。”
“兵马调动如何？”李治问道。
“启奏皇上，水师如戴大人所有，潭州水师和洪州水师已经顺长江东去杭州湾，泉州水师和广州水师也已北上去往杭州湾，待四大水师汇集，就会杨帆北进。安西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之马军已经东移至单于都护府，河东道之步军也已前进至河北道。半个月之内，各军都将进入攻击位置，随时可以出击。”
“好，你这位主帅也可以动身了，三日后，朕在小月山大营为爱卿饯行。”李治顿了一下，接着道：“戴爱卿，大军所需之一切，尚书省当全力协助。”
“臣遵旨。”
“刘爱卿，中书省去准备诏文和檄文。”
“臣遵旨。”
出了宣政殿，众人各自离去，郑仁泰叫住薛仁贵，“仁贵，陪老夫走走。”
“好，临行前，正要听听大将军的教诲。”
二人慢慢地走着，郑仁泰道，“仁贵啊，皇上把三十一万大军交付于你，那是皇恩浩荡，大唐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位将军能手握这么多的兵马。”
“仁贵确实有些受宠若惊。”
“七年前我们征铁勒，只有五万兵马，当然朝廷在征发援军，只是我们凭那五万兵马很快就平定了铁勒，大出皇上的预料。五年前刘仁轨联合新罗征百济东瀛时，只有三万人马，也大胜而归。如今可是三十一万大军，算是举倾国之力了。”
“福兮祸所倚，仁贵明白，这次若不能胜，仁贵就要被午门斩首了。”
郑仁泰侧头看了看薛仁贵，“刚才张文瓘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薛仁贵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既有提醒，又有警告。”
“提醒了什么，警告了什么？”
“刘大人以前也在军中，也征过半岛，半岛民风彪悍，否则以先皇之雄才大略，也不至于三次征伐均无功而返，他在提醒仁贵不可掉以轻心。二来也正如大将军所言，皇上交给仁贵这么多兵马，将在外，皇上难免也担忧。”
“还有一点。”
“请大将军明示。”
“你出身于西北三卫，四大都护府你是知根知底，但西蜀，江南，河东道，河北道，你却并不熟悉。兵家大忌之一便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人马虽多，但难免上下不能同心。天下兵马十六卫，你的家底只有三卫。”
薛仁贵长吸了一口气，“大将军所言极是，怪不得刘大人说东西南北中均有抽调，要仁贵好好用兵。”
郑仁泰冷冷一笑，“你别以为刘仁轨是真心为你好。他也是个老狐狸。你若得胜班师，他提点有功。你若失利，他警告过你，门下省专事监察弹劾官员，到时第一个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的就是他。”
薛仁贵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地向郑仁泰行礼道：“仁贵出身三卫，能有今天全靠大将军提携。此次出征，仁贵在外，大将军在朝。还望大将军在朝中多多关照着仁贵，不让皇上听信佞臣之谗言。”
郑仁泰抬手指了指前面，“看见那里吗？”
薛仁贵抬头回望，“玄武门，朝臣们每天都从这里进出。”
“那天和老夫一起在那里进出的人，如今只剩下老夫了。我征战一生，如今老了，算是善终。这大将军一职，迟早有一天是你的。当然，此战你不能败。而朝中，会有不少人希望你败。”
“仁贵只怕要让那些人失望了。”
“咱们西北三卫的兵马，是大唐最强悍的，在朝中一定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老夫在一天，就不会让他们得逞。”
“多谢大将军。”
“三日后挂印出征，你的帅帐设在哪？”
“设在幽州。即可掌控漕运，又处于中心位置，与各部攻击的兵马和进入登州海域的水师都不远，可及时掌握敌我情资和指挥。”
“好。昨夜贼人为何会偷袭你的府邸？”
薛仁贵笑了笑，“孤注一掷，来偷作战部署。”
“偷着了吗？”
“偷着了，只不过是假的。”
郑仁泰哈哈一笑，“仁贵啊，你怎么知道有人会来偷，而且还提前准备了一份假的。莫非，几个贼人逃脱也是你故意放走的？”
薛仁贵微微一笑，“大将军，我们的对手是一位老朋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这么干的。他一贯强调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今他处于绝对的劣势，只能干干偷鸡摸狗之事，看能不能取得先机。贼人一入府，便直奔我的书房，而且对我以前布置的机关了如指掌。所以，这些贼人一定是他派来的。”
郑仁泰叹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陈无际是个人才，可惜过于迂腐。他怎么一点也没学到他的恩师戴至德的狡诈。”
“他不是不知道如何去狡诈，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但他毕竟是文人出身，虽然弃笔从军，但还是深受儒家之影响，有些事情，他觉得不屑去做。他算是个有原则的人。只是他的那些原则，在官场断无生存之理。”
郑仁泰停了停，道：“仁贵，上玄武门去瞧瞧。”
“好，今日得闲，难得与大将军这般推心置腹地闲聊，一切遵大将军之意。”
二人漫步道玄武门前，武三思跑了过来，拱手行礼道：“大将军，云麾将军，二位将军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想必在宣政殿内和皇上和诸位大人相谈甚欢。”
郑仁泰笑道：“三思啊，三日后皇上会下诏命薛将军挂印出征，你现在可以叫薛将军平壤道行军总管大人了。“
“恭喜薛总管大人。”
薛仁贵忙道：“三思啊，大将军开个玩笑。皇上还未下诏，先不可如此称呼。不过三日后出征是皇上亲口所说，你也要做好准备，随大军出发。”
“卑职遵命！”武三思兴奋地道。
“三思啊，老夫与薛将军想上门楼瞧瞧，聊聊行军打仗之事，可否啊？”
“哦，两位大人请，既然是聊行军打仗之事，卑职就不随行伺候了。”
郑仁泰呵呵一笑，“多谢羽林军统领武大人。”
武三思有些面红耳赤，“大将军这么说，可是要折杀三思了。”
薛仁贵笑道：“呵呵，三思啊，以后咱们是一家人，打虎亲兄弟。咱们一起去辽东叱咤疆场建功立业。”
“还要请大将军和薛将军多多提携。”
上了门楼，回望金碧辉煌的皇宫，远处的青山，和一望无际如棋盘般四下延申的长安城，清风徐徐，带着新草的芬芳和花粉的幽香，令人无限的心旷神怡。郑仁泰伸开双手，望向远方，“这江山，这繁华，这祥和，这宁静，都是你我这些行伍之人打出来的，也是我们这些行伍的人在守护着。”
“大将军，如今大唐国势日盛如日中天，正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张弛有道，不可贪。”
“大将军说的是，万事皆有度。”
“有些功，分给人家一些，这个你要从老夫这里吸取教训。”
薛仁贵感激地道：“这些话，大将军平日里都未曾和仁贵说过。今日大将军所言，都是至理名言，也都是肺腑之言，仁贵诚惶诚恐感激不尽。”
“你可想过此次皇上为何不让老夫出征，而让你挂帅。”
“大将军面前，仁贵不敢虚言，仁贵猜是功高震主。”
“仁贵啊，后生可畏，你果然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而不紧紧是领兵打仗。三卫据守西北强悍无比当世无敌。你是三卫出身，所以皇上要倚仗你来取代消弱老夫。但同时又怕你成为另外一个郑仁泰，于是又给了你南宫冲和武三思。另外，河东道都督关正阳，河北道都督西门独步，也和咱们不是一路人。你要小心。”
“仁贵记下了。”
“你说，此战陈无际会怎么打？”郑仁泰道。
“陈无际是个善攻之人，越是处于劣势，他越会主动攻击。”
“既然守不住，不如动起来，寻机歼敌。你对他确实非常了解。”
薛仁贵苦笑一声：“自己的结义兄弟，能不了解吗？”
“你觉得他会从哪里攻？”
“攻我之必救。呼延镇南来报过，陈无际去过秦州，想必会趁我四大都护府调兵东征之际，在西北或者西南闹事，来个围魏救赵。”
“西南之土谷浑于贞观九年归顺，不过近年来其境内党项崛起，后面还有吐蕃并未臣服。西域则还有铁勒残部，北有薛延陀部和回鹘。不过，老夫不认为陈无际能鼓动各部同时作乱与大唐为敌。我们虽然要防范，但也无需过于紧张。陈无际虽然厉害，但离开了三卫，他就是雄鹰被剪除了翅膀，基本上是一个废人。”
“大将军所言极是，所以我们只从秦州都护府抽调了一万人马，而且也让呼延镇南留守秦州，呼延镇西留守龟兹，我只带镇北和镇东出征。”
“这次四大都护府抽走了十三万铁骑，是我们一半的本钱。记住，没有这二十几万人马，就没有我郑仁泰和你薛仁贵。”
“是。”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陈无际？”
薛仁贵斩钉截铁地道：“以攻对攻。予其不断地猜测他会从哪里攻击，不如攻他之必守，让他动不起来。”
“你如何攻？”
“红叶城弱，高句丽强。先用离间计招降渊男生，许其事成后为高句丽王。呼延镇北率三万铁骑加上十万河东道河北道的步军，还有南宫冲的水师，对高句丽保持强大压力，引弓待发。同时，命呼延镇东率八万铁骑千里奔袭红叶城，先拿下红叶城，取得头功。”
“如果粟末摩羯能前后夹击，则事半功倍。”
“大祚荣可汗态度暖昧。” 薛仁贵道。
“嗯，就算他不愿插手，只要不与红叶城暗通款曲，我军四到五倍于敌，也是稳操胜券。”
薛仁贵点点头，“红叶城不过一两万兵马，面对我八万铁骑，就算陈无际会派出奇兵，也不过极少的人。红叶城是络流苏的老巢，他绝不会不守。没了红叶城，他就无法在关外立足，不用我们动手，其他各部就会吃了他。”
“所以络流苏不会分给他太多的兵马。”
“正是！”
“好。陈无际此次最大的罩门是没有自己的兵马，只能借兵。借兵就要受制于人。他也同样有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问题。而你至少有十三万铁骑是自己的嫡系。十三万铁骑在塞北关外，已经可以横扫天下了。”
薛仁贵深吸一口气，“只要陈无际动不起来，只要能迫使他处于守势，他就败了。”
“你让他盗走的作战部署呢？”
“呵呵，如果不是有意放他们一马，贼人一个也跑不掉。那份假的作战部署中大部分都是真的，但有两点最重要的是假的。一是主攻方向，我会派少数人马隔断红叶城和高句丽，大军正面主攻高句丽。二是今天皇上新给的三万巴州逐州兵。”
郑仁泰赞道：“假作真来真亦假，不如此，也骗不了他。”
“等络流苏发现红叶城外漫山遍野的八万铁骑时，就算陈无际在什么地方埋了一支奇兵，也会被络流苏给召回去守城，呵呵。”
“嗯，他一定会在哪埋伏一支奇兵，你说他会埋伏在哪？”
“他最近一直穿梭在各部合纵连横，最新的消息是去了百济。他要鼓动各部各国联合对抗大唐不是件容易的事，各处也有我们的人。再则，无论他如何机巧，也只有围魏救赵这一招。他的奇兵只能是在漠北某处，伺机攻击我们后方的某个点。也许是自己动手，也许是联合薛延陀部和回鹘部。我已命安北都护府严密防范，同时命呼延镇西的安西都护府随时驰援。我东征大军只会更勇猛的攻击。”
“好，不为所动。必要时，老夫会奏请皇上调关内道十万兵马驰援安北都护府。”
薛仁贵拱手道：“朝中一切仰仗大将军。”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武三思心中充满了兴奋，甚至手心开始微微地冒汗。
羽林军统领虽然责任重大看似光鲜，但实际上不过是皇宫内外站岗护卫的人，朝里朝外都毫无根基，如何比得上这些手握重兵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如今，机会来了。
武三思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终有一天，我也会手握重兵称雄一方。
他决定这两日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和辞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