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是一位英国女人,你把所有的对精致的中年职业女性的想象力发挥出来,那个人就是爱玛的样子,漂亮,成熟,睿智,坚韧,ambitious。
她的职业生涯从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开始,然后进入了一家知名的跨国公司,担任集团财务总监,然后被外派到加拿大出任北美区的CFO。既有了public practice的经验,又有了跨国公司总部的工作经验,现在又有了大区的独立工作经验。这绝对是做接班人培养啊,中央地方,public practice experience and industrial experience,啥都有了,简历拿出来简直就是完美。四十几岁年纪,人又性感漂亮,前途无限,成功职业女性的典范。这样的妹子,哪里还需要找豪门,借用冰冰的话“我就是豪门”。
俺和爱玛认识是从她来加拿大以后,工作上常有联系。关系一直非常好。她老公在英国本来自己也开了一家小公司,为了支持她的事业发展,关了自己的公司,陪她来加拿大,一心一意做家庭主男,那什么老话不是说“每个成功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傻男人吗”。
几年过去了,忽然有一天在报纸上看到这家公司的董事会发出profit warning。说因为公司承建的几个mega projects出现了超支和延期,利润会低于预期。果然,第二天股价直接跳水。接着,丑闻不断曝光。股价从260英镑跌成擦屁股纸。公司出现资金周转问题,银行介入,政府介入,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被指派介入。一地鸡毛。
有一天,收到一封邮件,爱玛说,她临危受命,被董事会任命为Group Finance Director,相当于北美的Group CFO。这是英国和北美称呼上的不同。比如他们爱用Managing Director,北美爱用President & CEO。她说她要办一个farewell party,不知俺有没有时间去。俺说,暂时不能确定,有空一定来。其实,俺一定会去的,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俺给她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一个类似下面图片的desktop pen stand holder。去了一家雕刻店,刻上了她的名字以及title - SVP & CFO。俺觉得这样特别有纪念意义,因为以后回了英国,不会再有这样的title了。
那天,俺飞了五个多小时到了多伦多,下了飞机直奔party。英国人的礼仪是不但要拥抱,而且左边右边脸颊上还来回蹭几下。那里也有不少她的同事,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但俺是唯一一个从外地赶来送行的人。俺和她找了个角落,边喝边聊。她问俺对此次回英国的看法。俺笑道,你已经决定了。她说,还是想听听俺的看法。
俺说,俺以前在banking industry做过很多年,看到过很多类似的情况,也亲手办过清算程序。在俺的经历中,还没看到一家公司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活过来,除了美国的三大汽车厂被政府bailed out。你们公司在英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数万员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too big to fail。唯一有能力救的人是梅姨和女王。你接的是烧红的烙铁。公司如果倒了,你的职业也就完了。当然,如果梅姨出手相救,你就是力挽狂澜的女超人。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赌政府出手。俺说,I know。
当晚喝得有点嗨,她和俺一起跳了一曲。突然,她凑了过来,在俺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这倒是大出所料。这难道是俺没见过的英国礼仪么?她先生就在旁边,比俺高半头,打不过他啊。不过好像他一点都不在意。哈哈。
再后来见到她,就是在电视上油管上,和其他高管及董事会被国会招去质询,一脸的憔悴不堪,一个那么性感漂亮精致的女人,几个月就变成了Susan大妈。梅姨最终还是没有相救。俺想梅姨那会自己都焦头烂额顾不上这么多了。一年多后,她又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另外一家跨国公司欧洲区的CFO,
俺很为她高兴。俺以为她的职业生涯完了,作为职业经理人,信誉就是生命。在这一点上,俺误判了她的能量。在对她前任公司的前途问题上,俺的判断还是正确的。有时俺会想,如果俺在她的位置上,俺会去接那块烧红的烙铁吗?理智会告诉俺,不要去,要爱惜羽毛,pass it and wait for the next opportunity。但以俺的性格,也可能赌一把。历史没有假设,我们只能从别人的经历中去吸取经验,如果可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