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和丽君在郑州，等待交房又一年
文 | 徐巧丽
编辑 | 陶若谷
那天我俩都去医院了，我和丽君的头部、胸部、腹部都有损伤。我一直以为，他们不至于这样。11月15日，我过去就一个目的，要钱，你先把钱给我。我们走出售楼部的门口就被打了。
融创一共欠我们21876.45元。当初买房时，他们为吸引客户推出的一个优惠，承诺一个星期就返还，一直欠了两年（注：据三联生活周刊报道，这笔钱类似于“佣金”，丽君和亮亮当时没结婚，亮亮可以“介绍”丽君到该楼盘买房子，从而获得一笔介绍费，有经手的销售为他们办理过相应手续）。前前后后我要了十多次，每到周末就去，售楼部没人，我就在那直播，唱歌，用喇叭喊还钱。
2021年12月份我就去要过这钱，人家说你直接投诉吧，我想着这不无赖吗。今年9月份，我们想降低房贷利率，已经欠银行11个月的房贷没还，将近7万，银行跟我们说要补齐这笔钱，才能给我们降低利率，我就想让融创还钱。
至今没有等来一个道歉，也不是多少钱，还闹这么一出，他们这个态度，交房也有点信心不足。
●亮亮的医院诊断证明。讲述者供图
去年9月25号，我们俩来工地了。一路上遇见了好几个邻居，虽然每个人都过得不是很容易，但感觉他们都挺乐观的。因为现在确实有工人在干活了。虽然只有100多个工人，最高峰的时候有700多个工人。
当时挺开心的。有粉丝跟我们说，听说你们复工了，我们一到周末就去看了。看到吊塔在那转，听到工人干活的声音，觉得迈出第一步了。我们数了下，盖到了13层。
三个月前，房子停在了12层。停工后我们一周去看一次房子，骑电动车20分钟左右，下车直接去问门卫，门卫都说“发不起工资，工人都回家了”。这三个月里主要是我比较焦虑，睡不着觉，丽君她比我心宽，劝我想开一点。当时丽君怀孕38周了。
9月初，郑州“保交楼”政策下来后，大家都对这次行动比较有信心。那次听说工地有工人了，我一下班就过去看，没看到人在哪，经历了一次“假复工”。
这次实际上只是部分施工。工人已经很长时间没发过工资了，如果资金到位的话，人家说这楼层能蹭蹭蹭地给你往上盖，3天半一层，到年底的话能给我们封顶。
第二天，26号，就是我们两个结婚一周年。没有鲜花，也没有惊喜，还是跟往常一样很平淡的一天，我们在工地杂草边过的。
●结婚一周年，在复工的工地边度过。讲述者视频截图
那天真的非常非常开心。生产的时候，医生一直在夸丽君，非常勇敢，没有打无痛就把宝宝给生下来了。
第一次当爸爸有点手忙脚乱，喂奶、换尿布、拍嗝我都不会，我也不敢抱，害怕伤到她，从早忙到晚。第二天，房贷差点忘记了，6283.72元，还是按时还了。
我们的宝宝很知道给我们省，杂七杂八的就花了800多块钱。出租屋不准坐月子，我们就去了月子中心，花了1万多。出月子中心那天，我们吃了这个冬天的第一顿火锅，也是俺全家三口人一起吃的第一顿火锅。我们给孩子取名叫童童，我妈说她有个大长腿，6个月零12天就会叫“妈妈”了。
有时候，我俩在旁边直播，她在旁边笑，就挺开心的。有了孩子后，现在不是租房嘛，我们会畅想以后给家里小孩的房子装修成什么样子，肯定要有粉色的那种自拉衣柜什么的。
我们对孩子的愧疚主要是没时间带她。我们两个上班族，如果没有父母的帮忙，确实是没有人带（孩子）。我们7点多去上班，那时候童童一般都还在睡着，要是醒着看我们走就会哭。晚上也是7点多回来，她就伸手要抱抱。上班不忙的时候，我就隔着监控看童童，也不敢从监控里叫她，怕她会哭。我妈和丽君妈轮流过来带。
下班后丽君会和她玩“飞机抱”。“泰国，新加坡，印度尼西亚；咖喱，肉骨茶，印尼九层塔……”在郑州我们没有朋友，没有社交，没有娱乐，上下班发工资还房贷，我觉得特别对不起她们。
11月，我们去参观一个姐姐的服装店，那个姐姐开了月子中心，汽车店，服装店，丽君开始有自卑感，觉得我们和她们差距太大了，我们只有一套不知道什么时候交的房子。她说以前只有我们俩人的时候啥都不怕，现在她不知道怎么办才能给宝宝一个稳定又安全的地方。
距离交房还有1年10个月16天，我俩去银行办理了房贷延期还款。延期最长6个月，填了一个承诺，承诺明年4月15号要把这个款还上，20分钟就办完了。
因为房子没有按时完成进度，我们决定延期。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们在居家，听说房子刚盖到15层，正在浇筑水泥，我对这个进度真的很不满意。当时想，6个月后房子还是照样这个瘪犊子样，那还是不能还。
俺俩买房的时候以为要考虑地理位置，有没有学校，有没有医院，有没有地铁，物业怎么样，绿化，容积率……但是买房之后，别人告诉我，你买房要考虑它的财报，考虑香港联交所的挂牌，股票是怎么样的。业主也对我有不同意见，有人觉得影响房价，觉得影响后面的销售，有人闹也闹了很长时间，觉得没有用，放弃了。有人还是觉得力度不够，要加强力度，每个人不一样。
当时连着两个月疫情反复，我10月份没上几天班，11月份上了不到一个星期，两个月都没有多少工资，生活压力确实是有的。这个月我把做自媒体的收入给取出来了，5481.98元，顶上一个人的工资了。以前我的副业是送外卖、跑滴滴，现在做自媒体就是我的副业，也能减轻不少焦虑。
6天后，我们去了工地，听声音还是“砰砰砰砰”响的，只要有声音，我们俩就觉得还是有希望。楼层有增加，两个月盖了3层左右，这个进度只能说不多，但是总比没有强，我俩稍微有点安慰，这一趟也没有白来。
我们现在租的房子，走出门就能看见工地。搬到这儿就觉得看着房子一点点盖起来，比较放心一点。房子1100一个月，两室一厅，住我、丽君、我妈、童童四个人。丽君没事的话，也带着童童看房子盖得怎么样了。
过年回老家前去工地看了一次，开发商说6月份封顶，当时还剩13层，想着问题不大吧。过年后原定2月9号复工，但又延迟了。2月底，我俩想搬到工地隔壁，下班了就能看见工地有没有在施工，它只要一停工了我们立马就知道了。就当个“小监工”吧。
这里位置比较偏，交通不方便，没有地铁口，骑电动车到地铁口的话也需要一二十分钟。我俩原本希望是最后一次搬家，因为带着小宝宝不想换了。结果第一个房子只住了7天，7天后房东说房子卖了。我们也不能阻挡人家卖房，就又搬家了。当时我刚装的网络，移动机子又得掏钱。
新搬的家是拆迁房，一般装修的东西都容易坏，窗帘、卫生间的门，还有衣柜，都坏过。租房还很多东西，比如床、柜子、餐桌，都没有，买东西的时候就会纠结到底买还是不买，这些时候，我跟丽君都会想，要是以后有自己的房子就怎么怎么样了。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一张真正的餐桌。
两年的时间，终于封顶了。我和丽君带着童童放了礼炮庆祝，童童都一岁了。从攒够首付的开心，到去买房子的喜悦、订房的激动、交完首付的空虚、暴雷的惊恐，到现在封顶，又给了我们一些希望。
4月份又说工程罢工，慢慢盖到了25层、28层，原本说是6月份封顶，拖到了7月底，终于封顶了。以后再也不会买期房了，童童也不会买期房了。
那时，我的房贷也已经有8个月没还了，银行承诺我们不交房不还房贷，每个月能省下不少钱。现在就希望融创能把2万块钱也还给我。
很多网友都说封顶即烂尾，这些话我都不想听。我们的房子没有烂尾，这是支撑我们走下去的信念。我们只是施工比较缓慢。
8月20号，融创开了企业业主代表工程推进会，说是以后每个月都会排施工的计划和进度，按照这个标准准时定量的完成。相当于一个承诺，我感觉买房子就像拉磨一样，我们得往前抽着，它才会往前走。
封顶之后，就是二次结构加固，围墙啊之类的，这些干完的话就是电梯、水电，还有绿化，我感觉这个工序说快也快，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旁边的永威6期，才多长时间没见，玻璃都装好了，我们什么时候也能修成这样。
●7月31日房子封顶。讲述者视频截图
涨工资那天，丽君没有给我买豆腐，我们出去吃了自助餐。她不再是2021年那时候哭哭啼啼说自己降薪的小姑娘了，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那天，我们的房贷也从6293降到5100，从家庭收入的70%，降到了45%，算是一个跨越。成家的意义，对我和丽君来说，不是把孩子丢老家，自己在外打工，而是一家人在一起努力生活下去。
童童生下来2个月后，丽君就上班了。以前生病最严重的时候，在家休息了一个月，她照样出去上班了，腿肿得像大象腿一样，就因为只有工作、钱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我们也因为工作、孩子的事儿吵架。那时候童童不在家，被我妈带回了老家。我是想让孩子在郑州跟着我们，就不能两个人都上班，想让丽君拍拍视频，带带孩子，就可以不去工作了。她是觉得自己上班挺好的，拍视频会有压力。
我妈把孩子带回老家，也是因为害怕了。那时候我去融创售楼部讨钱，我妈不想让我们的负面情绪影响到童童。
童童不在的这两个月，我们每天都想她。我和丽君小时候都是留守儿童，小时候我爸妈到河南省外打工，到初中才回来，我们明白留守的滋味，长大后和父母会有间隙。我们一直努力打工，就是为了不让她成为留守儿童。
●10月中旬，亮亮发视频称房子的爬架还没拆完。讲述者视频截图
那天下午我俩去医院，我妈抱着孩子到处找，找不到我，我俩回来之后，她就是哭。5天前我们刚把孩子从老家接回来，我妈也跟着来了。
因为要钱这件事，我爸妈和我们吵了好几回。爸妈的意思是，让我就这样等，不管是钱还是房子，就这样等着。10月中旬，我爸还给我发消息，让我不要再去融创了，“人生路千万条，不要在一条路上走到黑，有些东西损失就损失了，我和你妈不想再担惊受怕了。”但这笔钱抵得上我们两年的房租。
最近，我有矛盾的想法，一方面我觉得努力留在郑州，也算是河南的省会，以后让我家孩子轻松一点。另一方面太累了，我想回老家，会轻松一点。在大城市最基本的，受点伤，都没有亲朋好友会立马来帮助你，缺乏安全感。丽君想再坚持一下，也是想对孩子的未来好一点，教育资源好，回去的话收入也比较低。
现在，这个房子卖也卖不掉、退也退不掉、住也住不上。在我俩的选择里，成了个尴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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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95后，攒钱成瘾
变成甄嬛、安陵容和眉姐姐。
在网上，有十几万人跟着她们一起打卡存钱。
对她们有什么意义。
责编：倪楚娇
从小丁公司工位往外望的风景
小丁 00年 Gap一年后成为公司员工
gap 的那一年，我在家一边做兼职一边考虑自己想做什么，主要的收入来自做家教，也在情人节卖过气球和花，都以失败告终了，最近我刚找到一份工作，开始有稳定收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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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丁每年都会坚持记账
想到用这个方式来存钱，是因为我之前在网上看到一个网友，她说自己会观察小区群里的一个妈妈，跟着她的花销存钱，比如有一次这个妈妈给孩子报了个兴趣班，花了 6000 元，她就跟着存了 6000 块，就当自己也在养娃花出去了。
我没有这么多钱，但觉得这种形式蛮有意思的，因为普通的理财书都是教我们怎么强制储蓄，很少有带剧情的，我就想自己写着玩。
从 9 月 17 号起，我每天都会发一个帖子，每天的金额类似于挂号 80 元，买叶酸 25 元，并附上“玩家请往账户里 + xx 元”，就好像养成游戏一样。到第三天的时候，突然有很多人涌进来看我的帖子，关注我，跟我一起打卡。
一开始感觉每天都有很多东西可以写，但到了后期，我就需要去查很多资料，比如去搜孕期的科普书，看知乎和小红书，甚至问我妈妈，她还会跟我讲一些当时生我的时候打催产针的故事。
现在我会在每天的图片里放上“假孩子目前是xxx天”，再加上一个孕期小科普，比如最近剧情里写到去做大排畸，就科普了什么是大排畸检查。
我写的剧情都会根据我的经济情况给开销打个折，不然我存不起，所以实际养小孩的花费肯定比这个要多得多，很多已经生过孩子的人也会来评论区，科普说实际要花费多少钱，或者分享一些经验（比如怎么领免费婚检和叶酸），我都会把她们置顶。
有时候我真的会觉得有个孩子在嗷嗷待哺，跟当年养 QQ 宠物一样，好像我不给 ta 花钱，ta 就会死掉一样。这种方式，确实帮我存下了比之前更多的钱。
小丁目前存下的钱
从第一条帖子到现在已经 60 多天了，目前我存了 3000 多，短期的目标就是把“小孩”生出来，大概在明年 4 月份左右。本来我的理想状态是养 ta 到 18 岁，但有人跟我说幼儿园一个学期就要 5000 块打底，我发现自己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养一个小孩上学的。
其实我一直挺想知道把一个孩子养大究竟要花多少钱。我计算过自己读大学的开销，不算学费，四年就花了爸妈 13.5 万左右。我现在工资很低，养活自己都成问题，但父母却白手起家，把我养到这么大，我想象不到那是多大的数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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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在温州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到了新城市，要自己交房租、水电，自己买柴米油盐，每天一睁眼就是花销，我不希望付完房租以后兜里就只剩几百块钱。
上个月看新闻，深圳一个男生下班要走很远的路回家，即使很疲惫也不骑共享单车，他说因为扫一下就是一顿早饭钱，要省下来吃早饭。当时我还没有入职，但看到他的状态我就会想，我到时候也会因为几块钱要走路上下班吗？
我不想这样，现在我会把每个月扣除房租以后的花费控制在 600 元以内。
这是完全可能的。我住的地方离公司两公里，每天可以骑车上班，共享单车季卡 45 块钱，算下来每个月 15 块。中午在公司楼下的快餐店吃饭，这里的物价差不多一顿饭 20 元左右。
早餐和晚餐我学着在家做，昨天买了青菜、黄瓜、鸡蛋、玉米和萝卜，加起来才 20 块不到，我一个人可以吃好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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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花钱只要没有超过心理预期我都能接受，但现在我只买必需品。比如娃娃、盲盒这类我都不买了，我以前也特别喜欢买裙子，但现在我只买一两套日常衣服，够换就行。
存下来的钱，短期可以供我出去玩，长期就是我的养老钱。我看到日本进入老龄化社会以后，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还在餐馆打工，我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年纪那么大了，还要因为没钱去打工。
在正式工作前 gap 的一年零四个月里，也是因为我有存款，哪怕不进账，也能躺这么久。
我一直想自己当老板，所以过去一年我常常去杭州四季青、义乌批发市场观察那里的人，在那里很能感受到金钱的气息。我很喜欢这种地方，看他们砍价，学怎么做生意，当然我现在还没学会，不然也不上班了。
但万一以后这个工作我不想干了呢？万一我想躺个一年半载的，或是我又想去做点小生意了？这份钱也是我的底气和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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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叶在杭州上大学，偶尔会和朋友攒下钱去周边游玩
叶叶 04年 大二学生
我第一次对金钱产生危机感是大一的时候。有一天夜里，室友突然因为紧急情况要去医院，我们联系了辅导员，但因为太晚了，辅导员没法很快赶到。当时在医院需要立马缴费，于是我们几个室友一起先帮她凑齐了钱。
那次之后，我就觉得手边一定得留点应急钱，慢慢养成了存钱的习惯。
我在杭州上大学，学的是财会。这个专业对我的金钱观倒没有很大影响，但我观察到很多学姐在毕业工作以后，消费水平又自动往下降了一级，因为工作后花钱的地方更多，存钱也更难了，这让我更加警惕。
有一天我刷到一个通过“重新养小时候的自己”来存钱的帖子，后来又刷到有人发起了“扮演甄嬛”的存钱游戏，我也有存钱的习惯，就觉得这种形式很有意思。
但是像甄嬛这样的大户人家，跟我的消费水平是不匹配的，我没有办法像她那样去存钱。
但安陵容不一样，安陵容家境贫寒，更接近我作为大学生的花销水平。我在杭州每个月固定的生活费是 2000 元，虽然家里对我花钱的限制不是太多，但除去吃饭之外，每天能剩下的钱也不是很多。
于是我就决定开始“假装安陵容”，每天我都会把《甄嬛传》里有安陵容出现的剧情记下来，根据我每天省下的钱来设计剧情里的花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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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叶每天都会从《甄嬛传》里
我从她进宫参选开始写起，她每天花费的钱都很少，比如叫马车花了 10 钱，给莞姐姐送暖炉套子花了 5 元，每天的存款只在数字上和剧情内花费相同，但是不区分单位，不论古代的货币单位是 6 钱还是 6 两，我们都是只存 6 块钱。
除了经济水平上的贴近之外，在安陵容身上，我还看到了和我同样的内向、敏感、自卑，我虽然在互联网上比较活跃，但是现实中并不爱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只习惯默默观察。
存钱对我来说，是拥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
从我记账的记录来看，差不多一个月吃饭会花 1200 左右，其他的钱可能会花在出去玩或者买生活用品、书籍上。我会先把吃饭的钱预留出来，分摊到每一天再计算存多少钱，比如每天大约是 40 块，如果某天我花了 35 块，那这天我就会把剩下的 5 块钱存下来。
后来当我想去某场演唱会时，就会从得知消息起开始我的存钱计划。去年四五月份的时候，我看到 Twice 12 月会在韩国开演唱会的消息，于是计算了去韩国的签证、酒店、机票、演唱会门票，发现如果特种兵式地去一趟大约要花六七千。
有个人就私信我说，她并没有希望安陵容可以像甄嬛一样厉害，或是像爽文女主一样成为皇后，不需要特别波澜壮阔，只要减少对两个姐姐的伤害，平稳地走完一程就好。这种对剧情的期待，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我们对自己人生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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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铭 96年 五年新媒体人，转型做保险经纪
“61 岁，无儿无女膝下仅有一狗，出手阔绰……”成为这样一个养老院里的阔奶奶一直是我的人生理想，我对一个朋友的最高评价就是，老了一起去养老院当老姐妹。
我其实一直存在一些养老焦虑。近几年很多年轻人面临降薪或者没工作的状态，而我观察我的父母会发现，他们就不用担心这些，因为他们已经退休，有一份固定的养老金，我觉得羡慕的同时，又担心自己以后的养老金能有多少。
我之前做过五年的新媒体，做公众号和抖音，最开始在杭州，后来又来了深圳，那是一份非常消耗时间和精力的工作，也越来越容易被 AI 和年轻的毕业生们替代。
我和周围的朋友总是喊着“好想直接退休”，向往“退休”其实向往的是有充分的闲暇和被动收入的状态。但是如果老了也可能没有钱的话，焦虑就产生了。
所以当我在小红书上第一次看到“假装xx存钱”这样的内容，我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为什么不能是假装养老存钱？因为变老是一件没有办法逃避的事，它早晚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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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铭今年去看了日照金山
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就怎么写。我不想像传统的老人一样，带完自己的孩子又帮忙带孩子的孩子，跟子女住在陌生的城市。
所以我写的这个奶奶她没有孩子，养着自己心爱的狗，她还有很多兴趣爱好，比如去旅游、打麻将、养盆栽，还会染头发。
我有阵子想去云南旅游，就写了云南旅居养老，这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比如购入时尚老人鞋花了 79 元，用老拍照的美丽花丝巾一条 20 元，我就跟着存下 99 元。后来还带狗去川西旅行，住在雪山下的小镇，所以给狗买出行的用品花了五十多，我就相应存下 50 元。
大家看了帖子以后会来私信我说，原来老了可以没有男人，可以不用照顾老头子，觉得自己老了也应该这样子非常真性情地活下去。
跟我一起存钱的百分之百都是女生，大多是 18 到 24 岁的大学生，这个阶段她们第一次有了一些可以自由支配的钱，在花费变多的时候，也更需要一个动力或游戏机制来存钱。
书铭的小猫酸奶
我存钱的习惯也是开始于大学毕业。当时我一个人在杭州工作，在感到有些孤独的时候有了自己的小猫，它小小的一只，好脆弱，听说猫看病很贵，我就觉得要给它存点看病钱。
从那时候起，我就会有意识地把工作中的一些意外所得省下来，比如奖金或是老板逢年过节发的红包。
我当时的工作是拿绩效，工资不固定，但每个月都可以存下一千块左右。毕业五年，其实我是没有消费升级过的，不管是护肤品还是包包，我都还是和大学生时期一样，背着一个布袋子满街跑。但这件事对我的幸福感没有任何影响，我觉得自己过得很富足、很开心。
存钱会上瘾，看着钱慢慢累积到一千、五千、一万，我就会想是不是可以再多存一点。
我身边有一些人因为没有储蓄的习惯，停止工作了以后，就没有办法慢慢挑选下一家公司，或者必须骑驴找马，但这很容易带来一些错误的抉择，或者只能接受没有那么好的 of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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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今年 27 岁了，为了职业有更长久的发展，我选择转行做一名保险经纪人，即便我目前还处在学习和转型的阶段，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没有太多收入，但是我就可以有重新规划自己职业道路的缓冲时间。
我“假装养老”已经 50 多天了，存了 2000 多块钱。在这个游戏的过程中，我发现存钱不过是改变顺序的一个动作。
我现在很耐心地去守护这笔存款，未来它会反过来保护好我想要的生活。不论我的生活状态怎么变，如果我想要安稳，它可以变成一个养老院的名额；如果我想去享受世界，它可以变成一辆环游世界的房车；如果我不幸生病了，它也可以变成我的养病基金。
这种确定性让我很安心，有了确定性，我才能有各种各样的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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