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歧路各别(上)

来源: 玉珠 2023-02-03 12:55:35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9169 bytes)

第295章
歧路各别(上)
沈庸辞率百骑向沈玉倾追去,直奔出两里外,回头见城门紧闭,不由得恼怒。沈玉倾就在眼前,与其回头,不如抓了沈玉倾再回。
他心意已决,紧跟在后,远远望去,那几匹马比米粒还小,估计离着自己约莫两里。沈玉倾远道而来,马疲力竭,自己这百骑都是精壮,只要不跟丢,必能追上。
他沿路急奔,约莫奔出四十里,转过一座山头,忽然不见沈玉倾等人身影。沈庸辞又追了一阵,见一匹马倒毙路旁,又喜又疑,喜的是马匹倒毙,自己所料果然不差,沈玉倾是快马来追,马力已衰,忙下令继续追赶,估计不用再追四十里就能抓住沈玉倾。
这一奔又过了十里,那几骑竟似凭空消失,沈庸辞不禁起疑。照理说,对方马力已竭,怎地还没追上?忽又想道:“玉儿虽优柔寡断,却不是无智之辈,怎会不知追到播州的险恶?”这一想,顿时心惊,想起方才似乎有条小径,忙唤来熟悉地形的弟子,问道:“来路上有岔路吗?”
那弟子道:“有条山径,通往石头山上,离此只有三里远。”
沈庸辞吃了一惊,掉转马头,喊道:“掉头!”
他率众奔回山径,让弟子守住路口,领了几人上山,寻个高点远眺,仍没寻着人影。沈玉倾再快也不可能跑出这条路,沈庸辞出了一身冷汗,心想:“玉儿好狡猾,躲入山上,我若错失路径,傻傻追出去,他便能趁机下山,到播州断我退路。”这么一想,那马倒毙路上只怕不是累死,而是引诱自己深追的陷阱。
既然如此,沈玉倾就一定还躲在山上,沈庸辞问弟子:“还有其他岔路吗?”
那弟子道:“没了。上石头山只有这条路,沿路而上,山顶有个石泉寺,住着七八名和尚。”
沈庸辞派六名弟子守在高点瞭望,又派十四名弟子在山脚下巡逻,见有人自山上逃下,即刻通报,自己领着八十名弟子上山,抵达石泉寺,命人四处搜索。
方丈亲自出迎,沈庸辞问起是否有人前来,方丈说没见着。沈庸辞看左右山林茂密,正猜测沈玉倾是否躲入林中,一名弟子牵着一匹马来到。
“禀掌门,找着一匹马,不见人影!”
沈庸辞确信沈玉倾藏身山上了,因山路崎岖,马行不便,这才弃马而行。他问了方丈周围地形,让几名僧人带路搜山,使唤一名弟子回播州催促卓世群派人来援。他彻夜赶路,沿途颠簸疲累,向方丈要了碗热粥充饥,忍不住假寐起来。
这一睡足睡了两个时辰,忽有弟子来报,说发现楚夫人与世子踪影,沈庸辞忙起身骑马追去。只见地上躺着六七具尸体,当中一名穿着小队长服饰,弟子禀告说发现楚夫人、世子与三名小队长行踪,上前捉拿,伤折了几名手下,这名小队长留下断后,掩护楚夫人等人逃走。
沈庸辞知道自己所料无误,大喜过望。有了方向,派人再搜,又过了半个时辰,眼看天色将暗,沈庸辞心想:“入夜后只怕更难找人。”他担心沈玉倾摸黑逃走,担心他找着其他下山的路,山坡虽然险陡,沈玉倾与楚夫人武功不差,几丈高还可一跃而下,若让他们找着出路,可就顿开金锁走蛟龙了,当下心一横,趁夜色未临,喝道:“放火烧山!”
弟子讶异道:“放火烧山?若走避不及,只怕危险!”
沈庸辞道:“他们见烧山,必然惊慌逃出,便可抓着人了。”
他令下即行,命众弟子伐木为柴点火烧山。石泉寺方丈听说要烧山,忙赶来劝,说山上生灵众多,大伤天和,沈庸辞哪里理他。
黄昏时,柴火已备,沈庸辞命弟子守住要口,若有人闯出,相互通报,若遇抵抗,格杀勿论。他下令点火,不一会,山火顿起。
沈庸辞骑着马来回张望,只见烈焰冲天,浓烟密布,不用等到天明,山顶就得光秃秃一片,他们再不逃出,必然死在山上,心下不免踌躇,想道:“静昙、玉儿,你们再不出来,就得烧死在山上啦。”
然而等了许久,仍不见楚静昙与沈玉倾,沈庸辞心中一惊。他知道妻子最是执拗,难道真想烧死在山上也不下来投降?又想山路崎岖险峻,如此烧山,若被困至绝地,只怕想逃出也难。
这一想,就想叫弟子们灭火,然而火势之大,百余人放火容易,哪有能力灭火?再说了,当真灭了火,若静昙与玉儿趁隙逃脱,岂不是前功尽弃?一转念又改了主意。
忽地有人高声喊道:“出来啦!他们逃出来啦!”沈庸辞大喜过望,策马往声音处赶去,只见火光中数十名弟子围着四人不住打转,还有弟子正闻声赶来相助。
此时火光通明,他见着妻儿正负隅顽抗,策马上前,瞧清了楚夫人。只见她周身剑光灿烂,凤舞剑舞得水泄不通,神情刚毅,依稀便是二十余年前自己刚迎娶她时的模样,心中不禁恻然,喊道:“静昙,别打啦!”
楚静昙没回头,却是她身边的沈玉倾转过头来。只见他披头散发,身上多处负伤,沈庸辞正想玉儿功夫退步不少,忽地一愣:“你不是玉儿!”
一名弟子快马自山下奔上,高声喊道:“掌门,山下有人来袭!”沈庸辞正自惊疑,便听到马蹄声与呼喊声,一群青城弟子从山下冲上。
                 ※
距离剩下两百里时,沈玉倾就知道追不上父亲了。差了半个时辰,以沈庸辞武功修为,一夜奔驰六百里地不难。
但若不追,沈庸辞以太掌门身份加上播州无要人坐镇,极可能控制住播州,接着必然召回四叔,联合五叔,届时南北对峙,即便与父亲在四叔五叔面前对质也无好处。
他有几个选择,一是回到青城,即刻派人传信铜仁,勒令五叔不可轻离,但沈庸辞同样会修书五叔,五叔信谁还不可知。二是就地召集附近门派驻兵,趁爹还在控制播州,派人拦住播州通往铜仁的驿站,劫下书信,发兵围困播州,就不知来不来得及。三是直取播州,趁爹控制未稳,逼播州代督守卓世群交出爹,但如若失败,自己反可能被爹抓着,这太冒险。
三者都可行,却各有利弊,且只要爹掌握住播州,难免一场大战。
能不能把爹引出来?他一路都在想着,想到几乎失蹄坠马。似乎只有以身为饵才能引爹出城,他决定合而并之,挑了名身材与自己相近的小队长交换服饰,嘱咐他不可靠近城池,若太掌门率兵出城就逃,能甩开多远就多远,自己会率队会合。
他把想法跟楚夫人说了,本要楚夫人留下协助,楚夫人却道:“我熟知你爹性格,雅爷事败殷鉴不远,卫枢军怎么抓不着你,无非是你世子身份,他们不敢伤你。他见着你,必得亲自率军来抓才安心,若见着我,必然更信几分。”
沈玉倾道:“那便让人换上娘的衣服去就是。”
楚静昙摇头:“你才是那个不能有失的人,娘不是。我带着人,遇事才好变通。”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假若真追上你爹,靠这四名小队长也未必能抓住他。”
她说完,也不管沈玉倾同不同意,领着四名小队长便去追沈庸辞。
沈玉倾到了桐梓县。此处离播州约一百五十里,亦属黎阳派管辖,大部分弟子都随沈从赋出战了。沈玉倾召集门派弟子,连同刑堂弟子一并找来,发重酬勒令会武功的能骑马的都入队,大户人家的护院也得入队,又征调马匹,这也才募集到五百余人。
沈玉倾担忧母亲,即刻动身,同时派人先行出发,沿驿道而走,守住播州通往铜仁的驿站。他一边赶路,一边派人征召沿途村镇人手,只要会武功带着兵器便可参与,小村落会武功的多不过十余人,少只有三四人,但不少人贪图重赏,仗着身强力壮学过点把式,骑着驴马聚集而来,一路上竟也聚集了八百余人。
沈玉倾知道这八百人中当真能打的可能不过两三百人,且是散兵游勇,不堪一击,但此时管不了许多,先壮声势,再看局势后图,若是沈庸辞控不住播州,这八百人许能发挥作用。
人一多,行军就慢,虽有马匹,队伍拖得老长,沈玉倾从上午赶到入夜仍未见到母亲前来会合,正要下令休息,就望见石头山上火光燃起,忙率轻骑赶去。
山下青城弟子蜂拥杀来,也不知人数多少,沈庸辞忙令弟子阻挡来路。敌人来了多少?谁领军?一切不明,如何判断便是考验。即便猜测沈玉倾所领人马不可能太多,但自己也只领了百人队伍,沈庸辞心里极不踏实。他也是当机立断,下令抵挡敌军,策马持剑往楚静昙杀去。
只要抓了夫人,玉儿也要投鼠忌器!
楚静昙领着三个小队长负隅顽抗,见沈庸辞杀来,心知不是对手,一剑逼退周遭敌人,竟转身奔入火势较小的树林里。沈庸辞策马去追,马匹畏火不敢靠近,只得下马追赶,周围都是火光浓烟,酷热难当,视线又被浓烟所蔽,只见着一个身影在浓烟中忽隐忽现,忙追了过去。
那身影只往山上走,沈庸辞见远方火光大炽,高声大喊:“静昙,别跑了!上边危险!”楚静昙只是不理。沈庸辞倏然一惊,夫人的性子他最是了解,只怕宁死也不肯被自己所擒,躲入山上说不定是想把自己诱去山上一并烧死。
沈庸辞认准方位,全力几个纵跃,他轻功本就较楚静昙高明,何况楚静昙自巴县赶来,一日奔驰几无休息,沈庸辞越过楚静昙头顶,回身一剑劈去。
楚静昙见他来得这般快,也自吃惊,忙挥剑抵挡,这两人所佩龙腾凤舞剑俱是玄铁铸造,出自同源,坚韧锐利,今日是双剑自问世以来第一次交击,剑刃与剑刃刮擦而过,发出不同一般剑器交击的尖锐刺耳声响。
这一声却又勾起两人不同心绪。沈庸辞知道妻子厌恨自己,心中酸楚,又多几分感慨,楚静昙却是痛心、无奈、怜悯交杂。沈庸辞连攻三剑,招招用上真力,楚静昙凤舞剑被震得几欲脱手,忙转身就逃。沈庸辞见她往深处走,知道她要诱自己入火海,更是心酸,长剑刺她背心,楚静昙后背剧痛,忙着地一滚,已被划出道长口。
沈庸辞欲待将她擒下,狂风夹着浓烟扑来,忙抬臂遮掩,只这么一耽搁,楚静昙已起身向着火海狂奔。沈庸辞哪容她走脱,一套七星夺命刺她肩背腰腿,楚静昙回身抵挡,总算她对青城剑法了若指掌,堪堪避过,还了招日出上峰,快狠准地刺向沈庸辞心口。沈庸辞侧身避开,楚静昙以攻代守,连使玉女绣剑、柳絮如雪、扫荡群魔三招,几剑行云流水,深得峨眉剑法“剑行似燕飞,剑落如风停”的奥妙。
沈庸辞见这几剑招招直取自己要害,喊道:“静昙,你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吗?”楚静昙咬牙不语。
沈庸辞架开凤舞剑,左掌拍在楚静昙右肩,真力雄浑,将楚静昙打得摔倒在地。沈庸辞长剑正要指向她咽喉,却见楚静昙目光偏移,沈庸辞猛然惊觉,一瞥眼,沈玉倾已从后持剑杀到,身边跟着四名青城弟子,瞧服色应为小队长之流。沈庸辞回身一剑逼退沈玉倾,楚静昙忙打个滚站起身来,挺剑刺上。
原来沈玉倾见着火起,亲自领了三百轻骑赶上,抓了看守道路的眼线,知道山上不过百人之众,于是率队突击。他所领这三百人几乎都是刑堂弟子,来得又急,未经操练,对于发生什么根本不知情,队伍一团混乱,沈庸辞若是率队突击,极可能突围成功。然而沈庸辞难以分辨根底,只想着抓住楚夫人立于不败之地,反倒让儿子有了机会。
沈玉倾仗着人数优势突击,随即得知父母进到山上,忙派一队人冒火上山寻找,自己也领着四名小队长四处搜寻,正好撞上楚静昙落败,忙出剑相救。
沈庸辞见儿子挥剑刺来,还了一剑,怒喝:“玉儿,你想杀了爹吗?!”
沈玉倾喊道:“爹,大势已去,束手就擒吧!”
楚夫人持剑加入,连同四名小队长,六人围攻沈庸辞,沈庸辞应接不暇,怒从心起。他方才意在生擒楚静昙,未尽全力,此时使起巨阙剑法,大开大阖,他内力浑厚,龙腾剑锐利异常,除了沈玉倾的无为与楚静昙的凤舞,四名小队长兵器都遭斫断。沈庸辞怒喝一声,一掌击中一名小队长,将他打得在地上连滚三圈,不知死活。
沈玉倾三清无上心法才到一品入门,不与沈庸辞硬碰,且战且退,等沈庸辞剑势走竭,使七星夺命反击。楚夫人从后挺剑夹击,沈庸辞内力虽略逊沈雅言,但身法轻巧犹有过之,且格且闪,一个打滚抢至一名小队长身边,手起一剑贯穿他胸口。
己方六人转眼已折损两人,山火逼近,周围渐感炽热,不时有浓烟随风飘来,剩余四人兜兜转转在火光下翻腾交战。沈玉倾见父亲杀红了眼,虽然局面险恶,却不慌张,以守代攻,且战且退,一方面远离山火,一方面困住沈庸辞,以待手下来援。
沈庸辞见儿子好整以暇,判断局面定然对自己不利,眼下唯有杀了这儿子方能逆转战局,大喝一声,仗着龙腾剑锋利,再使飞龙旋风势,和身向沈玉倾卷去。
沈玉倾见父亲攻势绵密杀招频频,都冲着自己而来,惊骇之余更觉心酸,只能竭力防守,伺机反击。沈庸辞连番快攻竟也攻不破他的守势,楚静昙与两名小队长又不住扰乱,也是心焦不已。
沈玉倾抓着父亲力竭变招之际,猛地一喝,剑光四变八,八变十六,如烟花炸开,正是大方无隅。他能刺出三十二剑,还不如沈庸辞的六十四剑,但抓住沈庸辞方使完耗力极大的飞龙旋风势后的换气瞬间,沈庸辞见他使大器诀,也是大喝一声,剑光四变八,八变十六,但到了三十二剑就已力竭。双方剑光绵密碰撞,沈玉倾只觉手上力道一波接着一波,三十二剑拼完,几乎拿捏不住无为。
沈庸辞也好不到哪去,只觉手臂酸软,想吸几口气,风夹烟势呛得他不住咳嗽。楚夫人埋身而上,忽地一滚,沈庸辞连忙后退,腰上已被划破道口子。沈玉倾回过气来,持剑攻上,沈庸辞知道久战不胜必然遭擒,剑势一变,错、挂、攒、劈、沉、弸、斩、拨、截、刺、削、砍、戳、摸、撩、缠、托、剪、挑,连使十九种不同手法,却又一气呵成,正是当年为求亲送上的飞叶十九剑,当中刺的一招还是定情时那招飞叶碎花。
沈庸辞剑势不止,口中喊道:“静昙、玉儿,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你们就不能听我的?”
当此之刻,他犹在对楚静昙动之以情,望妻子能改弦易辙帮助自己。楚静昙却只是还了招峭立千仞,沈庸辞低头避开,发髻披散,勃然大怒:“反了,反了!你们都反我,你们都不知道我一片苦心!”
沈玉倾缠斗沈庸辞,口中喊道:“爹,弃剑投降,跟我回青城!”

沈庸辞喝道:“不孝子!我就不该生了你!”
沈庸辞见楚静昙与两名小队长攻来,右脚垫步,双手握剑,剑尖朝向右下,沈玉倾认出是大器诀中的大象无形,喊道:“娘,快退开!”
沈庸辞画了个半圆,那两名小队长不知厉害,一人胸口被龙腾扫过,血如喷泉,另一人左腕被斩断。楚静昙凤舞剑一接触沈庸辞龙腾剑,只觉一股古怪力道将兵器带歪,周身空门大露,沈庸辞正要出掌,只听楚夫人凄然道:“庸辞,你真要杀我?”
沈庸辞一愣,沈玉倾踏上前来,无为剑尖指向右下,沈庸辞忙提一口气,拼起余力再使大象无形。两人使同样招式,拼的就是内功,双方都是日夜奔驰,疲累不堪,沈庸辞赢在多练二十年功力,又多歇息片刻,沈玉倾优势在父亲连使两次大器诀,真力不济。无为与龙腾双剑相格,两柄神兵沿剑锋擦出一片火花,沈庸辞终究胜出一筹,沈玉倾被带得身子前倾,险些摔倒,无为剑一歪,斜斜插入地下。
沈庸辞大喜过望,长剑正要架向沈玉倾咽喉,以为大获全胜,沈玉倾忽地左足一踏,稳住身形,回身手一伸,沈庸辞长剑还未递出,大腿一阵剧痛,不由得脚一软摔倒在地,定睛一看,一根尺余的长针已贯穿大腿。
沈玉倾在青城家变时向朱门殇借来的长针没用在沈雅言身上,却用在自己父亲身上。他故意使同样招式,假装力有不逮,露出破绽,等的就是这一击之机。
沈玉倾一击得手,右手举剑扫来,抵在沈庸辞咽喉。他既得胜,又没伤着父亲性命。
沈庸辞知道大势已去,叹了口气,将龙腾剑扔下。他心神松懈,转过头正要去看楚静昙,忽地小腹一阵剧痛,楚静昙已一剑刺入他小腹。
沈庸辞惊骇无比,颤声道:“静……静昙?”
楚静昙眼眶泛红,眼神却是坚毅。她颤着手还未拔剑,沈庸辞举起右掌,将落未落,沈玉倾瞳孔收缩,猛地一剑刺穿沈庸辞心口,一拔剑,鲜血如箭喷出,泼洒在母子二人脸上身上。
此举让楚静昙大吃一惊,回头望向沈玉倾,沈玉倾走向那名断掌的小队长。这人身受重伤,却未昏迷,正捂着手疼得不住打滚。
沈玉倾一剑刺入他胸口,小队长哀鸣一声,断气身亡。沈玉倾回过头来,山火已近,浓烟四窜,遮天蔽日的浓烟在他身后滚滚涌来。
“爹是我杀的。”沈玉倾低声道,“娘不用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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